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救我一次
    浑浊暗淡的瞳孔逐渐放大,紧紧盯着沈太师手中的账簿,它就是一道催命符,化作一把利刃悬在头顶,随时都会落下。
    他急忙上前一步,皇甫宸冷不丁的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没得叫人心慌。
    在陈太傅愣神之际,皇甫宸风轻云淡的收回视线,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
    沈太师将账簿交给太监呈上去,没有犹豫的将先前同流合污的陈太傅拉下水:“回禀皇上,臣自知有愧,不敢奢求皇上原谅,只是陈太傅作恶多端,请皇上严惩!去年江南水灾,陈太傅连同五皇子命手下给赈灾的银子做了手脚,足足吞了五万余两!”
    “皇上,臣冤枉!分明是沈太师中饱私囊,和臣没有半点关系,五皇子也不知情!”
    沈太师也算权倾朝野,陈太傅是元昭帝的老师,陈家更是辅佐了三代皇帝,是书香世家,名门望族,两人皆是一品大员,眼下却如疯魔了般互相揭短,谁也
    不知彼此账簿上记载了什么,好似比赛拔头筹一般,恨不得将所有事都说出来。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两人口中蹦出来,又替元昭帝脸上重重画上一笔墨色,乌云逐渐凝聚,天要变了。
    皇甫暄做事虽然狠毒莽撞,却不玩下作阴毒的手段,沈太师的事他也被蒙在鼓中,他薄唇紧抿成线,静静的盯着一处。
    “都给朕住嘴!”暴怒下的元昭帝将厚厚一叠账簿掷了出去,重重的砸在沈太师面前:“都给朕滚出去,革职查办,交由大理寺处置!”
    看了一眼仇言,元昭帝冷静几分,不断拨着手中的碧玺珠串,良久,他才沉声道:“仇言,朕记得你与南宫斌同在翰林院,说起来他还比你晚些入翰林院,如今都是二品学士了。”
    “微臣自知才疏学浅,比不得翰林院诸位大人。”
    碧玺珠串不停拨动,元昭帝起身,话音缓缓传来:“传朕旨意,晋从六品编修仇言为正二品学士,赐府邸。”
    他顿一顿:“你自小就住在沈府,便继续住着吧。
    ”
    “谢皇上隆恩!”仇言伏地,嘴角勾笑。
    皇上此意便是断其根基了,将沈家旧宅赐给仇言,便是要将沈家人赶尽杀绝,仇言揭露有功,皇上自然不会对他下手。
    自此朝堂再也没有沈太师与陈太傅。
    皇甫暄站在皇甫宸身后,面色阴沉难看,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皇兄好手段,眼下皇兄的太子之位算是坐稳了。”
    闻言,皇甫宸噙着笑,转身静静的看着他:“我从未觉得你们有资格动摇我的位置,不论是储君之位,还是卿儿。”
    暗纹广袖下的手瞬间紧握,心里深处的秘密被人掀开遮羞布,肆意窥探。
    两人面色阴郁,谁也不肯先低头。
    良久,皇甫暄哼笑道:“她这样好,我动心又有何妨,皇位能争,她也一样,我记得父皇还未下旨将她许配给你,皇兄,可要将人看住了。”
    听罢,好看的唇忽然扬起,温润的面容忽然寒气萦
    绕,紧紧盯着皇甫暄:“想来三皇弟是忘了自己已经有位美娇娘快要过门,你的禁才解,可别又惹的父皇生气,将沈家的错怪罪在你身上。”
    话音才落,皇甫暄的面色已经黑如锅底。
    柳素始终是他心头上的一根刺,若非他被人下药,也不会被柳素算计,更不会惹父皇不满。
    “药是五皇弟下的。”说话间,皇甫宸已经走远。
    雾气已经散去,暖阳正好,明媚灿烂,微风习习,卷着淡淡花香,御花园的花开了…
    藕荷色襦裙,锦纱层层叠叠堆压,银线包边,才营造出步步走在水波上的美感,裙身绣着含苞待放的海棠花,欲说还休的媚。
    四五个宫婢紧紧跟在南宫卿身后,错步不离,几双水灵灵的眼睛瞪的大大的,生怕不下心跟丢了。
    御花园中的千鲤池,锦鲤在水中游来游去,南宫卿懒洋洋的撒了一把鱼食,不时抬眸看向翠竹繁花遮掩的青石板路,他应该快要下朝了吧。
    一抹墨色衣角出现在视线中,只看了一眼,南宫卿就收回视线,垂下眼帘,又撒了一把鱼食在水中,起
    身准备离开。
    拓跋钊勾着笑走上前,伸手拦住她的去路,张扬跋扈的面容带着一丝邪意:“在这儿等我?”
    “你误会了。”她转身要走,垂在身后的墨发划过半空,散发淡淡清香,比御花园中的繁花更撩人。
    他故意伸出手,任由青丝穿过指缝,再抚过指尖,酥酥麻麻,勾起心中平静春水。
    他依旧笑着:“有事跟你说。”
    南宫卿没有搭理他,依旧向前走,裙摆摇曳生姿,襦裙将软腰掐的纤细如柳,看的人心痒痒,若是没人,拓跋钊早已经抱了上去。
    他脸色变了变,唇色有些泛白,笑意浮在嘴角:“喂,我真的有事和你说。”
    听着他语气不太对,南宫卿犹豫着停下,一转身,拓跋钊不知何时走到自己面前,好似一座巍峨的山,又高又壮,鼻尖撞在他硬邦邦的胸口,疼得厉害。
    她不习惯闻拓跋钊身上压人的强迫感,更不喜欢和他近距离接触,下意识后退一步。
    滚热冒火手掌带着常年习武后的茧子,紧紧贴着又
    软又滑的肌肤,他突然下了狠手,紧紧拽着她的手,将她向自己面前一带,气息不稳,舔了舔干涩的双唇,气息全部喷洒在她的耳边:“再救我一次。”
    他的手越来越紧,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
    南宫卿立刻对着仆从道:“把他扶到凉亭去。”
    仆从没有异议,立刻将拓跋钊的手掰开,手劲之大,连拓跋钊都忍不住皱眉瞪他,不知是在怪他手劲太大,还是剥夺了他与南宫卿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南宫卿跟在两人身后,走了两步又停下,转身道:“你们不必跟着了,就在此处等我。”
    “可太子殿下临走时吩咐过,奴婢们必须贴身跟着姑娘,一步也不能离开,若是太子知道了,定会怪罪奴婢们。”
    “无妨,我同他说,你们就在此处等着,我很快回来。”说着,不等宫婢再开口,她已经提着裙裾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