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的眼里冷意十足,那眸子里迸发出来的恨意让林子轩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会吩咐这个冷面女侍卫一剑刺进他的胸膛。
    青鸾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梦里曾经出现过的画面变为了现实让她脑海有一瞬间的疯狂,刺进去,只要一剑刺进去了,以后这个世上再不会有林子轩这一个人。
    想起上一世的那一脚窝心脚,想起上一世无缘的孩子,青鸾的心里掀起了滔天的恨意。
    林子轩被她的样子吓着了,他从未在一个人的眼里看到过如此浓烈的恨意,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卫青鸾。
    白昼没有得青鸾喊停,长剑刺进了林子轩的皮肉里,鲜血很快便涌了出来。
    林子轩吓地脸色发青,颤抖着开口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是秀才,我……我是有功名的。”
    夏至浑身一颤,拉了拉青鸾的衣袖,小声的说道:“姑娘,真要出人命了。”虽然她也觉得这林子轩无耻,可是这也不至于是死罪,更何况他说的没错,他是良民,是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公,不是那些贱藉的奴才,轻易打杀不得。
    青鸾被夏至的话拉回了理智,冷冷的说道:“白昼,停手吧。”
    白昼抽回了手中的剑,那胸膛上早已经留下了一道不浅的伤口。林子轩只觉得一阵阵的冷,那种冷并非是因为他赤身站在雪地里,而是因为他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女子的狠戾。
    他一手捂住自己的伤口,血却不断的从指缝里漏出来,滴落在白皑皑的雪地当中,林子轩就这么直愣愣的望着青鸾,又是惊又是惧,可是心中对她的感觉也越为的强烈了,如果如果能够征服这样烈性的女子,如果如果能将这样的女子踩在脚底下,他林子轩也不枉这一生了。
    青鸾嗤笑道:“就凭你,就凭你这样的人也配讲心,林子轩,你真是令我恶心。”
    青鸾丢下这句话,便不欲同他纠葛,转身离开了,白昼和夏至赶紧跟了上去。
    林子轩呆呆的望着青鸾消失的背影,心中似有一团执着的火被点燃了,卫青鸾,我林子轩这一辈子一定会得到你的。暗暗的发了誓,林子轩不敢再耽搁,撕了自己的里衣做绷带绑在胸口,重新一件件艰难的穿回了那些衣裳。
    幸好是冬天,血流的速度慢了很多,让他不至于失血过多而晕倒在了地上。不过饶是这样一场惊吓,一场受冻,加上胸口那个并不浅的伤口,林子轩回去的时候着实狠狠的病了一场,这都是后话了。
    青鸾被林子轩闹了这么一场,也无心在散步,直接往山庄而去。
    一路上,夏至大抵也看出青鸾的心情不好,并不敢多说话,默默的跟在青鸾的后面。心里头却暗暗心惊今日自家姑娘的表现,姑娘明明是不认识这个林子轩的,即便是厌恶他的轻浮,也不至于做地如此狠绝,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家姑娘是真的想要那林子轩的命。
    白昼走在最后面,想着一定要将这件事报告给庄主听,至少要让庄主知道那个林子轩的存在,卫姑娘对那位林子轩的感情那么激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青鸾一路走回温泉庄子,心情也渐渐的平复了下来,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心头微恼,说了再不受林子轩的影响,可是一看到他,自己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夏至,准备一下,我想泡澡。”进到自己住的院子,青鸾便沉声吩咐道。
    夏至连忙去准备衣衫。
    院子的东面的屋子里便有一个温泉的泉眼,那里面的环境完全没有改变,只是将那露天的池子变成了室内的,方便女眷泡澡。
    夏至将干净的衣衫放在池子边上石头上,自己却是出了去,她家小姐泡温泉的时候并不喜欢有人打扰。
    屋子里头因为不断蒸腾的雾气使得视线受阻,青鸾脱了身上的外套,只留了白色的里衣和亵裤,整个身子都浸在了温暖的水里。那种毛细孔都舒张的感觉另她舒服的喟叹了一声。
    心情已然安宁了,青鸾从水里露出了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世已经不同了,她再不会被林子轩那个渣男迷惑,再不会重蹈林子轩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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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京城东一处老旧的三进宅子,这里便是卫家二房的宅子。
    当初卫老侯爷过世之前便做主将三个儿子的家给分了,相较于卫家三房,老侯爷还是偏心卫延怀这个嫡子的,加上那些原配留下的嫁妆,卫家二房分到的东西只多不少。
    那些财产如果二房守着的话,怕是一辈子不愁吃穿的。然卫延怀是个心大的,总想着钱生钱,投资了几桩生意都因为经营不善亏本了,最后甚至被人骗去了大半的身家,就连卫老侯爷分开他的一处宅子都没留地住。
    如今他们住的这一处三进的宅子还是李氏当初嫁进卫家的时候带过来的嫁妆。
    二房搬回威远侯府后便想着一辈子依靠着大房永远不搬出来,哪知道最后却被灰溜溜的赶了出来。卫澈更甚至狠心跟他们清算前些年的亏空,最后出来的时候当真也只搬了几箱子的衣裳回来。
    宅子没有钱修憩,破败的几乎是一下雨就会漏水,卫延怀被皇上革了功名,加上缺失了半只耳朵,这样的打击使得他天天都浸在了酒缸子里。
    卫淩虽说是嫡长子却是个腰骨软的,不顶事的,李氏死后,他是完全失了主心骨,成天躲在屋子不肯出去。
    二房的内宅如今是由荷姨娘做主的,卫青玉和卫青鸢姐妹俩个为此闹过一场,可是卫延怀因为李氏的事情完全厌弃了她们几个,只把那荷姨娘以及她所出的一双龙凤胎当成宝。
    在享受过威远侯府的高床软枕后,卫青玉再受不住这样的生活,就连吃一个鸡蛋都要被厨房推三阻四,这算什么啊。
    过年的新衣送了过来,却是最为普通的棉布做的,卫青玉扯着那衣服看了半天,最后却是冷冷的丢在了地上。
    卫青鸢瞧着一脸怒容的卫青玉,怏怏的说道:“你消停会吧,别说现在家里这个情况,就算家里还不错,你觉得就凭着那荷姨娘当家,我们姐妹俩个能得到好吗?”
