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桐将梅公子衣衫扯开,只见在他左肋下,有一道极长的伤口,经过刚才这么一番折腾,血已然将中衣跟伤口全都粘连在了一起。
    “公子是撞到了哪里?”苏白桐若无其事问道。
    刚才梅公子随口应付她说这是撞伤的,可是这伤口怎么看都是被利器所伤。
    梅公子轻翘的眉角扬起来,如同夜空弯弯的弦月,“不小心撞到了刀上。”
    苏白桐嘴角抽动两下。
    这人脸皮可真是够厚的,扯了谎话被人识破还满不在乎。
    “伤的倒没什么要紧,只是伤口又麻又痛……”梅公子无奈笑道。
    苏白桐伸出手指在伤口处一按……
    梅公子全身一震,疼的险些叫出声来。
    “看来是两种毒混合在一起了。”苏白桐漠然道,重新帮他把衣裳系好,“我这里现在没有药,你打算怎么办?”
    “你……你是故意的……”梅公子疼的白了脸,刚才她按的那一下险些让他疼昏过去。
    这个女人,真是心够狠的。
    苏白桐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在帮你查看伤势,等一会送你回陈府去,还是先去找个大夫来瞧一下,虽然不是什么难解的毒,可是也够你疼上一阵子了。”
    梅公子蹙眉道:“不能回陈府去!”
    苏白桐抬眼看着他,“那你要去哪?”她总不能一直带着他,在城里转悠吧。
    “去青云观。”
    苏白桐瞪大了眼睛,可是看他脸上表情完全不像是在说笑。
    “你就不怕我去告发你?”她好不容易才将苏府给她找的麻烦洗脱了,没想到又缠上来个大麻烦。
    “你不会。”梅公子笑眼弯弯,眼睛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刚才就算被那些官兵拦车查验,他也没见她露出过半点惊慌之色,这样的女子,他还是头回见到。
    马车一路回了青云观。
    苏白桐先下了马车,忽听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苏小姐!”
    苏白桐循声望去,只见青云观门前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布衣女子,看到她后,一下子就跪到了地上。
    “是那天拦车救父的那个姐姐……”慧香惊讶道。
    “你是叫海棠吧。”苏白桐淡淡道。
    “是,小女多谢苏小姐赠银之恩!”海棠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苏白桐叩了三个头。
    苏白桐吩咐慧香将海棠扶起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当不得如此大礼。”
    海棠眼底泛起泪花,“小女谢苏小姐大恩,那撞了我父亲的是梁府的马车,可是我却无理拦车求您相助,委实是对不住您……我父亲临走时嘱我定要来向您赔罪,求您收下小女,我会洗衣、会做饭,还会针线……”
    “……你父亲走了?”那日在街上苏白桐已然知晓海棠的父亲没有几日可活了,梁府又是高门大户,像海棠这样的白身小民根本就惹不起他们。
    “给苏小姐添了麻烦。”海棠又想跪下去。
    “海棠,你识字么?”苏白桐突然问。
    “会!会!小女的父亲曾是教书先生,教小女认过字!”海棠的眼中闪烁着希翼的光芒。
    “你可知你若是留在我身边就不再是白身,而是奴才?”签了卖身契,是生是死都要由主子说的算。
    “是!海棠知晓,海棠愿意跟随小姐!”不为别的,只为那一两白银相赠之恩。
    苏白桐微微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便留下吧。”
    慧香向车夫付了租车的银钱。
    苏白桐似无意回望了一眼马车,只见马车一侧的车窗帘高高卷起。
    车里空空如也,梅公子已然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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