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好事才对
    寒意彻骨,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身上冷的厉害,手炉早已冷了,又无马车,穿的太多,也护不住手脚冰凉。
    南宫卿一边想着,一边将冰块似的柔荑塞在南宫斌的袖口中,懂得他打了一个寒颤,命人将门打开。
    空了几日,大堂也是冷清,好过外头没有寒风,倒也算得上温暖。
    大堂中间搭了一个台子,桌椅摆设也变了。
    南宫斌解释道:“这个台子日后留着说书,或是唱个小曲儿,来吃饭喝酒的人也舒坦,二楼雅间按照你的话,与客房分开了,不相通,左右两个楼梯也隔开了。”
    “果然是要娶娘子的人了,难得见哥哥打理的如此妥帖。”南宫卿抿唇笑着,眼里晕着点点水光,可怜巴巴的将冰凉的手伸过去。
    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大手紧紧裹住,给她取暖。
    “有件事我想该跟你说一声。”他语气微低,引起
    南宫卿的注意。
    抬起眼,疑惑的盯着他,等着下文。
    “皇上命李清泉押送物资前去支援太子,谁知半路被劫,死了不少侍卫,他自己也受了重伤,半张脸都毁了,皇上可是动了大怒了,革了他的职。”
    “这是好事才对。”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才真的是大厦倾颓,李家算是完了。
    丫鬟从后院端来铜盆,里面盛着热水,将巾帕放入水中浸湿,细细擦拭南宫卿的手,待暖了些,再放入水中暖着。
    伴着水声,南宫卿缓缓道:“如今得赶紧再找一个掌柜的,假意将留仙楼卖出去,让他们以为酒楼不在我们手上了。”
    她甩甩手上的水,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棉帕,细细擦干。
    笑得意味深长:“咱们还像先前一样,自己演出好戏。”
    南宫斌旋即反应过来:“你放心养病,趁着这两日
    我就办妥,绝不耽误开张。”
    一回生二回熟,有了杨珍儿一事的经验,此次再做起来,顺手许多。
    先是找人砸烂原本就想换的门,又丢了不少早就想扔的东西,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他愁容满面,又急急忙忙贴告示,将留仙楼转手再卖。
    此事总算安生。
    月光如流水,悄悄地,轻轻的,带着清冷之意,缓缓落在地面树梢的银霜上,天地被照亮。
    一个黑影从墙头翻过,轻轻推开窗,进了卧房。
    一身冷意,身上还带着雪,大氅随手丢在一旁,走到门边,将门栓落下,静静地站在床榻边,掀开青纱帐,看着里头的人。
    唯一一盏灯熄灭,房里黑暗暗的,唯有外头月光照雪,透进来一丝亮。
    偷偷掀开一侧被角,将人朝里面抱了抱,合衣躺在一侧,温凉的指尖轻轻抚过南宫卿的脸。
    朦朦胧胧间,南宫卿隐约觉得自己脸上有虫子在怕,不耐的蹙眉抬手,用力拍下去,一声闷响,皇甫宸
    沉下脸,将她的手丢回去,不过眨眼,那只手又朝着他的右脸砸过来,力度更大,声音更响。
    皇甫宸猛然起身,将她又朝里面抱着抱。
    怀里的人动了动,揉揉眼,四目相对,皇甫宸身子微僵,一动不动,保持着将人抱起的姿势。
    半梦半醒间的人,谁知道自己看见的是真是假,或许在做梦吧。
    南宫卿嘤咛一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紧紧攥着他胸前的衣裳,死活不肯撒手。
    “卿儿?”他轻声叫了两声,见她没动静,无法,只好抱着她躺下。
    他连夜赶回来,为的就是能多看她两眼,父皇派人传话,母后身子不好,明日起,他就要入宫侍疾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卧房暖如春,两日未合眼,软玉在怀,倦意如滔天骇浪般席卷而来,忍不住阖上眼。
    身上热得厉害,出了一层薄汗,呼吸也不通畅,好似被藤蔓缠住了一般。
    模模糊糊之间,她缓缓睁开眼,外面天还未亮,看
    来是自己醒早了。
    热气喷洒在脸颊上,腰间牢牢的搭在一只手,后背贴着火炉,烫的厉害。
    她猛然清醒,将人推开。
    咕隆一声,皇甫宸重重的跌在地上,拧着眉转醒,嗓音还带着醒来的暗哑低沉:“你醒了?”
    “你,你怎么在我房里?谁放你进来的?”南宫卿压着声音,头疼不已。
    “翻墙。”他起身,欣长的身影又压了过来,躺在床榻边,声音闷闷的:“再睡会儿,马上走。”
    想着这些日子他遭遇的事,南宫卿咬咬牙,没有将他推开,下了床,赤脚走到美人榻边,倒了杯凉茶。
    皇甫宸轻轻笑了笑,抱着锦被,魂牵梦萦的香气四溢。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皇甫宸起身,房间依旧暗暗的,彼此却好似眼中藏灯,准确无误的看着对方。
    他走到南宫卿身边,柔声道:“卿儿。”
    “做什么?”
    他闷声笑:“无事,想叫叫你,听听你的声音。”
    南宫卿没由来得恼火,推搡着他:“快走,若是被人发现,我可没好果子吃。”
    “我得空了就来见你,只是不知得什么时候。”他轻轻握住南宫卿的手,眼中藏着温柔笑意:“我走了。”
    南宫卿默声片刻,轻轻嗯了一声,将大氅递给他,语气也放软了些:“天马上亮了,你赶紧进宫吧。”
    窗开了又合,寒风融入暖意中。
    屋子里点了灯,昏暗光亮下,南宫卿的面颊微红,手覆面,不自觉的长吐一口气来。
    她赶紧在暖炉里加了香料,驱走房中淡淡龙涎香。
    鸳鸯推了推门,疑惑的出声:“主子,您醒了吗?怎么将门闩上了?”
    “等等。”南宫卿整理好衣裳,将门打开:“昨夜门被风吹开了,我就闩上了。”
    鸳鸯笑着说:“主子今日起的好早,今日主子面色好了许多,想必也快好了,奴婢去瞧瞧厨房可备好早膳,让芷兰伺候您洗漱吧。”
    她胡乱应下,心不在焉的坐会美人榻上,姿态慵懒
    的撑着下颌,总觉得鼻尖还萦绕着龙涎香的气味。
    视线落在床榻上皇甫宸躺过的位置,脑袋昏沉沉的,她毅然起身,走到床榻边,将锦被抖了抖,丢在一边。
    “芷兰!将被子拿去洗洗!”省的她心里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