    因为李氏的过世,卫青鸢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除了身子瘦了不少,脾气也收敛了,再不像以前那个爆炭子似的,火一点就着。
    卫青玉看着全无精神的卫青鸢反问道:“这样你甘心吗?”
    这宅子明明是母亲的嫁妆,可是那最大最好的院子被荷姨娘和她的儿女霸占了,她们姐妹俩个却是被赶到了这么一个小院子里,好要跟卫青雁那个庶出的共用一个宅子。
    堂堂威远侯府的小姐身边只有一个伺候的丫鬟,有的时候一些事情都要自己动手,卫青玉无比怀念之前在威远侯府那种丫鬟环绕,饭来张口的生活。
    那荷娘姨为了打压她们姐妹俩,抬举了卫青雁那个小践人,以前李氏还在的时候卫青雁在她面前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现在有了荷姨娘撑腰到是敢跟她叫板了,当真是应了一句咬人的狗不会叫啊。
    卫青鸢病时的身子也没有调养好,一直都是怏怏的,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对于卫青雁的耀武扬威也一直表现的淡淡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娘死了之后,她的一颗争抢之心也淡了许多。
    想来以前的自己也真是可笑,处处都要同卫青鸢那个正牌嫡女别苗头,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人家是威远侯府正儿八经的姑娘,卫家早已经分家了,他们只能算旁支了,就算闹翻了被赶出来的也只会是他们。
    如果当初自己能早点想通这个事,如果母亲能够早点认清事实,她也许就不会死的那么惨。若说恨,她也只恨父亲一个人,如果不是他逼迫母亲,母亲也不会因为心灰意冷触柱而亡。这住的还是她母亲的嫁妆,就开始怠慢她们这些儿女了,这样自私凉薄的人竟然是她们的亲生父亲,卫青鸢的心里头止不住的冷笑。
    卫青玉见卫青鸢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怒从心来,一把扯住卫青鸢的衣裳吼道:“卫青鸢,你在想什么,你的脾气呢?你的骄傲呢?母亲若是知道你这样不争气,由着那个女人那个卫青雁踩在头上,就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卫青玉不说话还好,一提李氏,卫青鸢的眼里便浮上了一抹冷意,一把拍开卫青玉的手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提母亲,母亲去世你可曾为她难过过?你只想着自己,想着怎么样才能生活的好,想着怎么样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卫青玉你还真是那人的女儿啊,完全遗传了他的自私凉薄。”
    卫青鸢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是句句都是一针见血,比起卫淩的消极,卫青鸢的病倒,卫青玉恢复的太快了,虽然她也曾真心的为李氏难过过,可是搬出威远侯府后,她想到便只有自己。
    海怀她过。她真的不甘心,明明曾经她离那个世界那么的近,明明她可以通过嫁人为自己搏得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被毁了,她真的不甘心啊,她这样的优秀,凭什么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卫青玉心虚过后又觉得自己没错,反而更大声的吼了回去:“我为自己考虑有什么错,母亲也希望我们过的好不是吗?母亲生前最恨的便是那个荷姨娘,可是如今她混的那么的好,母亲的心里怎么会好受。”
    卫青鸢神色淡淡的看着卫青玉,冷冷的反问道:“那你要做什么?”
