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敬轩惊讶地转头望去,就见一位胡子花白、头戴遮阳斗笠的老汉划着小渔船又朝他近了些。
    “老人家,您是哪位?”原本坐在甲板油纸伞下的钟敬轩站起来问道。
    “老汉是这岸上水家村村民,请问可是神医钟老先生?”老渔翁再次问道。
    “正是,正是!水家村?哦,想起来了,十年前老夫去过!”钟敬轩笑道。
    接着,他顺便让船上的船工将靠近的老渔翁先接到自己的船上,旧识相逢,总要说上几句话才好。
    泽霞公主几人见钟敬轩只顾和一个衣衫破旧的贱民说话,并没有理她们,不免心中都不舒坦起来,泽媛公主倒是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别有深意此瞅了秦澜心几眼。
    “齐大哥,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和三爷爷在这里多呆会儿!”秦澜心见钟敬轩和那位老渔翁聊得热络,就让齐俊安先去忙自己的事情
    “好!”齐俊安也正有此意,他担心泽霞公主再找秦澜心的麻烦,还不如早点把人给送到澜洲,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于是,齐俊安和钟敬轩告了别,秦澜心也向泽媛公主道了歉意,两艘船就错开了。
    “钟老先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您,水家村就在这岸边不远处,您去村里歇歇吧,村里的人都很想念您呀!”老汉很是盛情邀请道。
    十年前,水家村发生瘟疫,牲畜全亡,要不是钟敬轩路过救了水家村的村民,可能他们一村人都要死绝,因此水家村的村民都很感激钟敬轩,甚至在家中给他立了长生牌位。
    “不对呀!”这时钟敬轩疑惑起来,他虽然年纪大了,身体也大不如以前,但是他的记忆还是不错的,“我记得水家村离峡江岸边至少有三四十里路,难道是你们搬家了?”
    老汉轻叹一声说道:“老先生记性真好,水家村四五年前的确是离这里比较远,可是后来村里人都搬出来了,就在这岸边的山谷里安了家,村民以打渔为生。”
    “怎么回事?”难道是水家村又发生了什么疾病不成?钟敬轩疑惑地问道。
    “老先生,此事说来话长,您和这位小姐不如先到村中休息,村里可比这江上凉快多了!”这船不行走就像放在温水中一样,大太阳照着实在是热得难受,钟敬轩额头上已经出汗了。
    “呵呵,好,心丫头,那咱们就去这水家村暂歇一下,这天的确是热!”钟敬轩面对老者的真诚邀请笑着说道。
    “是,三爷爷!船家,把船靠岸!”秦澜心吩咐掌舵的船家把船靠到岸边,然后她们一行人跟着这位水家村的老汉上了岸,果真是没走两步路,就到了一个谷口,山风吹得凉爽极了。
    “这个地方真凉快!”石砚打了个激灵笑着说道。
    水家村的水老汉呵呵一笑说道:“这位小哥儿,夏天这里是凉快极了,可是到了冬日里,可是能把人冻成冰的!”
