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北侯府。
    一脸慈祥的太夫人,身穿一件石青色绣什锦文绣花夏装,一件同色挑线棕裙,虽然头发微现花白之色,但皮肤紧致,慈眉善目,让人很有一种愿意接近的感觉。
    她听了四儿子宫无渊和侄子顾轻狂的话之后,眼神就更加狐疑了。
    “老四,轻狂,你们说的这可是真的?”太夫人挑了挑眉,实在难以相信三儿子宫无策居然会有一个四五岁的儿子,太不可思议,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宫无渊和顾轻狂两人同时点头,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脸笃定。
    顾轻狂认真道:“姑母,这还有错得了?我和四表弟亲眼所见那个小男孩,长得和我三表哥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结果我们回府一问,府内上上下下的人都说确实曾有这么一个小男孩来过府上小住。”
    太夫人离府三年,府内近况自然不清楚,不由就将目光瞟向了二儿媳妇吴晚秋,挑了挑眉问道:“晚秋啊,真有这等事儿吗?老四和轻狂说的可是真的?”
    吴晚秋莞尔一笑,道:“母亲,我可不敢跟您说谎,若不是您问起这件事儿,我还不会说呢,我可怕侯爷知道了,怪我多嘴多舌的。”
    一旁的宫无释就若有若无地看了自己的媳妇一眼,喃喃道:“本来你就多嘴了。”
    吴晚秋有点不服气,但是在婆婆面前难道还能顶撞自己的丈夫吗?
    她歪了歪嘴巴,满脸委屈地道:“太夫人,您是知道我的,我可从来不打狂语。在您没回来之前,我娘家那边捎来信儿,说我娘亲病得不轻,我就和二爷急急赶了过去。然后一连在娘亲床边侍疾十几天,结果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侯府闹翻天了。”
    “怎么个翻天法?”太夫人不喜不怒。只是很认真地听着这件事。
    “我回来的时候就听府里的妈妈们说,侯爷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
    “还两个孩子?”这一下太夫人的脸上就有些阴睛不定了。
    太夫人旁边坐着一位面相清秀,姿态优雅的女子,她轻轻拍了拍太夫人的手背,轻声道:“娘,您先莫急。先让二弟妹说完。”
    太夫人望了一眼自己的大儿媳妇。思虑片刻后,点了点头。
    吴晚秋继续道:“据说侯爷将这个女人带回来之后就安排到了凝香阁居住,结果第二天就发现凝香阁里的东西被窃。大家人心惶惶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有那女人居然见到侯爷从来不行礼,侯爷说那女人是奶娘,可两个孩子却叫她娘亲,叫侯爷爹爹。”
    太夫人和大儿媳妇的面色同时变了变,太夫人又问:“凝香阁里的西府海棠树就是因为这个没的?”
    “是!”吴晚秋点头。
    “这不能吧!”长媳柳青芜瞳孔渐渐放大,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那西府海棠树也是有年头的了。虽然称不上参天大树,可也不是一个弱女子能移得动啊?”她一边说一边摇头,实在不相信一个女人可以有这个力气。
    “大嫂,我也不信呀!”吴晚秋双手一摊,眼睛瞪得滚圆,“我也希望这件事情没有发生。那两棵西府海棠可是老夫人的珍爱之物。就这么无缘无故地丢了,我还怕老夫人怪罪呢!”
    “等等。等等……”太夫人突然抬手,止住大家到嘴边的语,一双圆眸转了转,开始一步一步地分析起来,“老四和轻狂曾经见过一个机灵古怪的四五岁小男孩,因为和老三长得过于相似,所以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众人一致点头。
    太夫人又道:“结果回府一问,果然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来府上小住过,而且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确实和老三相似。结果那女人和两个孩子在我们回来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搬走了?还带走了凝香阁内的两个丫鬟。”
    众人再次点头。
    “两个都是男孩,大的四五岁,小的不到两岁?”太夫人微微眯了眼睛,琢磨着说道:“要说大的四五岁的样子,那时间上倒也吻合,因为五年前老侯爷还在世,常常差老三出去办事,在外面留宿也是常有之事,可小的不到两岁,这个时间就对不上了。”
    大家猛然清醒。
    “是呀!三年前侯爷就到西北战地抗敌去了!”吴婉秋突然道。
    “而且三表哥在战地对士兵要求军纪严明,一丝不苟,他那样认真的性子,总不至于带头乱军纪,藏个女人在军中吧?”顾轻狂道:“而且这几年我也去了西北战地两次,和三表哥几次接触中,可从来没发现他身边有什么女人。”
    “就是!”吴婉秋一撇嘴,“别说是军中藏女人,侯爷自战地回来后,皇上大大方方地赏了好几个女子了,侯爷他不但碰也不碰,连瞅都不瞅一眼,现在还那么干巴巴地晒在清风亭呢!”
