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镇南王杀人如麻,是元昭帝的一把利刃,初见他时,南宫卿也认为他是一个冷面阎王,一顿午膳下来,她只觉得镇南王是个话痨。
    昌乐公主才端起面前酒杯,镇南王如临大敌,忙拦住她:“你怎么能喝酒?快放下,喝茶喝茶,这是蛮族进贡的枫露茶,你尝尝。”
    南宫卿忍俊不禁,却也羡慕。
    前世,昌乐公主逝世,镇南王一夜白头,可见他用情至深。
    皇甫宸微微侧目,清澈如泉的双眼泛着浅浅笑意。
    昌乐公主一记冷眼,镇南王立刻收声,再多的理由也不敢说出口,沙场上的战神,生生萎靡成鼠。
    他轻咳一声,径直将昌乐公主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假意无事发生,将空荡荡的酒杯放下。
    “正巧,卿儿也不能喝酒,不如以茶代酒。”
    镇南王看了皇甫宸一眼,一脸感激,两个男人一拍即合。
    昌乐公主与南宫卿对视,脸上表情不言而喻。
    “皇兄昨日匆匆下旨给暄儿和昀儿册封,是为何事?”昌乐公主放下银筷,眼中担忧:“如今你置身事外,我却担忧不已,皇兄的脾气愈发捉摸不透了。”
    皇甫宸淡淡一笑:“姑姑不必担忧,不过是因沈陈两家的事烦心罢了。”
    “沈陈两家倒台,就该处理其党羽了。”镇南王面上笑容敛起,恢复平日的冷静:“只有将两人党羽处理干净,三皇子与五皇子才无即位可能。”
    南宫卿双眸微动:“镇南王的意思是?”
    “实不相瞒,我手中握着不少朝中官员把柄,只因先前我并未不想参与夺嫡中,才一直没有细查,如今看来要派上用场了。”
    南宫卿看了皇甫宸一眼,问:“先前的账簿上还记载多少未暴露的官员,趁着这个机会,一起处置了。”
    她沉默片刻,又道:“皇上正值壮年,后宫又有不少妃嫔,难保会有其他皇子出生,与其将两位皇子下手,不如拉拢。”
    镇南王一拍桌,立刻同意了:“说的极是。”
    “五皇弟怎会甘心,三皇弟他……”一提起皇甫暄,皇甫宸就忍不住沉下脸。
    将一个肖想南宫卿的男人放在身边,难道要等着他对南宫卿下手吗?
    见他脸色不对,南宫卿立刻道:“五皇子性子不好控制,可三皇子不同,你若是不愿拉拢,也不必勉强,此事交给我去处理。”
    “不行,你不能见他。”皇甫宸想也未想,直接拒绝。
    他想,皇甫暄册封亲王是件喜事,总该拿些贺礼去……
    午后,元昭帝又多下了一道圣旨,杨府二小姐与皇甫暄成亲。
    阴暗不见一丝光亮的寝殿,皇甫暄静坐在太师椅中,桌面摆着一盏凉茶,明黄色的圣旨躺在旁边。
    皇甫宸站在他面前,矜贵清冷,面冠如玉,一双漆黑的眸子不见一丝光芒。
    “皇兄好手段,连父皇的旨意都能拿到,日后就算你不登基又有何妨,只要萧翎儿在,你要什么便有什么。”皇甫暄的笑声好似乎鬼魅,在空荡的寝殿内来回游荡。
    他逐渐沉下脸,紧紧盯着皇甫宸:“南宫卿知道吗,你和萧翎儿还有联系。”
    “我与皇后并非男女之情,卿儿知晓也无妨。”皇甫宸面色不改,可在皇甫暄眼中却成了十足的笑话。
    什么册封亲王,只不过是变相软禁,所谓的府邸也是前朝将军遗留的府邸,他的亲兵一夜间全部消失,只有元昭帝派来看守的侍卫。
    他缓缓抬眼,冷笑一声:“希望如此,皇兄日后一定要顺利登基,否则多对不起皇后。”
    皇甫宸拧了拧眉,却没有反驳,深深看了他一眼,绝口不提拉拢之事,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勉强。
    廉亲王府外,南宫卿掀开帘子朝外看,皇甫宸脸色阴郁,怕是没有谈拢。
    她松开手,格外安静,没有细问。
    马车缓缓前行,不远处就是侯府。
    南宫卿轻声道:“我几日未回去了,父亲母亲怕是担心,让马车停下吧。”
    话音才落,皇甫宸便扣住她手腕,眼底遍布细密血丝,气息微乱:“卿儿,你为何从不问我与皇后之间的事,你不在意?”
    “我知道她心悦你,还要问什么?”南宫卿一头雾水,这事她早已得知,皇甫宸这是何意?难道还有其他的事?可皇甫宸不似会隐瞒的人。
    他的手缓缓松开,垂落,他笑的温柔:“我怕你胡思乱想,若是你想问,尽管问我,不要听别人胡言乱语。”
    “我知道。”南宫卿冲他轻轻一笑。
    马车停在侯府门前,南宫卿下了马车,目送马车离开视线,转身朝着廉亲王府走去。
    门前侍卫见了她,倒也没有阻拦,南宫卿很顺利的见到皇甫暄。
    先前她进王府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沈家固然犯了错,却也不至于牵连皇甫暄,王府的侍卫未免太多了些,个个面色冷峻,手持佩刀,只有几个伺候的宫人,四周呈现颓废之态。
    见到皇甫暄时,她才正真看出事情的不对。
    皇甫暄依旧保持着先前皇甫宸来时的姿势,好似从未动过一般,手边的茶水已经喝掉一半,圣旨也被收了起来。
    “你……还好吗?”话出口,她便后悔。
    眼前的光景,岂能用好来形容,他一向倨傲,此刻怕是心如死灰。
    “好,封了亲王,有了府邸,快要娶妻,怎么不好。”他语气淡淡的,透着一股灰冷之意。
    “你要娶妻了?何时,怎么没听说。”南宫卿笑着坐下,同他闲话:“是皇上下的旨?”
    “看来皇兄不是什么都跟你说,南宫卿,你很聪明,可是看人的眼光却不好,皇兄不是你的良人,我劝你还是擦亮眼睛,仔细看看他的真面目。”
    笑意微敛,南宫卿直直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皇兄一句话,父皇便把圣旨下了,他真是好本事,能将沈陈两家扼杀,只留自己的人在朝堂上,他的位置算是彻底坐稳了。”皇甫暄轻笑一声:“皇后为他做了多少,又做了什么,怕是你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