    “老伯,既然如此,你们为何选择把村子迁到这个地方呢,毕竟夏季只有三个月。”在山谷里走了一会儿,秦澜心身上就没有了热意,慢慢的还觉得有些冷呢。
    “这位小姐,我们也是没办法呀,唉——”老汉叹了一声。
    很快到了村民们集中居住的地方,就是十几户茅草房,简陋的很,但是家家都养着鸡鸭鹅之类的家禽,倒也叽叽喳喳的显得热闹。
    村里很少进陌生的外人,所以当秦澜心一行人出现的时候,几乎水家村的老老少少都围了过来。
    “村长,这是谁呀?”有村民不解地冲着领钟敬轩几人进来的老渔翁问道。
    “怎么?你们连钟老先生都忘了?他就是咱们村的大恩人呀!”老渔翁也是水家村的村长,叫水广义,外人也都称他为水老汉。
    村民们一听是十年前救了他们的那位神医恩人,竟然全都朝着钟敬轩跪了下来,千恩万谢之后更热情地邀请他们到自家去坐坐。
    最后,钟敬轩就去了水老汉家里暂歇,不过水家村的老老少少也都跟着,最后大家干脆围坐在一处说话,而村里的妇人们则忙着杀鸡宰鸭款待贵客。
    “老夫记得水家村村子很大,至少有三四十户人家,而且村里人都爱养家禽家畜,日子也都过得不错,怎么搬到这里的只有十来户,是不是你们把村子分开了?”坐下之后,闲聊过往的时候,钟敬轩将心中疑惑问了出来。
    “老神医,我们水家村如今就剩下这十五户人家了,其他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蹲大牢的蹲大牢,我们也是被逼的没办法才躲到这个地方的。”有村民就倒起苦水来。
    “哦?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钟敬轩奇怪地问道,就是秦澜心也好奇起来。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就别再说了,恩人他好不容易来一趟,说些别的事情吧!”水老汉似乎不想再提起此事,也让村民们不要给钟敬轩几人添了烦忧,他把人请到村里可不是为了诉苦的。
    “没关系,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呵呵,说说吧!”钟敬轩看出很多村民脸上的义愤填膺和悲苦,在他们身上应该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
    果然,终于还是有村民忍不住对钟敬轩和秦澜心一行人讲道,原本的水家村村民因为擅于饲养家禽尤其是养鸡和养鸭在十里八乡都有名,很多酒楼食肆还有杀猪宰羊之徒都喜欢去他们村里买家禽家畜,也因为这样水家村村民的日子过得很富足。
    后来,为了多挣钱,村里人还特意买了马车,然后把村里的家禽家畜都送到京都的大酒楼里去卖,虽然路途上有些辛苦,但的确是能挣不少银子。
    可是就在四年前,京都顺天码头上一家酒楼的大掌柜拿着一大笔银子来到了水家村,说是要买下水家村饲养鸡鸭鹅的秘方。
    虽然大魏朝很多地方或者人家也都有驯养家禽家畜,但是水家村村民养出来的鸡鸭鹅肉质更鲜美,各种蛋类也是比寻常的都要大一些,腥味也少,更有不少双黄蛋,内里主要原因就是水家村自祖上就传下来一张老秘方。
    水家村村民几百年来恪守着老祖宗的规矩,这秘方只传男不传女,更不能传给外人,也许说起来秘方的内容或许没什么,甚至在大魏朝也有人能驯养出更加好的家禽家畜来,但是对于水家村的村民们来说,这是他们口耳相传几百年的村规,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性的禁忌和秘密,为了保护它,献上自己的生命也是在所不惜。
    所以,当时村民们就拒绝了这位大掌柜,还以为事情到此就了结了,却没想到水家村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首先是水家村村民往京都送禽蛋之类的过程中,开始经常出事,不是遇到抢劫的,就是货物出了问题,邪门的很,官府也没查出什么。
    后来不往京都走了,周围的商家也开始不再买水家村的东西,拿到别的地方卖依旧是会出事。
    活物还好说,蛋类却是不能存放太久,村民们也不舍得自己吃掉,寻常百姓家也买的不多,那时候急得好多人都白了头发。
