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罗千语话还没吐出来,宫无策又摆了摆手,“你别着急,晚一点我会让人写了卖身契,你直接押了指印就好。”
    “你……你个混账东西,老娘和你拼了!”
    浑身颤抖,脸色乌青的罗千语终于在愤怒中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银子被坑,儿子被抢,即将失去自由,再加上被羞辱的气恼,这一切让她全身即将着火。此时此刻她不发疯就已经不错了,还管得了什么礼仪风度?
    “宫无策,你混蛋!”怒吼着冲了上去,闪电一般窜到他面前,踮起脚尖猛劲扯住他的衣领,那阵势足像一只发狂的母狮,想张开大口咬人的气势。
    宫无策根本没有想到她会来这招,自己的衣领也是随便被人抓的吗?
    可笑,着实可笑。
    在女子当中相比,罗千语不算矮小。可是若站到高大挺拔的宫无策面前,无论是身长还是体积实在是微不足道。差距如此悬殊之下,她居然踮着脚尖来扯自己的衣领?
    人家扯衣领都是向上提的,而她居然是向下拉的。
    宫无策看她如此不得要领的样子,难免又是气又是笑。
    可他一堂堂侯爷,怎么会任由一个女子在自己身上又是拉又是扯,偏偏罗千语还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扯上他的衣领就吊住不松手了。
    “放手!”宫无策大喝一声。
    “不放!”罗千语瞪眼大喊,“死也不放。”
    宫无策抬手一扬,旋即用左手扯住她的后衣领,单手向上一提,罗千语就像一只小鸡仔一样,被他提离了地面。
    “咳,咳……”衣领勒到喉咙,罗千语干咳两声松了手,旋即就见宫无策的另一只手伸了过来。说是迟那是快,又羞又怒的她,不管不顾的向前一窜,猛地抓住宫无策的另一只手,如恶狗扑食一般猛地就咬了上去。
    “嘶!”宫无策眉头一皱,双目浮上寒气。
    罗千语记得小赤咬人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此时此刻,她多希望自己也是一头牙尖小兽,并且是带着毒气的小兽,直接把眼前这个比周扒皮还万恶的男人咬趴在地口吐白沫才解气。
    可她毕竟不是小兽,牙齿也没毒,而宫无策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弱。他的左手将罗千语的后衣领又向上提了提,就见夏荷冲了进来。
    “啊,罗姐姐,你……你快放开侯爷!”夏荷吓坏了,知道罗千语胆子大,可没见过这么大的,居然敢张嘴咬她们的主子,这是不要命了吗?
    眼见罗千语瞪着眼睛不松口,夏荷急得团团转,都快哭了出来,哀求无效,只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罗姐姐,你快放开侯爷呀,这可使不得。”
    宫无策除了将左手向上提了提,其它一动未动,冷冽的眸子微眯着,目光刀子一般落在了罗千语乌黑的头顶,神色高深莫测。
    除了夏荷在一边的苦苦哀求,房间中的气氛诡异又僵硬,不一会儿罗千语已经感觉到嘴角的血腥味儿,这种让她恶心又畅快的感觉却也使她瞬间冷静了下来。
    此时,宫无策只是抬手提着她,并非采取其它动作……
    若是他随手将自己往出一摔……,若是他疼得受不了……,若是……
    罗千语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这可不是上一辈子那个现代法制社会,这个混账东西可是个手握大权的主儿,他说杀人就杀人,自己和儿子的小命儿都捏在他手里,这这这……
    思虑到此,她才终于意识到,咬他一口死不了人,可是自己的命,就危险了。
    身子一个激灵,悻悻地松开了嘴巴,有些心虚的抬起头,正巧撞进了他深黑如古井一般的瞳孔里,顿时被吓得又打了一个哆嗦。
    夏荷赶紧扑上前来,对着宫无策一圈泛着血丝的手腕瑟缩不已,“侯爷,您,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取止疼止血的药来。”
    眼看着夏荷连滚带爬地奔了出去,罗千语连忙低下头,再也不敢看宫无策那深不见低的目光。他会把自己怎么样?两只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好半天,准备脑洞大开寻个什么理由来救自己一命时,就听宫无策冷冷说道:“果然是个属狗的!”
    她猛地抬头,纠正他,“我,我属蛇的!”
