皇帝在宫中设了酒宴给凌宵天践行。
    令人意外的是,席间除了皇帝与新册封的新后温然外,就只有四皇子在坐一旁。
    “都是自家人,不必拘束。”皇帝摆了摆手,大度道。
    苏白桐微垂下眸子,心中冷笑。
    皇室中人哪里还分自家人。一个个不过是都为了自己谋划罢了,唯一不同的是,有的人图的是权,有的图的是利。
    四皇子与凌宵天频频把盏,不多时,桌上已经空了数只酒壶,就连新后温然也喝了不少,娇丽的面颊带着绯红。
    皇帝喝的不多,目光却总会若有若无的落在温然身上。
    四皇子借着酒劲斗胆玩笑道;“父皇为何总是盯着皇后娘娘,好不容易才与老六共饮一回,父皇可不要提前离席。”
    皇帝并没有因这话而生气,相反哈哈大笑起来。
    “国师今日给朕看了个神奇的方子,据说炼成此方可使死者复生。”
    凌宵天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
    苏白桐之前曾告诉过他,阴阳眼的传说:可召回阴间的死者……
    虽然只是传说,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从国师那听到这种事。
    “父皇。人死岂能复生,这种事不可信。”四皇子奇道,“要是真有这种方子,那世间哪里还有什么生老病死?”
    “朕开始也是这般想的。”皇帝道,“不过国师非寻常人可比,若是真有方子,朕倒是极想试上一试。”
    四皇子道:“不知父皇想复活什么人?”
    “嫦昭……”皇帝半眯着眼睛,盯着杯里的酒。
    四皇子下意识的向温然看过去。
    这位新后大大方方的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因为皇帝提到别的女人而露出不悦之色。也没有似寻常后宫嫔妃那般顺应讨好。
    她端着酒杯,身上虽然穿着繁复华丽的宫装,可周身上下却隐隐带着不亚于男子的豪爽。
    四皇子又向凌宵天看过去,凌宵天正侧头看向坐在他身边的苏白桐。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皇帝刚才的话。
    四皇子笑道:“听父皇这么一说,就连儿臣也不禁好奇起来了。”
    要是嫦昭还在就好了,父皇竟是这么想的吗?
    凌宵天只觉得整颗心都在微微颤抖。
    就算真的有奇方能复活死人,他也绝不可能拿身边女人的眼睛去换。
    如果说嫦昭是他心底一块永远也无法愈合的伤痛,那么苏白桐就是那能够治愈他创伤的良药。
    他如舍弃了珍贵的良药,只会更伤。
    酒宴过后,皇帝并没有打算放凌宵天他们直接回去,而是邀了他们到御花园赏景。
    夏季池中的荷花开的正盛,宫里的品种又全都是些罕见的,远远望去池中或粉、或白,层层叠叠的煞是好看。
    皇帝与凌宵天和四皇子在亭里说话,温然则带着苏白桐来到亭外不远的池边。
    温然信手向池子里丢着饵料,引得附近的锦鲤全都过来抢食。
    “在?国可没有这样的景致。”她对苏白桐道,“想来西北那边也一样。再也见不到这样的美景了吧。”
    苏白桐垂眸看着池中夺食的锦鲤,悠悠道;“这话是皇上让娘娘问的吧?”
    温然望着池水,无声一笑:“你果然是个精明的,难怪不肯留在宫里。”
    “这地方虽好,但却是吃人。”苏白桐叹道。土女爪号。
    “你就不怕我把你这话告诉皇上?”温然抬头看她。
    “娘娘要是不怕我把美人骨的事说出去……就尽管去告好了。”
    两人四目相对,终是无奈一笑。
    “你要是真去了西北,我没了美人骨怎么办?”温然瞥了眼坐在亭中说话的皇帝,至今她也没容这老皇帝碰她,一切都是美人骨在做怪,让皇帝陷入了旖旎的幻觉。
    “娘娘放心,我不会断了你的用度,就算到了那边,我也会按时将东西送到这边的焚香阁,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把它交到奇珍阁,你让尘星出宫去取就是了。”
    听了这话。温然便不再说什么,与她静静的望着跟前的荷池发呆。
    苏白桐跟着凌宵天出宫时,外面天色已暗,四皇子还专程以送别为名,追了出来。
    凌宵天笑道,“四哥记性可真好,我以为你喝多了后就不会记得了。”
    四皇子向苏白桐苦笑道,“六弟妹,解药呢?”
    “急什么,我们王爷现在还没离京呢。”苏白桐回身上了马车,不去理会焦急的四皇子。
    凌宵天挑了挑眉,“四哥放心,我走之前定会让她把解药给你就是。”
    四皇子看着马车嘀咕着:“有这么个王妃管家,也真难为你了。”
    听了这话,凌宵天笑的更畅快。
    马车离了宫门,却没有往绯王府方向过去,而是直接去了楚府。
    楚子墨早就接了信,带着孙叔等在府门口。
    “楚老爷子可回来了?”凌宵天进门第一件事便是向楚子墨询问此事。
    没等楚子墨回答,忽听身后传来老爷子爽快的笑声:“丫头回来了?快过来让我看看,怎么又瘦了?王爷那臭小子是不是苛责你,连饭也不给你吃?”
    楚千乘上下打量了苏白桐一番后,伸手就给了凌宵天一拳。
    凌宵天身形未动,眼睛里火光一现,楚千乘的拳头竟堪堪停在了半空。
    “把我打坏了桐桐可是要心疼的。”凌宵天笑着眨了眨眼睛。
    楚千乘的拳头这才落了下去,不过已然没了最初的威力。
    楚千乘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半晌微微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了客厅,凌宵天又把鬼面叫来,细细说了他的安排,楚子墨与孙叔都曾跟随过商队去过西北,所以凌宵天说起话来他们马上就能做出回应,还指出了几处凌宵天安排上的不妥之处。
    当晚,凌宵天与苏白桐就住在楚府里。
    苏白桐仍然住在流芳园里,慧香服侍着她洗漱出来,却仍不见凌宵天回来。
    向楚府的下人打听,说是楚老爷子请了绯王去前院商议事情。
    慧香为难道,“要不要奴婢再去打听打听?”
    苏白桐没有支声,而是站在窗前定定的看着院里尚未退出去的楚府的下人。
    过了好半天,苏白桐才回过神来,收起眼底的点点银光,吩咐慧香道:“你去转靠王爷声,要他多加小心。”
    慧香不明所以,只得去了前院。
    可是到了院里鬼面与孙叔却守在那里,不让她进去。
    慧香只好把苏白桐的原话转告给鬼面。
    慧香离开后不久,凌宵天与楚千乘从屋里出来,两人周身俱是一袭黑色衣裳,头发也改用黑布束起,没有用玉冠跟簪子等物件。
    鬼面上前道:“王妃让人过来传话,要王爷您多加小心。”
    凌宵天心中不由得一喜,但紧接而来的却是有些难过,就算他什么也没告诉她,她还是知道了今晚他要去做什么。
    在他离开之前,定要先将醉生楼铲除。
    旁边楚千乘嘴巴撇得老远,不住地嘀咕:“果然是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现在只想着自己夫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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