    “关键是这三年,侯爷根本没回京。”柳青芜一语说到了重点。
    这样说来事情就更复杂了。
    太夫人嘴角微微抽动,有些话自然不便在儿女们面前说,即便是真的有了这事,总不能让老三他在兄嫂弟妹面前失了颜面吧?
    想到这太夫人心里就有些微微的自责,说来她这个为娘的对三儿子的关心甚是少了,这孩子从小自立,从来不哭,什么事都自己处理得很好,再加上有了老四之后,偏偏是个体弱的,所以无论是老侯爷还是自己,几乎都将注意力放在老四身上,对老三的关心着实是少了些。
    老三长大后到了该娶亲的年纪时,偏偏朝中动荡,时有事情发生,侯爷被卷入,一时身心疲惫无暇顾及其它。再后来老侯爷过世,她又带着儿女们到白马寺为老侯爷守孝,这一大家子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了老三身上,这孩子实在是不容易呀!
    若是他真的和什么女人在外面有了孩子,这也不能说他有多大的错,只是有了孩子养在外面,这可是太夫人接受不了的事,怎么说孩子也是宫家的,怎么也要带回来教养成人。
    只是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恐怕身世不好,再者那个小儿子,会不会是宫家的骨血?老夫人突然眼皮一跳,指着宫无渊就道:“去,快去把凌波叫来。”
    “暧!”宫无渊大步迈了出去。
    待凌波来的时候,太夫人已经让其它人散了。
    “太夫人。”凌波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句。
    太夫人看他一眼,眼皮猛跳几下。几年不见这个凌波越发的英俊了,和那个人越来越像了。
    “凌波,这几年你一直和侯爷在一起是吗?”
    凌波道:“回太夫人,是。”
    “那三爷的事儿你大多都知道?”
    “回太夫人,是。”
    太夫人微微点头,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听说前段时间侯爷带了一个女子和两个孩子回府,这事儿是真的吗?”
    “是。”凌波点头。
    “那她是谁?究竟和侯爷有什么纠葛?”
    “那女子叫罗千语,几年前曾经在松石镇救过侯爷的命,后来和侯爷有什么纠葛,我也不太清楚了。”
    “救过命?”这么说,她还是老三的救命恩人了,太夫人点点头,“那她的孩子和侯爷是什么关系?”
    “这个,这个小的不知。”凌波摇摇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自从凌波来到府上,就一直是这个样子,见到太夫人时从来都是毕恭毕敬,但却话语很少面无表情,老夫人在心里暗暗思量,想必这孩子在心里还是有点怪她的。
    “老夫人,若是没有其它事,我就先下去了。”
    既然问不出来什么,那只能算了,太夫人点点头,“去吧!”
    宫无策回到威北侯府的时候,费忠已经在门口迎他了,“侯爷,您回来了?”
    “嗯,”他点点头,“太夫人在哪?”
    “回侯爷,太夫人用了饭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和大夫人、二爷、二夫人、四爷、二小姐、还有表少爷几个人说话,这会儿其它人都回院子休息了,太夫人还在等您。”
    宫无策又“嗯”了一声,抬步直奔太夫人的院子。
    太夫人一见三儿子来了,笑着拍了拍炕边的锦丝坐垫,“老三,快坐下吧,听费忠说你去了别院,莫不是别院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娘,没事儿!”他笑道:“我就是过去看看,安排黄梁一些事儿,想着等天气热了,让娘到着弟妹们到那边避暑。”
    “你倒是个有心的。”太夫人笑了笑。
    随后有小丫鬟上了茶,太夫人接过来喝了一口又问:“饭吃了没有?”
    “吃了,在别院吃的。”
    其实宫无策心里明白,太夫人这是在明知故问,他就不相信太夫人对于罗千语这个人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府上的那些个妈妈们嘴巴最是迅速,何况凝香阁内还有两个大树坑在那摆着,就算是想抵赖,那也不成。
    再说太夫人问起西府海棠树之时,那些个下人为了推卸责任,首先就得把罗千语给供出来,不过他本来也没想隐瞒,太夫人若问他答便是。
    结果太夫人问的却都是一些家长里短和身体之事,对于罗千字根本就一字未提。(未完待续)r6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