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愈加寒凉,自从秦澜兵去了北疆,秦澜心越来越忙,秦家人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间就变少了。
    这天,秦澜心刚在厅里坐下,准备和韩氏聊聊天,重双就走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两句。
    “娘,我有点事情要去处理,待会儿再过来!”秦澜心很是抱歉地看着韩氏说道。
    “你有事情就去忙你的,娘绣一会儿十字绣,然后就休息了,你就不用过来了!”知道儿女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韩氏也不想耽误他们做事。
    秦澜心点点头,然后领着重双去了自己的书房,重飞正在屋里等着她。
    一见到她就将在董家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秦澜心,说是董其宏暗使柯继才要火烧外渔巷,现在他已经派人密切注视着两个人的举动,一有动静立即有人来报。
    “县主,这次外渔巷的百姓不愿意再卖房给董家,惹恼了董家的家主董其宏,火烧外渔巷的事情属下看着他不像是说气话!”
    重飞之前在暗云阁的时候,主掌的便是探查信息这一块,所以他专门抽调几个死契机灵的下人,把他们培养成了这方面的能手,如今全都派上了用场。
    “董家的人的确能干这种草菅人命、目无王法的事情!”秦澜心作为一个现代人,她的法律意识还是很强的,虽然古今不同,但面对恶人,她习惯性以光明正大的手段把人给送上断头台,不过有些时候,为了惩治恶人,一些非必要的手段还是可以用的。
    因此,她带着重飞来到了钟敬轩的面前,先是告知了董其宏的邪恶用心,然后又告诉钟敬轩,这一次她要让严惩董家,让他们身败名裂,否则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心丫头,董家的确罪不可恕,可是你现在做任何事情不能只想到一面,还应该顾全大局。斩了董家这条藤蔓,你会引来更多的敌人,你做好准备了吗?”董家的背后有宫里的兰妃,有宰相杜峰,还有这些年以董家为首并与之牵连的商人,在钟敬轩看来,这就像一张大网,董家虽是这网上很重要的一根线,但是少了它整张网还是在的。
    “三爷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董家人如此肆无忌惮,拿人命当草芥,我作为福江口的县主是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也不能让他在我的地盘为非作歹。以前我忍董家,是因为我自己身卑势弱,拿鸡蛋碰石头的事情我不会做。可现在不一样了,我是皇帝亲封的县主,是恭亲王府小王爷的未婚妻,是皇子的启蒙先生,这些身份并不能改变我为人处世的态度和秉性,但如果能帮我惩治恶人,就像风助火威一样,我不介意用它们一起来和董家斗一斗。”
    曾经有人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斩草除根。”而她算是一个很宽容大度的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限,她会尽量忍耐,但如果一犯再犯,那就不要怪她做事狠绝。
    以前,她作为“商业女王”的时候,奉行的原则也是“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所以她在商场上朋友永远比敌人要多得多,但如果对方连心肠都黑了,那她就不能再留这个祸害了。
    “心丫头,你做任何事情,三爷爷都相信你是有充分理由的。不过,三爷爷要告诉你,董家可不是只有董其宏这一个家主,如果你要对付董家,那么就要做好对付董氏一族的准备,还有董其宏的舅舅宰相杜峰,还有与董家做生意的那些大小商人,他们都是利益纠缠在一起,而这网一旦撕开了口子,你就不能停,否则它可能把你套在其中把你困住。”