    如今内院的权利都被荷姨娘握在了手里,就连父亲也对她言听计从,她又能怎么办。卫青玉被卫青鸢给问住了,重重的一屁股坐回了炕上。屋子里烧不起地龙,只能用老式的火坑,卫青玉看着一屋子的破败,心里头更是烦躁无比。
    另一边,二房的主屋,荷姨娘一身紫色的家常禙子,手里正在做一件小夹袄,那是给她的秋哥儿的。
    双胞胎被她放到了铺着厚厚棉被的火炕,两个咿咿呀呀的说着一些成人无法明白的话。
    荷姨娘偶尔抬头望一眼,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不一会,魏嬷嬷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魏嬷嬷上一次被青鸾收拾了一顿后着实吃了一场苦头,就连现在那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的,冬日里下雪的时候,浑身就跟打断了骨头一样的难受。
    荷姨娘见到她的身影微微抬了抬眸,那温柔似水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的光亮。
    “姨娘,如今这样的情况你也想想办法啊。”魏嬷嬷是卫延怀的奶嬷嬷,是属于卫家二房的奴才,因为二房一搬离威远侯府,他们也跟着被赶了出来。
    由奢入俭难,过惯了大鱼大肉的生活,一下子回归到只能吃清粥小菜度日,魏嬷嬷身上的瞟都掉了一大块,还有那住的地方,丫鬟仆妇也不管地位资历全部都挤在一处低矮的小平房里,那房间小的连人都转不过身来,新年发下来的棉衣更是粗布做的,甚至连月例银子都少了一半,这样的日子还如何能过地下去啊。
    “嬷嬷是让我想什么办法?”荷姨娘好脾气的放下手中的针线,给魏嬷嬷倒了一杯茶。
    魏嬷嬷喝了一口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茶水以前自己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可是现在二房最矜贵的主子用的却是这个茶,这样的生活对比还真是云泥之别啊。
    “姨娘,老奴知道您是个有成算的,您看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怎么样才能重新回到威远侯府啊。”魏嬷嬷小声问道。
    荷姨娘瞧了一眼魏嬷嬷,这二房的奴才都是这样的心大,到如今还想着能够重新回到威远侯府,这可真是好笑啊。
    “嬷嬷,当初可是皇上开的口,谁敢违抗圣谕啊。”荷姨娘的脸上总是端着温婉的笑容,给人一种脾气很好的感觉。
    魏嬷嬷不由得一噎,过了好一会才哭丧着脸说道:“可是现在这样的生活真没法过下去了,家里头没个进项,难不成将来真讨饭去。”
    卫家的两个男主子立不起来,就连生活都过地捉襟见肘,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消三五年,连这座宅子都住不下去了。
    荷姨娘听到魏嬷嬷的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也是姐姐死地冤,竟然一头碰死在了威远侯府,如今连个为她做主的人都没有。”
    魏嬷嬷一听这话不由得想起了李氏,同时也想到了李家,李家好歹也算是一方富庶人家,若是能得了李家的救助,这二房的日子也不用过地如此苦哈哈了。
    “姨娘这话说的不错,夫人死地实在是太怨了,老爷也是被那府里头逼的,老奴这就让人捎一封信回李家,告诉这里的情况,若是李家肯派人进京,也许还能向威远侯府发难。”魏嬷嬷喜滋滋的说道,当然最好能从威远侯府再搞点钱出来。。
    荷姨娘点了点头道:“这话还是该由嬷嬷去劝劝老爷,我毕竟是一个姨娘,若是让李家的人知道了,怕是也不喜欢。”
    魏嬷嬷连连点头应是,一想到这,便再也坐不住了,直接去找卫延怀去了。
    荷姨娘冷冷的看着魏嬷嬷乐颠颠的背影,脸上止不住的冷笑,这卫家二房的人当真是连奴仆都是蛀虫啊,李家,李家可是毁了一个嫡女,更有最宝贝的李宵不但被革了秀才的功名还被那些药物毁地再不能人道,李家现在最恨的便是卫家,更何况当初若不是卫延怀开口要休掉李氏,李氏也不会羞愤的触柱而亡,也就只有魏嬷嬷那种刚愎自用的才会觉得李家会为了身亡的李氏去找卫家大房的麻烦呢。
    荷姨娘收回了目光,重新回到了炕边,将女儿抱在怀里,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了:“妞妞,你开不开心,娘马上就能为爹报仇了,卫延怀他害死了你爹,我一定会绞地他们二房永世不得安宁的。”
    李宵身上的药是她下的,她的目的便是为了彻底的毁了李宵,让卫家二房跟李家彻底的结仇,只是她也没有想到当日会是那样一副场景,看着卫延怀缺了半只耳朵,整日里同酒为伍的样子 ,她的心里止不住的快慰。
    当初若不是卫延怀设计害死了她的未婚夫,她根本就不会成了他的外室,卫延怀以为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偏偏让她找到了未婚夫的手札,因为卫延怀的身后还有一个威远侯府,她不得不委曲求全,先埋伏在卫延怀的身边,再伺机而动。只不过她没想到卫延怀竟然会主动招惹卫家大房,绝了自己的后路,如此一来她的行事也更加的方便了。
    如今的二房早已经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她早已见将那些值钱的东西全都换成了银票,等到卫家二房彻底破败的那一日,便她离开的时候。
    ps:为毛一万五都没人夸奖,是不是我太勤快了,你们觉得更新太多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