    没想到,正在这个时候那位大掌柜就来了,说是东西他酒楼里都能要,但是每次从水家村运到京都太麻烦,要找几个村民去京都为他们酒楼专门驯养家禽家畜。
    村民们这次也没有同意,虽然京都很好,但故土难离,没人愿意去,再说这位大掌柜对秘方早有觊觎之心,人到了他手里,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有一天,村子里进来几个捣乱的无赖故意惹是生非,水家村的几个后生气不过,双方就动起手来,没想到失手把对方的人给打死了,惹上了官司,全都抓进了大牢,被折磨得半死。
    再后来,有人散播谣言,非说水家村的村民是妖怪,要不然别家养家禽都能养死,他们养出来的却有那么多双黄蛋,肯定有问题,就连当地的县令、知府都相信,还把他们给赶出了水家村。
    重新落户到这山谷之后他们才知道,原来的水家村成为了那位大掌柜的私人地方,他还派人在那里又养起了鸡鸭,而且连水家村的秘方都弄到手了,还说是水家村的人主动卖给他的。
    因为这秘方水家村每一个成年男子都知道,而在水家村出事之后,有些人就被迫分开了,现在水家村的人找不出证据这秘方那位大掌柜究竟是如何得到的。
    “那你们没有去告状吗?”秦澜心只听了个大概就能猜出水家村一系列的事情肯定是那位大掌柜搞的鬼,这秘方多半不是用正常手段取得的。
    “怎么没去!”水老汉又是哀叹一声,“自从我们村的后生被抓起来,村里人几乎天天往县衙跑,后来又拿着诉状往知府衙门敲鼓鸣冤,但每次不是被打一顿重板子,就是被直接关进了大牢里,我们村的人就是这样变少的,有些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哼,那些当官的与那酒楼的大掌柜根本就是一伙的,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银子,问都不问,就把我们村的人给打一顿,到最后大家都被打怕了,哪还敢再去告状。再说,就算有官员敢接这状纸,他们也不敢去查那大掌柜。”有些村民气愤地说道。
    “为什么?那大掌柜很厉害吗?”石砚问了一句。
    “那大掌柜何止是厉害,他人毒着呢,就连知府都巴结他,谁让他东家是堂堂的公主呢!”终于有村民冲动之下说了出来。
    “别胡说!”水老汉赶紧瞪了那人一眼。
    他虽不知道钟敬轩和秦澜心的真实身份,但是刚刚看到一艘官船上的人与他们说话,想来他们的身份也定是不凡的,村民们已经说的够多了。
    “村长,有冤为什么不让说,咱们水家村秘方也没了,家也没了,还被赶到这么一个地方,这些年村里人因此丢了性命的还少吗!”有年轻的村民叫屈地说道。
    “说了又能怎么样!你是能拿出证据证明秘方是人家偷拿的,还是能让外人都相信水家村的事都是人家搞的鬼。咱们就是小老百姓,拿什么和人家斗,唉,命能保住就不错了!”有上了年纪的村民说道。
    “你们说的公主……是不是一直住在京都残影西山的三公主?”秦澜心出声问道。
    “没错,就是这位公主。据说这位公主性子也不错,在京都的口碑都很好,怎么手底下的人这么不争气!”对于三公主的事情全凭他人所说而知道的村民说道。
    秦澜心却是与钟敬轩相视一眼没说话,三公主齐冰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有其主才能有其仆,那位大掌柜敢那么嚣张,肯定是仗着齐冰的势力。
    一个嫁了人还被禁止入宫的皇家公主能让各地官员都惧怕三分,她不只是在京都就是在别的地方,怕是势力也不小,这样的女人不防不行,也是个祸害。
    说话间,水家村的妇人们已经把饭给做好了,虽然自从迁到这里之后,村民们的生活并没有好转,但是鸡鸭鹅还是养得挺多,不知道是不是以前的事情在水家村村民的心里都留下了阴影,现在他们只卖鱼,不卖其他的东西,像这些养的家禽家畜都是自己吃。
    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鸡鸭鱼肉还有蛋制品,钟敬轩几人也没有客气,这山里山风吹得凉凉的,吃着热菜心里也舒坦。