    对于钟敬轩而言,别说是身份地位高的钟家,就是皇帝也有很多事情是做不到的,是无可奈何的,因为很多人是互相联合在一起的,很多事情是一环扣一环的,有时候为了大局着想,人就不得不做出妥协。
    秦澜心沉思片刻,很郑重地对钟敬轩说道:“三爷爷,您的担忧和顾忌我知道是什么,如果董家一直做个伪善的商人,哪怕他们不是出于真心,但至少在沽名钓誉的过程中也做了一些好事,让百姓们受到益处。可现在他们要烧房杀人,这是天理难容的事情,也说明董家已经无可救药,像这种人容他们一分,便是让百姓受害十分。如果董氏一族、杜家还有那些商人分不清轻重、不辨是非,执意要和我作对,甚至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有些时候,即便剔骨挖肉钻心疼,但为了治好病保住命,这也是必须要做的。”
    钟敬轩不再说话了,眼神里对秦澜心是更多的赞赏,还有钦佩,以前他只知道秦澜心不止有温柔亲和的外表,一颗善良仁爱的心,还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女子。
    可今日他更深地了解到这个聪明异常的少女身上还有一股子不易为人察觉到的“狠劲”,这种“狠劲”颇有一股子杀伐果断的悍将之气,看来董家这次真是触到她的底线了,否则她绝对不会将这一面展露在任何人面前。
    “心丫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那就去做吧!正像你自己说的,要医病有时候就必须要剔骨挖肉,不能因为疼而任由腐肉烂骨侵蚀人的身体。”这一刻,钟敬轩再一次感叹秦澜心要是男子该有多好,多几个她这样的人,大魏朝何愁不兴盛。
    “嗯,三爷爷,谢谢您!”因为钟敬轩是长者,是自己除了父母之外最尊敬的人,有些事情秦澜心并不期望瞒着这个真心对她的老人家。
    从钟敬轩那里回来之后,秦澜心给殷湛写了一封信,又让人暗中盯着柯继才和董其宏。
    “重鹰,在江湖上,可有能快速传播消息的帮派?”据秦澜心了解,这大魏朝虽然乞丐也不少,但并没有丐帮。
    “县主,虽然有此类帮派,但是您要想消息散播到大魏朝各地,有个人能帮助您。”重鹰回说道。
    “什么人?”秦澜心问道。
    “丰和牙行的蓝庄主!您别看丰和镇不大,这位蓝庄主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三教九流,认识的人都不少,而且他手底下有很多牙婆、牙公,这些人的嘴传起消息来可是快得很。”
    “可是他愿意帮我吗?江湖人都有自己的江湖规矩,我这次要对付的是董家,但也不希望到时候给别人惹来麻烦,最好这件事情能神不知鬼不觉,让人查不出来是谁散播的消息。”秦澜心不懂江湖事,也不知道江湖规矩,虽说她在丰和牙行买了很多人,但两者只是合作关系。
    “县主放心,这件事情您交给属下来办,蓝庄主他一定能帮您办好这件事情。”就算不看秦澜心这位县主的面子,钟逸的面子蓝元那人还是给的。
    “好,我交给你来办。”秦澜心很信任地看着重鹰说道。
    第二天,重鹰就去了丰和镇,然后带回了蓝元的亲笔信,上面写着只要秦澜心一句话,丰和牙行任其调遣,而且保证她想把消息传成什么样都可以。
    秦澜心定下心来,现在就静等着抓董家一个现行,然后彻底在世人面前撕掉董家伪善的面具,让他们的坏事丑事都公之于众。
    又过了两日,这天江风很大,一直到了晚上还刮得呼呼响,外渔巷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窗,然后熄灯睡觉。
    子夜时分,风更大了,突然二三十个黑衣人各抱了一坛酒将外渔巷给围住,然后快速地将酒给洒在墙角屋后。
    正在这些黑衣人拿出火折子准备顺风点燃的时候,只听得锣鼓喧天震声响,忽明的火把把外渔巷照得如同白天一样光亮,随即就有人大喊道:“着火了,抓贼呀!”
