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千语其实也宠溺孩子,但却要分什么事儿。
    她一笑,摸起桌上的筷子轻轻塞进了小木木的手里,“儿子,咱们都能拿剑的手,还能不会拿筷子吗?这也太失男子汉的威风,太给娘亲丢人了!”说完,看儿子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又道:“娘亲不是说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可千万不要做那种万事让人侍候的纨绔公子哥,那样的话就太不着人爱了,人只有懂的多,会的多,再做的多的时候,才更有魅力。”
    小木木一听,只好不太情愿地握紧了筷子,“娘亲,小木木知道了。”
    这思想工作做得好像不算太透彻,罗千语又道:“儿子,你是想做真正的、能保护娘亲和二弟的勇敢男子汉,还是想做纨绔公子哥?”
    小木木顿时眼睛一亮,胸膛一挺,“娘亲,我要做男子汉。”
    “好勒,那男子汉快吃饭吧!”
    儿子就这么成功被忽悠了。
    宫无策有些不敢苟同地瘪瘪嘴,这只是忽悠小孩子罢了!
    什么懂得多,做得多才更有魅力,在这个世界上那些身份无比尊贵,受万人敬仰的人还不是什么都不懂,大多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儿子可以被忽悠,他可不会。宫无策继续吃着桌上原来的山珍海味。
    罗千语可不想管他吃什么,反正这是他的别院,想干什么他随意。
    这边,她一边鼓励大儿子多吃一点,一边亲自喂小儿子,忙得根本没时间看上宫无策一眼。
    小木木虽然一开始并不觉得娘亲做的这些菜好吃,因为那味道可是要比桌上的那些菜寡淡多了,但是吃着吃着。却是越来越好吃,越来越不想放下筷子了。
    “小森森,好吃吗?”
    “好、吃!”小森森左一口右一口。吃得那叫一个不客气,脸蛋上也沾满了菜渣。
    “小木木,好吃吗?”她又问大儿子。
    小木木频频点头,“娘亲,这菜好吃,真好吃。”
    看到这一大两小都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宫无策不由多睦了罗千语做的那几盘菜。他不明白那几盘菜为什么会比桌上的菜好吃,于是就再看两眼。
    可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口中的山珍海味一下子没了味道,似乎罗千语那几盘菜真的好吃,就有了想尝一尝的想法。
    于是一双墨眸直往菜盘上瞟。
    再瞟几眼,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中了邪,为什么越看那几盘看上去不怎么样的菜,越觉得好吃一些呢!
    他瞄过去好几眼。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旁边儿站着伺候的素玉和兰妈妈都看出来侯爷想吃罗娘子炒的菜了,可偏偏只有罗千语好像忘记了还有他这一号人的存在,低着头与两个儿子吃的极为欢快。
    “哼!”他斜了罗千语和两个儿子一样,意图很明显。
    可是,眼看着那几盘菜都快吃完了。依旧没人理他。于是他又轻轻咳嗽了两声。
    罗千语微微弯唇,打定主意要继续装傻充愣。
    “爹爹。你怎么咳嗽了,要不要吃药?”小木木抬起头,一脸关心地看着宫无策。
    “那个……”宫无策一时语塞,难道让他说自己想吃那几盘菜吗?
    这边罗千语却大惊小怪道:“哟,侯爷,你这身子骨儿可不怎么样啊,这不冷不热的五月天,您怎么还咳嗽上了,真该到宫里寻个太医瞧一瞧,好好调理调理。”
    “咳,咳……”这一下宫无策咳得更厉害了。
    小木木一听,放下筷子很正色地抬头看着他,大眼睛眨了眨,“爹爹,你是不是肚子痛?要不你也吃娘亲做的菜,肚子就不痛了。”说着,大方的将自己面前的一盘菜推到了宫无策的面前,还很大方地道:“爹爹,你吃吧!”
    见到菜盘子推过来了,他冷沉的脸色终于有所松动,不愧是他的亲生儿子,果然贴心。不像他那个贪吃的娘,就知道往自己嘴里送东西吃。
    可罗千语却不愿意了。
    “儿子,人家侯爷尊贵无比,怎么能吃这么普通的菜呢?万一人家吃坏肚子,娘可是要担责任的,还是让他吃厨房做的菜好了,娘的这些个菜还是我们来吃就好……”
    说着,罗千语就站起来去端那盘菜。哼,她做的东西,怎么能给混帐东西吃?