    “钟老先生,这都是自家养的东西,您多吃一些,回头我家还有一些腌制的咸鸭蛋和咸鸡蛋,您路上也带着,不是稀罕东西,您可千万别推辞!”陪坐的水老汉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的确是不错,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主要是钟敬轩见秦澜心似乎很喜欢吃这桌子上煮好的咸鸭蛋和咸鸡蛋,所以才没有拒绝水老汉的相赠。
    “村长老伯,我看这村里你们养的鸡鸭鹅都挺多的,想必蛋类也不少,都卖给我怎么样?”秦澜心放下碗筷笑着说道。
    “呵呵,这位小姐,您是咱们恩人的孙女,这东西怎么能卖呢,送给你就好了,反正我们留着也是吃,再说也吃不完。”水老汉笑着说道。
    秦澜心这时摇摇头说道:“我要的不是少数,实不相瞒,我家里也是开酒楼的,这鸡鸭鹅本就是不可缺少的东西,所以我有专门留出了空地用来饲养家禽家畜,但那些都是肉类家禽,产的蛋没有你们村的好,我想把你们村的鸡鸭鹅拿回去产蛋,最好能孵出小鸡小鸭小鹅,那我以后就不用去别的地方买了。”
    “姑娘你们酒楼还招人吗?要不让我去给你养这些东西吧?”这时候水老汉劈完柴的大孙子突然出声说道。
    自从水家村的养殖秘方被人拿了去,这秘方也不能称之为秘方了,所以很多水家村的村民为了生计也不再固守一个地方,有些人拖家带口去大户人家的后厨帮着饲养家禽家畜,有的自己养来卖钱,权当是一门谋生的手艺。
    剩下的一部分就跟着老村长到了这山谷里,年纪大些的人还能安分守己地打打鱼过日子,但是一些年轻的后生心早就变野了,老想着出去谋生活。
    “你想去吗?”如果他真愿意的话,秦澜心倒是求之不得,她的百味客栈大得很,其中就有菜园、果园和饲养家禽家畜的地方,这也算自产自销。
    “我想去!”水老汉的大孙子如今十八岁的水木跑到几人面前激动地说道。
    “姑娘,他和你说着玩的,水木,你别跟着添乱了,老老实实给我呆在村子里。”水老汉觉得安稳才是最重要的,外边太多危险了,他们就是个卑贱的百姓,谁都惹不起,在这山谷里虽说日子苦一点,但好歹不会生事。
    “爷爷,您就让我跟着去吧。”别管去哪里,只要走出这山谷就可以,这样他才有机会报仇。
    “不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是什么,给我老实呆在这里!”水老汉一共有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往京都送货的时候被盗贼给杀了,二儿子被关在大牢里不知死活,就剩下一个三儿子在身边,这大孙子是老大家的独苗儿,他怎么能让这孩子离开谷里。
    秦澜心也没有强人所难,吃完饭,钟敬轩又留下和水老汉说了一会儿话,而秦澜心让重双和重喜拿着银子去各家买来鸡鸭鹅,并让村民帮忙绑好拿到船上。
    当然,还有很多鸡蛋、鸭蛋和鹅蛋,腌制的也有。
    不过,她给的银子没有一家村民要的,村民们都说钟敬轩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这银子是万万不能要的。
    更令秦澜心惊讶和感动的是,水老汉竟然把养殖的秘方告诉了钟敬轩和她,虽然这秘方可能很多外人早就知道了,但她还是被水老汉和水家村村民的诚意感动了。
    情意比金银更有价值,因此她也没有再强硬地把银子塞到村民们的手中,否则便侮辱了他们这一番真心实意,但这份情她是记下了。
    上了船与村民们分别之后,秦澜心情绪也是很复杂,她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帮水家村的村民讨个说法,听说很多村民还被关在大牢里,她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救他们出来。
    只是,他们的船刚驶离岸边没多久,水老汉就划着船和几个村民赶了上来,一头汗水地喊道:“钟老先生,你们船上可有多余之人?”
    秦澜心让船停了下来,和钟敬轩一起走出了船舱,诧异地问他们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水老汉说,他们村的几个后生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往船上运东西的时候没下来。
    “重飞,你去下面的舱底看一看!”秦澜心对身后的重飞说道。
    “是!”