    而这些黑衣人眼见不对想要逃,却被突然飞降下来的武功高手全部给擒获,此时只见愤怒至极的外渔巷百姓都从家里冲出来,然后拿着锄头、扫把、扁担等物要和这帮贼人来拼命。
    “真是黑心肠的东西,竟然真的要放火烧死我们,太没有王法了!”今天夜里,外渔巷的百姓根本就没有安心入睡,就在这些黑衣人来之前的两个时辰,秦澜心已经让人通知了他们中的一部分,告诉了今夜董家要派人来烧外渔巷的事情,为了不打草惊蛇,把这帮恶人捉个现行,大家在屋里才忍着。
    可是当黑夜中闻到随着江风而来的浓郁酒香,他们忍得牙齿都要咬断了,兰妃的娘家又如何,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
    百味食肆外边,倪大河等捕快也都来齐了,近三十个黑衣人全都被众人围在中间押跪着,不一会儿,又有人把柯继才还有另外几个人也给扔到了众人面前,这里面还有丁二狗、申婆子母子。
    “好嘛,我说今个儿丁家怎么大门紧关,敢情申婆子、丁二狗你们也是同谋,自己逃命去了,要把我们都烧死在这里!”看到丁二狗、申婆子母子出现,有几个回过味来的百姓就开始狠声骂道,尤其是那些和申婆子关系还不错的妇人,更加恼怒十分。
    以前,外渔巷有不少人家就是听了丁二狗、申婆子母子的挑拨和撺掇才会和秦家过不去,背地里说了秦家、邓氏几家不少的坏话,害得他们等秦澜心被封为县主之后,日日惶恐不安,这一切都要拜申婆子母子所赐。
    “狗娘养的东西,最应该死的就是你!”好多人朝丁二狗他们愤恨地吐了唾沫,更喊道要打死这帮作孽的人。
    “大家都不要激动!柯继才,如今你派人火烧外渔巷的事情,已经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你应该没什么话好说吧!”秦澜心今天穿着的是县主的制式衣服,也就说明她现在是以福江口县主的身份在处理这件事情。
    与此同时,董其宏得知火烧外渔巷之事败露之后,就想杀人灭口,可惜他派出去的人也全都被秦澜心的人半路给劫下来了。
    柯继才脸色灰白,他没有狡辩,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这一次他是必死无疑了,秦澜心一直就看他不顺眼,董家不但不会来救他,甚至可能杀人灭口。
    不过,他不想死,所以他跪着求道:“县主,求求您别杀我,只要您保小的一命,小的把所知道的都告诉您!”
    “我不杀你,因为你所犯之罪自有大魏朝的律法来制裁,不过,你把所知道的说出来,我会考虑替你求求情。”秦澜心肃声说道。
    “好,小的说!这次火烧外渔巷都是兰妃娘娘的爹董其宏让小的做的,他说外渔巷的这帮贱民不识好歹,那就一把火全烧光!”反正自己十有*活不了了,那死了也要拉董家的人垫背,只要董家倒了,说不定他的家人还有一丝活命的机会。
    柯继才死到临头决定搏一搏,是因为他很清楚董其宏和吕氏的为人,这些年自己替他们做牛做马,也知道了董家不少的秘密,如今自己铁定会被董其宏舍弃,他做鬼之前怎么也要讨回一点东西。
    再说,自己知道董家的很多秘密,说不定秦澜心也清楚这个事实,而他作为“证人”,在秦澜心这里还能有一线生机。
    柯继才的这点小聪明,秦澜心又岂非看不出来,没错,要扳倒董其宏,柯继才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人证”,不过他的命也不会太长。
    火烧外渔巷这件事情董其宏是全权交给柯继才来办的,就连这些黑衣人也是柯继才找来的人,所以到时候董其宏完全可以有理由说是柯继才对秦澜心怀恨在心,故意诬陷他的。
    不过,董其宏自己背后做过的坏事也有不少,他可不是每一件都能说清楚的,这次柯继才当众说出的话不过是在众人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所有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这董家好狠的心,就为了城隍地仙保佑的这片福地,他就要烧死这么多的人,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他们的。县主,您无论如何要为小民们做主,就是要告御状,小民也愿意!”邓氏最先朝着秦澜心跪下请求道。
