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木木如此淡定的表现,周围的人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这孩子是不是成精了?
    小小年纪面对一群大人的压迫不但丝毫没有惧怕之感,反而淡定从容得就算是一个大人也做不到。而且这会儿他面对死人的表现就更是有些玄幻了,眼前的冯十八那可两腿一蹬死翘翘了,他居然不被这一切吓坏,反而还对着他的尸体呸了两声。
    咳,咳!既然一个孩子都不怕,那他们还怕什么?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爷……”突然,一道女人凄惨的大叫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大家定睛一看,是一位满身大红衣裙,身材丰腴的妇人冲了过来,认识的人赶紧议论起来,“这是冯十八的正妻修氏。”
    “爷,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修氏扒开人群,当即趴在冯十八身上拍手大哭,“我就说你不要干些丧尽天良的事儿吧,这下可好遭报应了吧?”
    修氏还没哭完,她身后又走来一个紫衣女子。此女子身形较瘦,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看起来微有几分犀利之色,她歪着脑袋瞧了瞧冯十八,脸上毫无痛惜之色,又瞥了修氏一眼,阴阳怪气地道:“姐姐,人都死了你还哭什么,依我看赶紧报官抓了坏人,家里好安排后事吧!”
    修氏抽出帕子擦了擦泪,抬眼瞪着那紫衣女子,“你个狐狸精,老爷走了这下你可开心了,和你那相好的鬼混也不用怕被老爷发现了。”
    紫衣女子不但不恼,反正掩袖咯咯一笑,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这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
    罗千语说过,人活一世太多的意外。
    突然有了儿子,是个意外;京城再次碰到冰块脸,又是个意外;今日小赤一口将冯十八咬死,还是个意外。可这意外要怎么收场?难不成真的要见官,大哥已经在外面跑路,难不成罗家还要再多一个跑路的。
    这会儿,罗家人已经听到消息,除了秦氏之外,一家人通通气喘如牛地跑了过来,结果这一看都傻了眼,冯十八那具肥硕的身份就那么躺在那里,这是无法摆脱的事实。
    “二妹,你可真是糊涂!”罗千姿一跺脚,差点晕过去。
    “二姐,现在怎么办?”罗千阳也只剩下哭了。
    洛水寒脸色变了变,张了张嘴没说出来什么,唯有罗千图的表现让她觉得意外。他转身就对在场的人席地一跪,语气诚恳得让人心碎,“各位大叔婶子,冯十八是咱们松石镇的一大恶人,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受了他的苦,妻离子散卖儿卖女,今日我二姐如此义举也算是为民除害了,我罗家不求逃过这一劫,只求大叔婶子帮我们罗家一把。”
    有几个年长的妇女开始抹眼睛,也有人开始和罗千图说话,“孩子,你说,有什么我们能帮的。”
    “冯家人已经去报官,若是县官来审案,麻烦大叔大婶们就说是我罗千图杀的冯十八,我二姐刚刚归家,身边还带着孩子,不能让她去受牢狱之苦。”
    “二弟!”罗千语心中一动,一把扯住罗千图,“你说的这是啥话?如今大哥不在家,你是我们罗家的唯一男丁,怎么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而且这是小事儿吗?这是杀人,进去了恐怕就出不来了!”
    罗千图跪着不起来,满脸的倔强,“冯十八是我杀的!”
    “二弟……”
    “二哥……”
    罗家姐弟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唯有罗千语还算镇定些。
    她实在没有想到小赤看到自己危险时,真的就一口咬了冯十八,若只但但是咬中毒了,其实还是有得救的,只是那大动脉都咬断了,人当场气绝。
    小赤一见罗家人哭成一团,眼巴眼望地看着罗千语,“主银,我是不是惹祸了?”
    罗千语不语,只摸了摸他的毛发。小赤是来自另外一个空间的,他哪知道这里是有法制的,杀人是要偿命的,他自从能来到这个空间,就和他们母子在山上住着,所接触到的都是动物之间的优胜劣态和各种撕杀,根本不知道是非曲直还有别的办法解决。
    她越是这样,小赤越是自责,“呜呜,小赤是不是做错了!”
    小木木就过来摸了摸小赤的脑袋,“小赤是想保护我娘亲,小赤没有错。只是下一次想咬人之前一定要问一下我们好不好?”
    小赤有些委屈地点着头,一脸地不知所措。
    不一会儿,冯家的人在修氏的张罗下,将冯十八的尸体抬了回去,人群也渐渐散了。
    罗千语拉着自家的姐弟往家走,“官府不会马上就到的,咱们也无需在这里等着,官府到了自然会到咱们家抓人的。”
    罗千姿点点头,拉着二弟起身。她就不明白了,自家这是惹了哪方神仙,怎么倒霉的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呢!几年前因为梁子龙的事,她做了几年的恶梦,后来刚刚好一点,又是爹爹的事,现在又闹出了人命,难道老天真的就不给罗家活路吗?