    我呸!罗千语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属什么,他说属什么就属什么吧,只要自己的脑袋还长在脖子上就好。
    不过听宫无策这样一说,罗千语紧张得快要跳出来的心脏,倒是放松了不少。连忙放低了姿态,软了声音儿,嬉皮笑脸的再次凑上去,“嘿嘿,那啥,爷,我就是一时脑门儿抽了,您别跟我一般见识哈,就当个玩笑,玩笑……哎哟流血了!”俏脸立刻现出一副既心疼又担心的表情。
    说着,她连忙转身去找东西给他包扎伤口,结果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找到,就见夏荷捧着药箱跑了进来。
    罗千语一见赶紧接了过来,准备给宫无策上药包扎。
    其实小绿配的药止血止疼更好,只是她是随时想着逃跑的,所以空间外面什么都没准备。她不可能当着宫无策的面打开三宝镯,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好在侯府里的药也是一等一的,罗千语一边给他上药包扎,一边在心里念叨:老天爷千万别让这厮留下什么疤痕才好,不然他看到这个疤痕就会想到我,说不准哪天一个不高兴,我就脑袋搬了家,呜呜呜……,脑袋真是抽了,为什么要咬他呢?
    而且只是咬了一口出点血,自己的牙齿根本就咬不死人嘛!
    真是无用之功,鱼没吃到,还惹了一身腥。
    其实那小伤口,在现代只要一两个创可贴就好,可是放在古代,洒药粉用布包,整个看起来就有点吓人,偏偏宫无策那张如雕刻一般的脸,还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她系好最后一个结扣后,赶紧抬起头来装巧卖乖,“爷,我真不是有心的……您别跟我计较哈,我,我就是脑门抽了……”
    宫无策瞟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喑哑,“下一次,绝不轻饶!”
    下次?
    一听见这俩字儿,罗千语心里顿时轻松了。
    既然还能够有下次,那就是说这次他不会对她怎么样了,至少是不会要她的小命儿了。
    如此一想,这宫无策也不是人们传说的那样心狠手辣的同时,又为自己能从他手下捡一条小命回来感觉到高兴。心情一放松,就忍不住多说两句,“爷,出了那么多血,上一上药怕是不行,要不然找个宫里的太医来给你看一看,若是染上狂犬病可了不得!”
    “狂犬病?”
    宫无策怔了怔,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但从字面上理解也是和狗有关。
    他幽深的眸子闪了闪,一张冷如冰雕的脸上突然有了一丝揶揄的笑容,带着玩意的口气喃喃念叨一遍,“狂犬病?”
    “可不是……额……呸呸呸……”
    这一回,罗千语真觉得自己是脑门抽了!
    只顾得在一旁偷看那厮脸上难得一见的笑容,竟然忘了自己在说什么。
    狂犬病,狂犬病!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真是嘴贱!
    好端端的没事儿去说什么狂犬病,那伤口分明就是自己咬的,这么一说,她不变成狗了吗?
    若是被人这么拐着弯儿的骂她,罗千语早就不干了,可这话偏偏是她自己说出来的,这哑巴亏,还要由她自己来吃……
    再次觉得,今天一定是脑袋抽了。
    可是那宫无策果然是妖孽,一张几乎没有温度的脸已经够让人着迷的了,她敢保证,这么帅的脸任谁看多了都会上瘾。可是他刚才居然笑了,虽然只是嘴角微弯,虽然那墨黑的眸子里只是微微荡漾起一丝笑意,但足以令人神鬼颠倒……
    妖孽,果然是妖孽!
    转头来想刚才的事,好在命是保住了。
    罗千语正暗自庆幸之时,宫无策却早已收回笑容,“今儿这事儿,念在你是初犯,爷就不和你计较了。”
    “谢谢爷,谢谢爷!”
    她正点头哈腰,准备将一肚子奉承的话吐出来时,那宫无策却话锋一转,“谁让你是我从外面带进来的呢,平常疯野习惯了,刚进府内难免不好管教,以后诸如疯狗之类的事就不要做了。”
    罗千语越听越不对劲,他这是在说老娘是疯狗啊!
    结果更让她吐血的话却在后面。
    “念你初犯,罚扣一千两当医药费就算了,算计算计一共欠了爷多少,给我个总数!”
    噗!不知道什么液体从罗千语嘴里毫无征兆地喷了出来。
    宫无策想躲已经来不及,一场微降雨,自下而上统统喷到他那张人神共愤的俊颜上。
    罗千语抬头看了看,幸好不是血。
    不顾那男人一张因为生气已经有些扭曲的脸,她默默转身,嘴里喃喃自语,“老天爷,你让我去死吧!本来已经欠债累累,今天这一口,又咬出去一千两。”
    不过她还是有些庆幸,因为那扣门侯爷只说一千两,并没有提黄金二字。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