    可谁知手还没有摸到盘子边儿,就被挡住了,宫无策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罢了,既然是儿子的一番孝心,我就不嫌弃你了。”
    可是我嫌弃你!罗千语旋即就瞪了他一眼。
    可是盘子还没抢回来,那厮已经津津有味地吃上了。
    算了算了,不过就是一盘菜,给他吃了就吃了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一顿饭下来之后,山珍海味都剩下了,罗千语炒的普通小菜却是一扫而空。
    小木木和小森森个个吃得心满意足要回房间睡觉了,宫无策也擦一擦嘴巴去了书房。
    “罗娘子,侯爷叫你过去一趟。”
    哄着小森森睡着之后,兰妈妈走进来轻声叫她。
    叫我去书房?难道这个混账还有话要对她说?
    书房里点着昏黄的灯光,显得十分宁静。宫无策就那么懒懒地歪在矮榻上闭目养神。
    罗千语进来也不行礼,也不说话,悄悄儿的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的喝了起来。
    “越发的没规矩了。”宫无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可眼睛却没睁开。
    怎么样算是有规矩?把你叫醒?那似乎还是没规矩,还不如就自己坐在这里喝喝菜,就算没规矩,也享受了一把。
    “我有话问你。”宫无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嗯?”罗千语有些心不在焉,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问小木木的事,她该怎么应付。还有这男人是不是有病啊,儿子的事她说得很清楚了,怎么就不完没了了。
    不过,不管你问什么,休想从我身边夺走儿子!
    “这天下,是谁的?”
    宫无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她双眉一挑,心想,这家伙果然是脑袋坏掉了,居然和她谈论家国大事?
    “天下?”她顿了顿,还真的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纵观她所熟悉的那个历史主线,还真说不出天下是谁的,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几千年下来再回头一望,每一个人,甚至说每一个朝代,只不过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小小缩影,根本说不出天下是谁的。
    她转了转眼珠,准备给他一个比较客观的回答,“能者居之。”
    “能者何其多!”宫无策不打算放过她。
    罗千语摊了摊手,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天下大事可不是她能随便议论的,就随便给了宫无策一个答案,“能中选能,优中选优呗!”又道:“谁能胜任谁来做,谁能做得好谁来做,谁能为黎民百姓造福谁来做。”
    “噢?”宫无策目光闪了闪,似乎是罗千语的什么话,让他脑袋里一阵灵光,从而想到了什么。
    罗千语有点莫名其妙地看着宫无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不过想一想又觉得没有必要过于思索,那又不关她的事。
    “侯爷,我要回去了。”她望了一眼外面的月色,提示他天色已经不早。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吧”。
    走出书房,合上门,又走了几步,她回头望一眼书房内传出来的灯光,突然咬了咬唇。
    过去的一切都过去吧,明天就带着两个儿子搬到新家去,缺少的东西一样一样置办,然后便和这个抠门的冰块脸一刀两断。从此之后路归路桥归桥,不要再见面。
    想到这些,罗千语毫不回头地大步出了院子。
    与时同时,书房内的某人却是隐在窗边偷偷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失神。
    其实这个女人真的很聪明,小木木小小年纪有如此惊人的领悟力,多半也是继承了母亲的基因,然而她又太骄傲,太出尘脱俗,太不走寻常路。
    猛的他又想到褚慕白。
    那天凌波很快就回来向他汇报,说褚慕白乃是新科状元郎,后来入殿面圣的时候被蓝琪公主看上,再后来皇上直接赐婚,下个月初六就是蓝琪公主与褚慕白大婚的日子。
    还有那个罗千鸿果然是罗千语的亲哥哥,这样说来罗千语的身世还不算差,至少哥哥的品阶不算低,至少……
    他放下窗纱,回到书房坐下,好不容易才将注意力从罗千语的身上离开,旋即又移到朝堂的公事之上。
    父亲命人从千里之遥带回的如意锁,一直没有寻到,朝中其它几位重臣老得老,亡的亡,剩余一些也是胆小怕事,眼看着国舅区克彦的势力越来越大,几乎就有皇上已经盖不住的势头,是不是他早该打算一下,以备不测。
    眼看着桌边放着的茶水已经渐渐转凉,宫无测心中凌乱,一时也没有个头绪。若是父亲还在世,他是不是可以有个人商量一下,若是大哥也在,是不是还有人帮自己一把,现在可倒好,二哥虽然在,但他畏首畏尾,说句话都要好好琢磨一下,四弟和表弟虽然年龄不小了,但是心思却不大,每天想的就是该怎么玩。
    孤军作战的滋味真不是一般的苦啊!(未完待续)r65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