    她对董家的恨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董家做事愈加大胆可恶,她人小力微成不了大事,但秦澜心一定可以。
    接着,“呼啦啦”外渔巷的百姓全都朝着秦澜心跪了下来,请求她严惩董家。
    “各位快请起,你们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的,来人,去把董家给我围住,将董其宏给我带到县衙!”现在福江口没有县令,她这个县主就当一回县令也无妨。
    于是,众多外渔巷的老百姓护送着秦澜心去了福江口县衙大堂,里三层外三层地全都围住了,而外渔巷这样大的动静,把整个白石码头都给惊动了。
    董其宏此刻也在关注着外边的一举一动,柯继才这个专门坏他事情的蠢货即便被秦澜心抓住了,他到时候也能想到办法与此事撇的干干净净。
    倪大河等奉命来抓他的人已经快走到董家大门外,董其宏也不惊慌,如果是别的官员他是根本不放在心上的,好歹他是宰相和一品娘娘的亲人。
    可此人是福江口有封地的县主,这样的身份就另当别说了,虽说大魏朝有品级的郡主、公主并没有随意处置官员和皇亲国戚的能力,但像秦澜心这样有封地的就不一样了,权利还是挺大的。
    跟着倪大河等人走到县衙大堂之后,董其宏的脸上是他惯在人前假装的一张和善友好的面容,不过心中傲慢和恼意丝毫未减。
    自然,当秦澜心把火烧外渔巷之事说出来的时候,董其宏都把罪责推到了柯继才一人身上。
    “老爷,您不能这时候过河拆桥,这些事情可都是您让小的做的,没有您的命令,这些人怎么会听小的话!”虽明知董其宏会如此做,但事到临头,柯继才还是会为自己辩解几句。
    “胡说!你这个死奴才,我什么时候让你做过这等祸害百姓的事情,我董家的名声岂是你可以污蔑的。县主,各位百姓,这个奴才心怀不轨意图陷害嫁祸我董家,他与董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要杀要剐任凭你们处置。”董其宏“义正言辞”地说道。
    但此刻这些话秦澜心自是不信的,外边围观的百姓也都不再像以前那样傻傻地相信董家的话。
    前几天算命瞎子的事情,今天火烧外渔巷的事情,还有柯继才当众承认是董其宏指使他这样做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在外渔巷呆了这么多年的百姓也不是耳聋眼瞎的,他们会一点儿是非黑白辨别的能力都没有吗!
    不管别人信不信自己,董其宏打定主意是不承认的,就算秦澜心今天拿出再多的证据也枉然,他就是打死不认,而秦澜心也没让他失望,真的拿出了很多人证、物证,而有些都是孙铭淳以前搜集到的,现在因为孙铭淳还在京都被软禁着,所以唐之彬都知道。
    “董其宏,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抵赖,那就别怪我。来人,用刑!”都已经见到棺材了,这董其宏还不掉眼泪,可见他这心思得多深。
    “福慧县主,你少给我来这一套,休想屈打成招,我可以上京都告你,别以为你是福江口的县主,就可以一手遮天!”董其宏怒道,敢打他,秦澜心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董其宏,我是这福江口的县主,你是我县内之民,如今犯了罪,我自然有权处置你,就算到了金銮殿上,我秦澜心也不怕。不过,你也别急,如果你真想告御状,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来人,给我打!”这时候,秦澜心是绝对不能对董其宏示弱的,因为她一弱,这外边的百姓就没了底气,甚至会以为她这贫民出身的县主终究还是惹不起董家,他们就会更怕董家了。
    倪大河一个眼神扫过,立即有四个孔武有力的衙役把董其宏给摁倒了,此刻虽然是深夜,但是百姓们手里的火把还都亮着,就在这县衙的外边,当着所有百姓的面,几个人噼里啪啦地就把董其宏给狠狠地打了一顿。
    “打得好,打得真解气!”跟来的百姓有的已经鼓起了掌,就在刚才他们真的以为秦澜心不敢动董其宏。
    一看董其宏被打了,柯继才等人就更老实了,这秦澜心早就不是当初的贫家女,她是县主,身后有着钟家和皇后给她撑腰,她怕谁!