    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握住她的小手。
    罗千姿抬头一看是自己的夫君洛水寒。
    当年她和二妹在茶楼上偷偷相亲,本来对这洛水寒不是很满意,但是又没有别的选择,结果爹爹撒手而去,留下摇摇欲坠的家,幸好有洛水寒做了进门女婿,才得以让这个家支撑起来。
    她由当年对洛水寒的感激渐渐演变成了依赖,再由依赖变成了爱慕。她本想着为洛水寒也做些什么,可是自己的肚子就是不争气,这么多年小日子月月准时光顾,一点怀孕的迹象都没有。
    罗千姿各种心绪纠结在一起,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声。
    “别怕,一切有我!”洛水寒扶了扶她几乎站不稳的身子。
    罗千姿赶紧抬头看他,“夫君,你想干嘛?”
    洛水寒一笑没有说话,只是扶着她向前走。
    一行人回了罗家,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有的张罗着做饭,有的在院子里干活,为的就是不让秦氏发现异常,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当姓吴的县太爷带着一众衙役气势汹汹地走进罗家大门时,全家人都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
    “这是罗家吗?有人指证你们家的二丫头罗千语带着儿子杀了冯十八。”吴县官摇着乌纱帽,一脸横肉的脸上,留着两撇八字胡,给人的感觉并不是什么清正廉洁之人。
    “不是二姐,是我!”罗千图挤到最前面,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县太爷大人,是我!”洛水寒也挤了过来。
    那县太爷先是一怔,接着仰着脖子就笑了,“人家都是有什么好东西争来争去,你们家这可倒好,居然争着进牢狱,莫非是家里穷得没饭吃,想进去吃一吃牢饭?”
    罗千语定定地看着吴县令,既然不是清正廉洁之人那就好办,在他们眼中有钱能使鬼推磨,他要的无非就是钱,与其在这里与他浪费口舌,不如直接一些。
    她将儿子交给罗千姿牵着,自己走到吴县令跟前,面上基本没什么表情,但县太爷还是对她的美貌给怔住了,舌头打了好几圈的结,才道:“你,你是罗家二丫头?”
    “正是。”她点点头。
    吴县令缓了口气,又问:“是你杀了冯十八?”
    “是的。”
    回答得如此爽快,让县太爷惊讶不已。就算是上了公堂,就算是开堂大审,也没有这么快就招供的吧,何况这个女人不哭不闹,连一点求情的意思都没有,这可真让他长了见识了。
    难道就这样叫人把她押解回去吗?吴县令正在犹豫,罗千语开口了,“知县大人,你要多少?”
    “嗯?”他微怔一下,反应过来时却是侧目扫了一下院中的情形。连头耕牛都没有的人家,还想问他要多少,就算他以最小的胃口来说,他们家也付不起。想着,他就露出了一个鄙夷的目光。
    “不想要?”罗千语挑衅地看着他,“你若不要,我就直接把银子送给州府大人去。”
    吴县令眉头皱了皱,到手的银子不要那不是傻吗?何况这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儿,他又不是没做过。而且来的路上,刚一进松石镇就有百姓沿路为罗家二丫头求情,说冯十八罪有应得,若是这样一做,不但得了钱财,还算顺应民意,岂不是两全其美!
    他嘿嘿笑了两下,用身体挡着手掌,对着罗千语伸出了一个巴掌。
    总不能是五百两吧!
    罗千语微微皱眉,本以为百八十两就可以解决的,他居然要五百两。她迅速合算着空间里的财务,眼珠子骨碌碌地直转。
    县官见她半天不语,一副为难的样子,摆了摆说,“罢了罢了,看你们也是穷人家,这一次我就好人做到底,也别五十两了,就四十两好了!”
    四十两!罗千语双眼放大,原来不是百两,那这就容易多了。
    “怎么?”吴县令见她迟迟不答,心里有些烦躁,“四十两还不行?”
    “这个,这个……”罗千语犹豫一下。
    吴县令终于等不及了,瞪着眼睛就道:“少了三十两,这个事儿就不能办了,我可不管你们家是不是砸锅卖铁,这都与我没关系,你这边拿不出银子,或许冯家那边会拿出银子让我严办呢!”
    这个时候坑上睡午觉的秦氏突然醒了,她听不清外面嚷着什么,就摸着下了炕,一边走一激动地道:“千姿呀,我梦见你大哥回来了,你快到门口接一接。”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