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桐躲在听松阁的密室内。
    墙上的听松图很好的将密室遮掩起来,就算苏白桐从密室的小孔往外看,外面的人也不会发现这里的异状。
    孙叔进来轻声禀道:“公子,客人来了。”
    楚子墨换了件海棠色的锦袍,坐在罗汉床上,手里捏着几枚棋子。一旁的矮几上还摆着棋盘。
    一个年轻男子跟着孙叔走了进来,身上穿着靛青色万福字锦袍,腰间系着八宝带,上面还坠着块金镶玉的方胜。
    苏白桐只觉那人的侧影非常熟悉。
    他虽然一副商贾的打扮,可是那身上的气质却是没办法骗人的。
    孙叔送进来了茶点后便退了出去。
    苏白桐的眼底渐渐凝起银色光华,她使用了阴阳眼去偷看那人。
    那人与楚子墨寒暄过后便坐了下来。
    突然间他转过头来,向着墙上的听松图这边看了过来,平凡的面孔瞬间掠过一丝锐利,犹如藏剑出鞘,骇人心魄。
    苏白桐呼吸不禁一滞,险险惊呼出声。
    那个人,竟然是国师身边的侍卫,无痕!
    无痕瞥了眼墙上的听松图后。很快就隐去了眼中的锐利。转过头来与楚子墨说话。
    他们商谈的内容究竟如何,已经不是苏白桐所关心的事情了。
    因为她知道,楚子墨是绝对不会将那本书册出手的,他还要指着它查清自己当年所用的方子,他要想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撑住这百年的奇珍楼家业。就得寻到能够克制那方子的法子。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无痕为何假扮商人身份的这件事情上。
    十年来他扮成苏明堂的人,去祁凉城的苏三爷府给自己送钱送物,现在他又扮成商人,来购楚子墨手中的神秘配方书册。
    这背后是否是受了人的指使?那个指使者难道就是国师?
    可是国师为何要指使无痕做这种事,她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为什么从十年前他们就注意到了自己……
    一时间,纷乱的思绪将她包围,让她无所适从。
    楚子墨与无痕商谈了两盏茶的时间,这才叫了孙叔进来送客。
    无痕临走之时,转过头来,瞥了眼听松图。
    苏白桐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立起来了。
    等无痕出去,楚子墨亲自上前打开密室的门。却见她坐在里面直愣愣的发呆。上亚扔巴。
    “苏小姐?”他低声唤了句。
    苏白桐这才回过神来,走出密室。
    楚子墨也不急着催问她发现了什么,而是到桌上给她倒了杯热茶。
    苏白桐定了定心神,接过茶盏,幽幽道:“那个人,是国师身边的侍卫,名为无痕。”
    楚子墨面色凝重,望着苏白桐久久不语。
    “我也是前些时进宫才认识此人。”苏白桐继续道,“此人话语不多,刀法纯熟,其他的……我也不怎么了解。”
    “国师?”楚子墨手指摩挲着茶盏的边沿,“难怪我查不出此人的身份,如果是国师的话那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苏白桐突然问道,在她的记忆中,只觉得国师这个人似乎有些熟悉。可是她又想不起细节。
    楚子墨坐直身子,“相传国师身怀异术,早些年他还曾是朝中的武将,后来于一次去齐国的征战中失踪,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战死沙场,可让人没想到的是,五年后他又活着回来了,而且习得一身异术。适逢皇帝痴迷长生术,所以便封了他一个国师的称号。”
    “长生术?”苏白桐略有惊讶,“这世上真的有长生之术么?”
    楚子墨不屑道:“当年在我身上施用此术的制香师曾对我母亲所言,我可以活得五百年。”看着苏白桐眼中露出鲜有的惊讶之色,他笑起来,“可是每次发病我都要像死人一般的躺着,纵然能活上千年又有何意义?”
    苏白桐忍不住上下打量着他。
    用了那奇异的方子,竟真能让他活上五百年?
    “我想是因为那方子的药引与众不同的缘故。”楚子墨道,“一味阴阳眼……世间难得的奇物。”
    苏白桐的手下意识的揪住了自己胸口处的衣裳,脸色煞白。
    “苏小姐?”楚子墨诧异道:“你脸色有些不好……”
    苏白桐深深吸气,“我没事,你的香不能再用,我会给你换个方子。”
    孙叔送走了无痕,这时回来复命,“他说过几日再来,在原价上加价千金。”
    “看来他是势在必得。”楚子墨冷笑。
    “原来的木匣仍旧由孙叔保管,我将你每日所用的香料改为口服香丸,你先试食三日,若是效果不佳再让孙叔给我传话,我再想别的法子。”
    楚子墨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无痕身后若真是有国师指使,想必他还会再来。”苏白桐叮嘱道。
    “苏小姐放心,前次是我没有注意,下次他们再派人来,只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百年奇珍楼世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招惹的。
    苏白桐提笔写下配方,正准备让孙叔去准备配药,忽见外面跑来个丫鬟,急道:“不好了,苏府的两位小姐受了惊吓,全都晕倒了。”
    楚子墨一愣,看向孙叔。
    孙叔脸色立即换为铁青,苏府的二位小姐是他安排下去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全都是他的责任。
    “你说的详细些,究竟是怎么回事。”苏白桐不急不忙,将整张方子写好后轻轻吹着上面的墨迹。
    见她镇定自若,孙叔也跟着冷静下来,“我刚才让人带着苏府的二位小姐去了玫园,还派了四个丫鬟在身边服侍着,她们怎么会受了惊吓?”
    那名丫鬟道:“是……是老爷子……不知怎么他也在玫园里,突然就从花丛里跳出来,吓的两位小姐到处跑,他还在后面追……”
    楚子墨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向苏白桐深施一礼,“此事确是我们楚府的不是,害两位小姐受了惊吓,楚某这厢赔礼了。”
    见苏白桐不解的望着他,楚子墨解释道:“我的叔父早年曾经受了些刺激,导致精神有些恍惚,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想必刚才是他突然发病,吓到了两位小姐。”
    苏白桐将方子交给孙叔,起身道:“我的两位妹妹现在何处?”
    丫鬟道:“已经被安排在暖阁里休息了。”
    受到惊吓是真,可是晕倒却显得有些离谱了。
    苏汐若还好说,而苏灵涓心里只怕是巴不得能留在楚府。
    她现在的身份已不能与以前相比,一个罪臣之女,以后能有什么样的境遇,就算身边有大伯和伯母做主,她将来也只不过会嫁做别人的妾室,当不得正室。
    想来她是看中了楚府这百年富商巨贾的名头,再加上楚公子风度翩翩……她难免动了歪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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