    很快,重飞就从舱底来到了甲板,而且他身后跟着三个年轻男子,为首的便是水老汉的大孙子水木,几人身上到处都是鸡毛、鸭毛,还有些臭烘烘的。
    “你们这三个臭小子,快给我下来!”水老汉怒瞪着三人喊道。
    “爷爷,我答应您不惹事,您就让我出去看看吧!”水木之前也带着人出去过,但每次都被水老汉给抓了回去,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在自己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不会轻举妄动的。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话呢,你们两个也要跟着去?”跟在水木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一个叫水大声,一个叫水山,和水木也都是同命相连,三个人打小的交情,做什么都在一起,水老汉作为村长现在代为照顾他们。
    “村长爷爷,您就让我们跟着水木哥一块出去吧,我爹还在大牢里关着呢,我想多挣钱然后去看看他,让他在牢里也能吃的好一点。”水大声说道。
    “爷爷,您就让我们去吧,恩人爷爷,您就允了吧!”这时,水木朝着钟敬轩跪了下来,他知道村里人和他爷爷都很敬重钟敬轩,只要钟敬轩愿意带他们离开,水老汉也会没办法的。
    “你们三个一定要出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秦澜心这时出声问道。
    水木看了一眼她,目不转睛地说道:“我要查清楚我爹真正的死因,我还要救出我的二叔,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想先挣钱,等我挣够了钱,我就能做很多事情。”
    其实,在水木心里,他爹的死因根本不用查,因为他二叔已经打听出来了,就是那三公主手下的大掌柜找人做的,所以他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然后报仇。
    “你个傻孩子,你以为有钱就能救出你二叔了!”水老汉以前怎么说也和很多酒楼食肆里的人打过交道,知道这世上比钱还要厉害的便是权势。
    “你爷爷说的没错,再者你跟着我是去做下人,一个月最多也不过是几两银子,或者更少,凭着这些你怎么和人家斗,还是不要白白送了性命,回家去吧!”秦澜心淡声说道。
    “我不回去!呆在谷里也是一事无成,不如去外边闯闯看,只要肯努力,我相信一定会成功的。不去尝试怎么知道不可以,让仇人逍遥法外,自己像乌龟一样躲起来,我不要这样窝囊地活一辈子。”水木高声喊道。
    “没错,我也不要窝囊地活一辈子,我要去救我爹!”水大声跟着说道。
    “老伯,就让他们三个跟着我离开吧,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乱惹事的。你们也不用担心我是坏人,如果你想看他们,来福江口白石码头百味客栈就可以。”水木的一番话让秦澜心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说的应该就是这种人。
    “百味客栈?姑娘你是?”水老汉几人此时已经先上了甲板,他们的渔船就停靠在一侧。
    “我叫秦澜心,是福江口的县主,你不用担心他们三个会出事!”秦澜心笑着说道。
    一听秦澜心就是现如今福江口大名鼎鼎的福慧县主,水老汉和水木他们诚惶诚恐地跪下就拜:“请县主恕罪,小民有眼无珠不识县主大驾,还请恕罪!”
    “你们快起来吧,你们能有什么罪,是我没说自己的身份而已!现在老伯你可以放心让他们跟着我走吧,我见你这孙子是个不错的人,你们村那些在大牢里关着的人,我会想办法的,如果他们真的没罪或者可以用其他办法免替坐牢,我会帮忙的,你们就放心吧!”虽然大魏朝有死刑,但是大魏朝律法严明,官员们也不是想杀谁就杀谁的,而且哪里没有灰色地带,三公主的人能用卑鄙的手段,她自然也能用灵活的办法。
    一听秦澜心要帮忙,水老汉他们都红着眼跪下致谢,这位福慧县主的大名连他们这些深山里的百姓都知道,可见她的能耐也是不小的,这次村里人有救了。自然水木三人也顺利地跟着秦澜心离开了。
    几日后,回到白石码头,秦澜心让百味客栈的大掌柜先把水木三人安顿好,让他们主要负责饲养家禽家畜,另外也让人把各种蛋类给抬到了庄园里。
