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在小木木和罗千图等人提着半篮子鱼回来之前,罗千语虽然把罗二和罗三夫妻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开了,但是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未婚生子,几年后带着儿子回家一事,一定像长了翅膀一样在松石镇上空传开了,用不到明天,保准人人皆知。
    对于思想保守的古代人来说,一家人都是为自己顶着压力的。
    “二姐,小木木太厉害了,他居然看得见水底的鱼,这半篮子鱼都是他抓到的。”罗千图提着手里的篮子给罗千语看,表情颇为吃惊。
    罗千语自然知道儿子的本事,他有着常人不及的视力,不过也只是一笑了之。
    那边洛水寒对着小木木也有几分琢磨的意味,他点点头,“这孩子确实与那些镇上四五岁的孩子不一样,行动敏捷,反应迅速,做事有条理,怎么看都不像是四岁,倒有些少年老成的味道。”
    这话说完,罗千语就注意到罗千姿的目光暗了暗,但很快又掩饰过去,牵住了满是泥土的小木木,“走,大姨母带你去洗澡。”
    “好!”小木木咯咯一笑,随着罗千姿去了。
    罗千语若有所思地望着姐姐消瘦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那就是姐姐也成亲几年了,怎么没有孩子?她再看一看洛水寒,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小木木,显然是很喜欢小孩子的样子,难道?
    晚上,罗千语带着小木木与秦氏睡在一个房间,罗千阳想和二姐亲近,也就挤了过来。
    待罗千阳和小木木都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之时,秦氏就摸了摸小木木的脑袋,又凭着感觉,轻轻摸了摸他的五官,“嗯,倒是个俊俏的,眼大,鼻挺,嘴唇也薄厚适中。”
    罗千语心里一酸,一个好好的人儿,如今刚到四十岁,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抬眼望着秦氏,轻声道:“娘,我一定想办法把你的眼睛治好,让你看到小木木的样子,镇上的大夫不行,咱们就去京城,就算踏遍大江南北,我也要寻到名医为您治病。”
    “傻孩子。”秦氏笑了笑,“我这眼睛都瞎了几年了,若是早治可能还有希望,如今啊……”她摇摇头,“我也没那份心思了,看到看不到又能如何,有些事儿看不到了,反而心静,真应了那句眼不见心不烦了。”
    罗千语没说话,秦氏又道:“反而是你,真是让人担心。就这么带着个孩子,日后如何嫁得出去?”
    “娘,我不嫁人,以后我就守着您和小木木过日子。”罗千语笑道:“以后我多多赚钱,让姐夫和二弟继续读书,给小妹找个好婆家,咱们一家人合合美美地等着大哥回来。”
    “傻孩子,哪有不嫁人的道理!”
    罗千语歪了歪脑袋,透过窗棂看着外面洋洋洒洒的月光,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五年前小木木还在肚子里,她艰难地离开松石镇,五年后,带着儿子再回这里,却再也回不到几年前的时光,一切都回不去了。
    “千语啊!”秦氏低低一声,握上女儿的手,“你姐姐和你姐夫成亲几年了,可你姐姐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去年也曾经找大夫看过,可大夫说恐怕是艰难了,你也看得出来你姐夫是个喜欢孩子的,要不然……”
    罗千语心里一抽,歪头看向娘亲慈祥的面庞,脱口而出,“不行!”
    “我是为你好,你现在年龄还不算大,若是把孩子托付给你姐姐,一来你可以放心,二来也不影响你再嫁,这样也算一举两得了。”
    “娘,不行!”罗千语嗓门拔高,身子也“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小木木的,何况我也不想嫁人,我就想带着小木木过一辈子。”
    “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秦氏也坐了起来,一脸的担忧。
    “娘!”罗千语拉住娘亲的手,语气缓了下来,“男人能做的事儿,女儿家都能,你就不要为我的以后谋出路了,我心里有数。”
    秦氏叹了一声,摇摇头表示没办法,又躺了下去。
    沉静无声的夜里,如水的月光洒满小院,罗千语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心事重重。
    第二天罗千语给秦氏服了药丸,中午过后就拉着小木木问道:“儿子,敢不敢和娘亲去闯一闯恶人的根据地。”
    小木木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明白。
    “咱们不在家的那几年,你外公被坏人害了,现在咱们回来了,得为外公报仇啊!”
    小木木一握拳头,“报仇,报仇!”