    “秦……澜心,我……不服,我没罪,我要去京都告你!”董其宏终于不再佯装他的善意,双目圆睁地怒斥着秦澜心,从来都是他打别人,何时轮到他被别人打了。
    “不服?那就接着打,证据确凿还想抵赖,即便你是兰妃的亲爹,也不行!”秦澜心丝毫没有和缓的余地。
    于是,就听见“啪——啪——”的响声在这黑夜里一下一下地传出去老远,一开始董其宏还嘴硬地咒骂秦澜心不公平,故意污蔑他,之后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就开始求饶了。
    “董其宏,你可认罪?”秦澜心再一次问道。
    “认……我认!”不,他才不认,他要留着命“反击”,今日秦澜心打了他,他要她一家来为自己偿命。
    “让他签字画押!”董其宏的“缓兵之计”和心中的“不甘愿”,秦澜心同样知晓,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她会把董家的“青山”直接给“搬走”。
    到了第二天清晨,整个白石码头都知道昨天晚上外渔巷发生了一件大事,董家的家主董其宏竟然因为买房不成派手底下的柯继才火烧外渔巷,而且这些年来董其宏暗地里更做了很多为非作歹的事情,那些一直认为董家是“大善人”的人全都给骗了,其实董家背地里就是个小人。
    董家其他人一听董其宏不但被秦澜心给抓进了大牢,而且还被重打了一顿,董家的族长、族老立即就找到了秦澜心要讨说法,另外也派人去京都求救。
    秦澜心也不在意,就在福江口的县衙后院摆上了茶水,这些人来的时候,她气定神闲地请他们喝茶。
    当这些董家自持身份的族长、族老说要让她放了董其宏的时候,秦澜心慢条斯理地端着茶杯吹了吹,笑看着他们说道:“你们几位倒也真是很信任董其宏,一条恶狼也要群起救之,这让我很怀疑,在如此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你们还来找我,到底是出于族人相帮的那点情义,还是你们和他一样呢?如果是后者,看来我要派人仔细地查查了,我可以容忍有狼在我福江口出现,但我决不允许他们随意对着我和我辖下的百姓吼叫。几位想必也知道,我秦家祖上都是打猎的,对付这恶狼我可是最有经验的。”
    轻飘飘几句话下来,在座的董家族长、族老这些老人精哪一个没听明白,一个个都尴尬不安极了。
    他们之所以要保住董其宏,那是因为董家酒和董家女儿能为董氏一族带来利益,而他们自然也都知道董家这些年来到底都做过哪些“好事”,董家族人的子孙仗着董其宏又在福江口做了多少为非作歹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利益和好日子能够继续下去,他们才要全力保住董其宏,可这秦澜心太难缠了,这一次她是铁定要与董家作对的,死抓着董其宏的事情不放,说不定就受了宫里皇后娘娘的指示。
    要知道,这秦澜心日后可是要嫁入恭亲王府的,那皇后便是她的大姑子,宫里的兰妃和皇后是死对头,她这个未进门的弟媳妇要讨好皇后也是可以解释的。
    即便心里这样想,董氏族人也都不敢说,他们始终是福江口的人,是秦澜心这个县主辖下的百姓,或许兰妃她还要顾虑一二,但他们这些董氏族人说不得就要成为两者相斗的牺牲品。
    何去何从,这一刻董家的族长和几位族老也都做了难,两边他们都不能得罪,到底该怎么办呢?