    此时,秦向争、韩氏几人也从澜洲回到了福江口,秦柳村的事情现在有秦澜心派去的专人掌管,虽然那里才是他们的家,但是现在福江口也已经变成了割舍不断的第二个家,再说秦澜心还在这里呢。
    家人相聚,先是欢欢喜喜吃了一顿团圆饭,互相说了说近况,秦澜心又听几位掌柜的汇报一下她离开这段时间的客栈、食肆、面馆的生意。
    接着,她去了福江会馆,接下来一个白石码头怕是会来很多进货的客商,尤其是果酒、点心、土豆粉和甘薯粉这些在大魏朝新鲜的东西肯定需要的会很多。
    事实上,进货的客商早就住满了百味客栈,怕的就是来晚了货被别家买走了,到时候祭月节可就不能大赚一笔了。
    “县主,这几天有南方来的几个大客商把咱们码头上福江月饼坊出的点心月饼都给包了,您看这码头上停的几艘大客船,都是他们的,有些小客商已经找上了会馆,说是无论如何都给他们留一些,可工人们已经日夜赶工,怕是赶不及。”
    曲掌柜也是福江月饼坊的一个股东,他现在全部身家都在月饼坊上,一开始家人还担心他太冒险,可是现在点心坊生意火的他一个月赚了以往一年的银子,而且逐月都在增加。
    “这些南方的大客商对于福江来说很重要,但是小客商也不能忽略,这样,你告诉那些小客商,他们可以去百味庄园先拉货,不过量不多,现在是节前最忙的时候,请他们多多体谅。”顺着江水福江月饼的名气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精明的南方商人不远千里乘船渡江而来,就是想把这种新点心运到南方倒卖,然后从中大赚一笔。
    大魏朝南北商人的差别也很大,顺天码头多以北方商人为主,而詹宁码头多以南方商人为主,至于白石码头则南北交杂,不过近两年南方商人来得多。
    从会馆回来之后,秦澜心又去了客栈,之后就回了庄园,没想到有几位客人在等着她。
    “县主,他们都是递了拜帖来见您的,您要见吗?”百味庄园一向没有把客人拒之门外的道理,只是随着秦澜心这位县主的名气越来越大,想要见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因此守门的下人不敢轻易放人进来,这几位还是杨婆婆听后先允了的,否则只能在门外等着了。
    秦澜心现在书房里和杨婆婆见了面,既然人是她放进来的,那么这些人的底细她应该知道一二,于是便问道:“杨婆婆,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杨婆婆说道:“回禀县主,现在前厅里坐着的这四位分别是大魏朝南商中的黎家、莫家、司家、桑家的现任家主,这四家生意做得比较杂,玉石珠宝也有、绫罗绸缎也买、酒茶食肆也有经营,在南方商家里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虽比不上皇商萧家和许家,但比姚家、李家都要更胜一筹。”
    “杨婆婆,看着您也足不出户的样子,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秦澜心笑着问道。
    杨婆婆也笑了,说道:“不瞒县主,当初来这里的时候,老爷子给了老奴几个人,最是擅于打探消息,这几年县主专心做生意,因此老奴就让他们在这些方面多多下足功夫。”
    这些用来打探消息的人乃是钟敬祺、钟敬淳和钟敬轩的父亲为他们准备的,因此恭亲王府、钟家二房和钟敬轩手里都有这么几个可用的能人。
    只不过钟敬轩一生没有娶妻生子,原想着是给钟逸留下的,现在都用在了秦澜心的事情上,以后这些人也是给钟逸和秦澜心两个人的。
    “原来是这样,那么他们来找我的原因是什么?”怪不得杨婆婆能知道好多事情呢,原来是她手里有人。
    “应是和最近来码头上的客人是一样的原因,想要从您这里进货去卖!”杨婆婆说道。
    “恐怕不止如此!”秦澜心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去了前厅见他们。
    秦澜心一进入厅里,在左右两边坐着等候的四位家主就起身对她恭敬地介绍起来:
    “草民黎柏见过福慧县主!”
    “草民莫言堂见过福慧县主!”
    “草民司青云见过福慧县主!”
    “草民桑久见过福慧县主!”
    “各位不必多礼,坐吧!来人,把井水里冰着的果酒拿几瓶来,这天还是挺热的!”秦澜心吩咐道,“茶太热了,咱们换清凉的果酒如何?几位不介意吧?”