    嘴里说是逛一逛,实则母子二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目标不是别处,直接来到了冯十八的聚财赌庄。
    几年不见,这个赌庄换了门面,不但面积比以前大了,装饰得也比以前华丽了,看样子这混蛋这几年又没少骗老百姓的血汗钱。
    此时有两个打手正将一个骨瘦嶙峋的老汉往出推,“去,去,去!钱都没了还来赌什么钱,跟个要饭花子一样,看了就让人晦气。”
    “大爷,大爷!”那老汉都要给两个人跪下了,“就再让我进去赌一把吧,我卖儿卖女的钱都输在了这里,总得给我一次翻本的机会吧!”
    其中一个黑衣打手,伸脚就蹬上了老汉的前胸,“手里一分钱都没有,你拿什么赌,咱们冯爷是不会借银子给你了,因为你家里穷得连个毛都没有。”
    老汉捶胸顿足,对着门口大喊:“冯爷啊,我儿子女儿都卖了,就剩我老骨头一堆了,若是不能赢钱将他们赎回来,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罗千语摇摇头,明明知道赌博害人,却总是有人前赴后继,卖儿又卖女的往这里挤,这样的人不值得可怜。
    可是这老汉偏偏不死心,拼了老命就要往里挤,把两个打手惹烦了,终于大打出手地开始拳打脚踢,揍得老汉就地打滚,哭嚎不止。
    小木木看着眼皮直跳,嘟着小嘴,“娘亲,这位老爷爷好可怜。”
    “这都是他自作自受。”罗千语冷眼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小木木抬头看着自己的娘亲。
    “娘亲要是把小木木卖掉,然后用换的银子来赌钱,最后银子输光了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这样的人值得可怜吗?”
    小木木想了一会儿,这才点点头,“对,自作自受。”
    可能是两个打手和老汉之间的纠缠弄得动静太大,不但惹来了周遭人的围观,就连屋内的冯十八也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哪个不想活了?又哭又嚎的难不成是家里死人了?”
    罗千语双眼微眯瞄着冯十八,几年不见,这人又肥硕了不少。一件没有系扣的青色衣衫露出了若隐若现的肚皮,再加上那丑陋的肥脸,怎么有种猪八戒的感觉。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冯十八越发不耐烦了,指着大伙就道:“散开,都散开,一会儿出人命别溅到你们身上血了。”
    大伙一听,还哪敢围观,该干嘛干嘛去。
    可罗千语母子没走,罗千语婷婷玉立往那一站,小木木手里抱着从空间跑出来的小赤,女的俊美到就像九天仙女,小孩宛如天上仙童,再加上那只鲜少见到的兽宠,让人不自觉的以为这是不是天上的仙女带着仙童来到了凡间。
    很显然,冯十八并没有认出来罗千语,他咧着嘴巴嘿嘿一笑,“哟!这是哪里来的仙姑?”眼睛微眯,垂涎三尺。
    “冯老板,我们是旧相识了,难道你不记得?”
    “嗯,这个……”冯十八晃了晃脑袋,厚颜道:“我不记得咱们镇上有这么出彩的女子啊!”
    “你不记得,我可记得清楚。”她自我介绍道:“我姓罗,大名罗千语,也有人叫我罗家二丫头,若是这些你还没想起来的话,那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爹爹叫罗天岳,是被你一石头打死的。”说着,她已目露寒光。
    其实她说到一半之时,冯十八就想起来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对于罗千语眼中的寒冷之气,他并不害怕,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又能将自己怎么样,自己在松石镇上风里来雨里去的混了这么多年,起誓发愿要杀自己的有之,真正对自己动手的也有之,甚至还有人说死后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可光阴一转这么多年,他还不是好好地活在这里。不但活着,且还越活越好,越活越胖,这不是前几天又刚刚纳了九姨太,想把他怎么着,松石镇上还没有这样的人。
    冯十八冷冷一笑,“明人不做暗事,没有错,当年你爹是我一石头砸死的,不过这其中之事想必你比我清楚,一个女儿家不留在家里绣花弄草,居然女扮男装来我赌坊骗银子,最后弄得你爹丢了一命,这算是对你的报应了。”
    “我骗银子?”罗千语一字一顿,毫不让步,“我凭的是自己的真本事赢的,女扮男装又如何,我来你赌馆是为赌钱,你还分什么男女。若你不服,今日再赌!”
    冯十八一听,立马摇头,“我在赌场混迹几十年,还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虽然你那门路我还没想明白,但你一定不是凭着真本事,其中定有玄机。”r115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