    这些董氏族人如何想,秦澜心不在乎,这次出手对付董家不管是公仇私恨,既然已经开始,她就做好了迎接一切误会、困难和危险的准备。
    这时,京都的杜峰和吕氏、董怀昱还有宫中的董碧兰都已经接到了福江口的消息,知道此刻董其宏挨了打还被秦澜心给关在县衙的大牢里。
    于是,吕氏连夜回福江口坐镇,而董怀昱去找了杜峰,即便他对秦澜心有那么一点儿意思,与家族事业相比,不过是风流小事而已。
    身在宫中的董碧兰没想到秦澜心胆子会这样大,而且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她又想起那日在凤和殿被钟瑜和秦澜心同时奚落受辱的事情,在她看来,这件事情一定是钟瑜在暗中指使的。
    一不做二不休,董碧兰拉着她的儿子齐麟就跪在了皇帝的御书房外,请求齐佑给他爹平反洗冤。
    “兰妃娘娘,您快带着二皇子回去吧,这件事情皇上自有决断,您就别跟着瞎操心了!”殷少士慢悠悠地走到跪在殿外的董碧兰面前说道。
    “殷公公,什么叫本宫跟着瞎操心,那被福慧县主打进大牢里的可是本宫的亲生父亲,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爹他始终是皇亲国戚,福慧县主怎么能说打就打呢!”董碧兰咬牙切齿地说道。
    “兰妃娘娘,您别忘了,福慧县主是福江口的封主,有人在她辖下为非作歹,证据凿凿,她自然有权处置,就算先斩后奏,依照大魏朝的律法也没错。您现在带着二皇子来和皇上闹,这不是惹皇上生气嘛,还是快回去,二皇子年纪小,经不得您这样折腾!”殷少士颇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董家的女儿要想在这后宫做牢稳,他殷少士第一个不答应。
    “殷公公,无论如何今日本宫都要见皇上一面,就求您当面美言两句,看在二皇子的份上,他始终都是皇上的亲骨肉!”董碧兰不得不屈下身段求殷少士,现在她爹的生命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不是奴才不愿意,是皇上已经下了令,今日他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任何人不得打扰,而且福江口的事情,皇上已经派了钦差大人去查清楚,您就不用担心了!”殷少士还真的懒得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派的是谁?”如果是杜峰的人,那么她爹就有救了。
    “回娘娘话,皇上派的钦差大臣是御史大夫邱大人,有邱大人接办此案,您就放心吧!”这句话殷少士是笑着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真的安慰董碧兰,可这句话无疑于雪上加霜,董碧兰眼前一黑,“噗通”就昏了过去,让邱墨白去查她爹的案子,这可能连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凤和殿那边钟瑜也知道了一些消息,实在是这两日关于福江口董家火烧外渔巷的事情传得纷纷扬扬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传到了京都,宫里知道的人也不在少数。
    “嬷嬷,再给我拿一块月饼,本宫今日胃口好极了!”钟瑜听到董碧兰在御书房外边急得昏倒了,心里就是痛快,她可不是大方的女子,越是对齐佑在乎,这董碧兰就越是一根刺。
    “皇后娘娘,您这月饼可少吃点,今个儿这都是第三块了!”荀嬷嬷说归说,还是给钟瑜又拿了一小块,“娘娘,现在宫里还有传言,说福慧县主这样做是在替您报仇呢!”
    钟瑜一听更乐了,笑着说道:“是不是还说她对付董家都是我指使的?”
    荀嬷嬷见钟瑜一脸轻松,也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说道:“这些人也不想想,董家要火烧外渔巷,那里可住着好多百姓呢,福慧县主又是个良善的人儿,对待百姓那可是实打实地好,怎么会任由董家胡作非为。”
    “嬷嬷你能想到的,难道别人会想不到,只不过有些人不愿意去相信这个事实,硬是要把我给扯上,道理很简单,我是皇后,是钟家的女儿,是大皇子的母后,好些人看我不顺眼,自然是不会放过任何诋毁我的机会了。不过,澜心这次做得真好,恶人就应该有恶报!”钟瑜笑着说道,顺便摸了摸她渐渐隆起的肚子。
    为了她的孩子着想,就算秦澜心不出手对付董家,她也会的!