    “谨遵县主吩咐!”几人始终表现的很谦恭。
    果酒上来之后,秦澜心让下人给他们四个每人一杯,天热的时候喝杯冰凉的果酒,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县主这果酒凉爽甜香,喝起来真是不错!”桑久喝完笑着赞道。
    秦澜心观这几位年纪大概都是三四十岁,身上自然是有着商人的精明,但是给人的感觉还不错,最起码看着不让人心里生厌。
    “几位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带回去两坛!”秦澜心笑笑,“不知道几位这么远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县主,草民一直在南方做生意,这次前来不为别的,是希望县主能在大魏朝的南方也建一个果酒坊和点心坊,我等定会大力协助县主!”司青云说话不喜欢拐弯,所以直接就把几人的来意讲明了。
    秦澜心也喜欢这样直来直去,笑着说道:“在其他地方建点心坊和果酒坊的时候,我也想过,只是相信几位也看到了,白石码头现在各项事务刚刚起步,我这个人做生意喜欢稳扎稳打,不想走路还没学会,就先跑了,那跌得可疼!”
    “县主,大魏朝得南方有很多北方不常见的水果,如果在南方建立果酒坊和点心坊不但能增加果酒和点心的种类,生意也会好很多,相比较大魏朝北方来说,南方更喜欢精致的小点心和甜食,这对县主来说可是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莫言堂眨了一下他精明的眼睛说道。
    “莫家主,做生意的确是为了赚钱,我也相信各位前来找我的诚意,只是生意好做,但是生意伙伴却不是那么好寻的。说句心里话,我对各位可是一点儿也不了解,而且以后也不可能经常去南方,让我把生意完完全全交到陌生人手里,我想我会有很大的顾虑!”秦澜心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将话也给挑明了。
    四人一听就沉默了,他们也没想到秦澜心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对他们的不信任,他们就这样找上门来,的确是有些冒失,但想做生意的诚意是没变的,不然他们也不会亲自过来一趟。
    “县主,草民四人都是带着诚心诚意过来的,说句实话这果酒、点心的生意好多人都盯着,大家都是做生意的,那就明人不说暗话,这样好的机会没有人想错过。县主开办作坊的规矩现在大魏朝的商人都知道,草民四人也不会坏了您的规矩,只需要一成股就可以!”黎柏伸出一根手指说道。
    秦澜心也不傻,这一成股如果作坊开的大,生意又好,那可是有不少的银子,面前的都是算盘打得精的老油条,她自然要谨慎了。
    “你们要知道,现在想找我合伙做生意的很多,每个人都是带着诚心诚意来的,那么我凭什么要选择你们四家作为我的合作伙伴呢?”秦澜心话锋一转笑着说道。
    “县主,听说您和皇商萧家、许家的关系都不错,这白石码头来来往往的客商也不少,您可以好好地打听一下,看看草民四家是否值得作为您的生意伙伴。”司青云笑着说道。
    这秦澜心年纪不大,确实和传闻中说的一样,心思细腻精神,而且比起做生意的精明老道,和他们也差不了多少。
    “呵呵,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可以打听一些事情,只是口耳相传未必就可信,有时亲眼所见都未必真,所以做生意也好,交朋友也好,光靠眼睛和耳朵是不可以的!”秦澜心委婉地说道。
    “那依照县主来说,应该靠什么?”黎柏问道。
    “靠心,还要靠时间,所以四位不妨放慢一下合作的脚步,咱们慢慢来。正所谓日久见人心,做什么事情都不能急于一时,尤其是做生意。你不了解我,我也不了解你,这生意可没法做下去。”
    生意场上同样和战场一样,秦澜心想要和南方的商人交好,但这种交好不是一时的,也不是浅显的,更不只是依靠金钱和生意维持的,她和三公主齐冰是不一样的,她要的合作伙伴要具有很大的忠诚度在里面。
    “怎么慢慢来?”四人都有些疑惑地看向了秦澜心。
    做生意自然要先抓住时机,快速行动,否则就会被别人抢了先,这福慧县主怎么说要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