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病倒了
    殿内沉寂安静,只有轻浅的呼吸声,香炉气息袅袅,是安息香的气味,却无法平息张婷婷不断起伏的内心。
    宫婢掀开珠帘,手中端着才沏好的茶水,垂着头,双手递到张婷婷面前。
    张婷婷紧咬下唇,沁出点点血迹,融于舌尖,腥甜一片。
    她不甘的将热茶接过,自动忽略了三跪九叩,语气低下:“求南宫姑娘高抬贵手,莫要同我一般计较。”
    她心高气傲,能做到这种地步实属难得,南宫卿不过多计较,盈盈一笑,伸手接过那杯茶,看也不看一眼,神色淡淡。
    “看来宫门守卫得换一波了,谁的话都能听。”
    张婷婷下意识朝萧翎儿看了一眼,没有出声,心中却欢愉不已,看来南宫卿也不愚蠢,明白背后关系,
    看来自己不必多费口舌解释。
    冷意在眼底弥漫开,萧翎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南宫卿:“张姑娘若是无事就先下去吧,本宫还有事要和南宫姑娘说。”
    言语间,萧翎儿轻轻蹙眉拍了拍袖口,不知沾染什么东西,黑黑的,很是突兀。
    南宫卿细细盯着萧翎儿指尖不自然的颜色,从方才她进来时便觉得殿内熏香气息太重,其中还夹杂着一抹药味。
    注意到南宫卿的眼神,萧翎儿不耐的将手藏在袖下,冷眼看她,脸上却带着笑:“先前芷兰的事本宫的确有责任,你知道廉亲王的性子,什么事都做的出来,本宫是担心他假借你的名义设计陷害太子。”
    “臣女明白。”南宫卿口中应道。
    萧翎儿原是想向她解释指间沾染的东西,可南宫卿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便按下这个心思,她只是怕南宫卿看出了什么东西,毕竟她有医术在身。
    张婷婷迟迟未离开,御花园一条碎石林径小路蜿蜒
    曲折,她坐在尽头的凉亭中,沉静的端坐,好似入定一般,直到南宫卿的身影闯入视线,她微微动容。
    她快步走到南宫卿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下巴轻抬,面容冰冷:“南宫卿,你也太蹬鼻子上脸了,竟然敢让我跪下向你赔罪,南宫家不过是没落侯府,你何德何能让我向你认错?”
    “眼下说这些又有何用,你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茶也斟了,你放心,我不是一个纠着不放的人。”虚伪的笑她都懒得挤,冷漠的说完便要走。
    她的态度实在让人气恼,张婷婷暗暗咬牙,冷哼道:“若不是皇后逼着我给你赔罪,你当自己有多大面子。”
    画风一转,她弯了弯嘴角:“我想你还不知道皇后与太子之间的事,不如你求求我,我大发慈悲,告诉你可好?”
    “皇后若是知道你把她的事四处传播,你猜猜她会如何待你?”南宫卿并不感兴趣,她知道的未必比自己多。
    张婷婷的脸红了红,心中点点火星瞬间燃烧。
    她冷静下来,道:“皇后娘娘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看你与太子并非事一条心,皇后已经答应我,最后与太子成婚的一定是我。”
    “恭喜。”南宫卿与她擦身而过,眼底嘲讽浓郁。
    见她目露不屑,张婷婷出奇的不恼,反而笑得明媚灿烂,在她眼中,南宫卿才是真正愚昧无知的梦中人。
    精致小巧的绣花鞋顿了顿,南宫卿忽然停下,任由带着花香的微风卷起裙裾。
    不远处一名太监领着一个道士模样的男人朝着栖凤宫走去,一直陪着笑脸,点头哈腰。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张婷婷撇撇嘴,她最看不顺眼这些所谓的道士,一个个口若悬河,说的比真金还真,可没半点本事。
    南宫卿终于想起在栖凤宫闻到的气味是什么,是丹药的味道。
    她忍不住问道:“皇后娘娘服用丹药?”
    “皇后娘娘又不是要成仙,怎么可能会服用丹药,再说了,丹药这东西毒的很,多少人丢了性命。”话音才落,张婷婷下意识盯着那名道士。
    她记得自己去栖凤宫时,萧翎儿好想正拿着一个瓷瓶,里面的药丸气味难闻,莫非…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张婷婷一颗心都快要跳出来,深呼吸,她平稳心态,细细打量南宫卿的脸色,看样子南宫卿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
    她道:“皇后娘娘时常梦魇,听闻道士驱鬼厉害,才请了他进来,你别胡思乱想。”
    “是吗?”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南宫卿压下心头疑惑,回眸望着张婷婷,奇怪张婷婷竟然没有夹枪带棒,冷嘲热讽的和她说话,真是稀奇。
    心中藏事,满心满肺想的都是张家的满门荣耀,张婷婷哪里还有功夫搭理南宫卿,故作镇定拿捏姿态,冷漠疏离的睨她一眼,狠狠撞过她的右肩。
    她身子纤细,力气却不小,南宫卿揉了揉肩膀,看
    了一眼东宫的位置,到底还是没有去。
    南宫词与石氏到底还是知道了南宫卿被静妃绑架 一事,自她回府后便不许她出门,眼下沈陈两家的事还未完,皇甫宸也开始着手后续,南宫卿乐得清闲,在府中安稳的待着。
    初春的凉意悄悄离去,暖意遍布大地,百花齐放,姿态各异。
    墙根下几盆芍药花开得灿烂,尽情舒展腰肢,潋滟颜色诱人。
    不知皇甫芸香用了什么法子说服元昭帝,竟同意她去和亲,拓跋钊昨日回燕北,皇甫芸香也跟着离去,只是碍于拓跋钊树敌颇多,未敢声张。
    南宫卿也是今早听鸳鸯说起才得知。
    案几上最后一道点心放入漆木食盒中,鸳鸯又转身取来汤盅,同她说起京中变动:“主子不是研究医理,就是睡觉,铺子酒楼也不管,外头都翻天了,你也不知道,如今只有你活的快活了。”
    她叹口气,抽走南宫卿手中的医书:“皇上突然病
    倒了,命太子监国呢,沈陈两家家眷被流放,沈太师与陈太傅斩首示众呢。”
    南宫卿惊讶:“皇上病倒了?怎么没听父亲和哥哥提起过?”
    鸳鸯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这小半个月,主子见到老爷公子的次数屈指可数,话都没说上一句,自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