    又过了几天,福江口关于董家的传言不但没有压制住,反而散的越来越快,董家伪善的面具被一层层地扒开,以福江口为圆心朝着大魏朝的边边角角散去,速度快得惊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回到福江口的吕氏几次求见秦澜心都被拒,就是探监也不允许,她也暗中派人去监牢里找董其宏,可是福江口的县衙大牢里根本就没有董其宏,连柯继才和那些烧外渔巷的人都不见了。
    “娘,您别急,我已经去见过族长和族老,到时候他们会和我一起联名上书,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柯继才还有堂伯身上,爹他一定会没事的!”董怀昱暗中也做了调查,知道秦澜心手上现在有很多对董其宏不利的证据,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把所有重罪推在董其昌的身上,把董其宏的罪降到最低。
    吕氏此刻也没了主意,好在还有个能干的大儿子在,不过对于那些见财忘义的董家族人她是不相信的:“昱儿,族长和族老就不怕得罪福慧县主和皇后吗?他们是真心愿意帮咱们吗?还有你堂伯,他那个人如此胆小怕事,怎么会把所有的罪都揽在自己身上?”
    “娘,您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知道该怎么做,他们不帮也得帮!”平时吃董家的、拿董家的,现在董家一出事就想拍拍屁股走人,这天下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些人身上可都不是干净的,如果他们不救董其宏,那么他们也要跟着死,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夫人,不好了!钦差大臣已经到福江口了!”这时,有下人急匆匆地跑来禀告道。
    “是谁?”董怀昱冷声问道,他从京都回来的时候,杜峰已经答应他会尽力帮助董其宏脱罪。
    “御史大夫邱墨白!”
    “什么?!”吕氏一听和董碧兰的反应一下,也是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如果说之前在福江口的时候她对邱墨白知之甚少,那么在京都的这段时间让她彻底认识到得罪御使是一个什么下场,尤其还是一个刚正不阿、不畏皇权的耿直御使。
    董怀昱脸色也黑沉得吓人,吩咐完丫鬟好好照顾吕氏,他就快步离开去找董其昌了,看来事情必须要加快步伐了。
    秦澜心自从把董其宏给关押起来之后,她也没闲着,首先她写了一份奏折将这次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佑,希望他能派一个很有威信的官员来彻查此事,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说她独断专行了。
    其次,为了防止发生以前她在电视上看到过的那种灭口、劫狱、串供等意外情况的发生,于是把所有有关的犯人分别关押了起来。
    当然,除了这些之外,虽然她没有直接授意,但是殷家和李家都开始在生意场上大刀阔斧般地对付董家,很多董家的铺子都被挤垮了。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董家惹恼秦澜心祸害福江口外渔巷百姓的事情一传开,原本那些在董家威压下生存的商家店铺也都明智地做出了选择,与董家划开了道儿。
    码头上各路的商人也都是人精儿,他们日后要想继续在福江口各个码头做生意,那么首先不能得罪的就是秦澜心,相反他们还要不断地拉近与她的距离,这样在福江口的生意才不会越来越“难做”。
    再者说,董家这么出名,一是因为董家贡酒,可现在清酒公子的醴泉春酒早就把它摔得远远的。
    二是因为董家善人之名,可如今经此一事,还有谁再被“大善人”给欺骗。
    三是因为杜家和兰妃的势力,但福慧县主的后台更厉害,那可是恭亲王府和皇后,听说她与梁王府、奉恩侯府、豫恩侯府甚至勋国公府的关系都不错。
    所以说,就连傻子也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县主,邱大人来了!”这天,邱墨白一到福江口就先来了百味庄园,这也是皇帝的旨意,说是秦澜心手里有证据。
    “让他进来吧!”这话是钟敬轩说的,他正在院子里教秦澜心下围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