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奇怪了
    柳素低下头露出细白的脖颈,忍不住轻轻笑开,眼中盛着欢喜,方才一见,太子殿下果真如传闻中一般月韵霜姿,雅人深致,单单是静立,举手投足间的贵气显露。
    方才的南宫斌虽然得皇上重用,身份贵重,模样也俊俏,到底不如太子殿下,若是能成为太子妃,日后她就母仪天下的皇后。
    想着,嘴角弧度更深。
    一抹墨蓝竹纹锦袍从面前一闪而过,低沉悦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皇甫宸紧紧握住南宫卿的手,眸色深深:“我有话同你说。”
    不待南宫卿挣扎,直接将人拉进院中。
    鸳鸯与芷兰一惊,没想到青天白日,太子竟然不顾规矩礼法,进了女子闺房。
    柳素被晾在一边,还保持着曲膝行礼的姿势,她不
    甘心的咬咬牙,起身时淡然的不像话,挺直细腰,迈开步子,朝着院子走去。
    一把长剑拦在门口,萧远峰冷漠道:“请姑娘稍等。”
    “太子殿下这般太不和规矩了,若是传出去,怕是对太子与卿姐姐的名声不好。”她佯做担忧,体贴道:“这位大哥,还是让我进去吧,日后若有人提起,也好有个说头。”
    目光来回游走,落在鸳鸯与芷兰身上,又落回柳素身上。
    萧远峰难得考虑,正色道:“南宫家的下人不会嘴碎,故意污了自家主子的名声,若是传出去,也只会是你说出去。”
    看她两眼:“你是哪家的姑娘,从未见过。”
    他得警惕些,免得今日之事真的传出去。
    身旁芷兰丝毫不留情面,低声笑出声来,心满意足的拉着鸳鸯看着柳素逐渐青白的脸色,心中乐开了花。
    柳素强撑着笑,将自己身份说出来,萧远峰点点头,算是应答,再无下文,脆弱如她,心思敏感,以为他瞧不起自己身份低微,寄人篱下,低着头,在冷风中瑟缩。
    院中丫鬟尽数赶走,扇门一关,再无旁人。
    再次相见,他好似憔悴不少,眼下青黑,不知多久未好好休息,眼中布满红血丝。
    匆匆一瞥,假意低头寻找遮掩情绪的物件,随手拿起一本医书,却不知已经拿反,装模作样的看起来。
    表面平静,心中早已掀开滔天大浪,她疑惑,为何还不开口,好让自己有机会赶他走。
    再次相见,多少话藏在胸口郁结难平,最终化作无声叹息,说到底,他对南宫卿的确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望着她,怎么看也不够,低低说一句:“我不逼你,只求你别冷着我。”
    来了几次,她寻了各种借口避开,不是说自己病着,就是睡着,要不干脆不见,连敷衍也不愿。
    他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太心急,是我
    未考虑你的想法,一切都是我错,你别恼,你同你说话,哪怕一句。”
    字字句句好似心碎,他低声下气,分明两人距离很近,只有一臂距离,她的冷漠隔绝万物,无法靠近。
    轻轻淡淡一句话,让人不易察觉:“你想让我说什么?”
    谢天谢地,她终于肯开口,皇甫宸松口气,暗淡眉眼染着星光。
    “你愿意说什么便说什么,我爱听。”
    话音才落,南宫卿忍不住瞪他,饶是羞涩,也没什么威慑力:“才几日不见,你怎么这般油嘴滑舌?”
    他好似被人扼住喉,默默收声,良久,还是忍不住,又问:“你中意话少?”
    “平时就好。”
    “明日父皇在宫中设宴,你记得去。”
    南宫卿拧眉:“我怎么没听说。”
    “你兄长才从宫中回来,想必是要告诉你的,还未来得及说。”他又想起什么,收声不再多言。
    机敏如她,已从只言片语中察觉:“你和他一起过来?”
    怪不得,真是怪不得。
    “我知道了,太子还有何事?”说话间,余光无意一瞥:“外头有位佳人望眼欲穿,殿下可要去瞧瞧?”
    语气异常疏离,皇甫宸低声言道:“我还有事与你兄长说,你…”
    罢了,她怕是也不愿再见自己。
    搁在案上的指尖无意扣响,心中愈发烦躁不安,目光如炬,皇甫宸走出院门,还好还好,未多看柳素一眼。
    回过神,人已走远,对上柳素幽怨双眸,她淡淡收回视线,手搭在心口位置,跳的好快。
    “鸳鸯,别再让她进来,烦得很。”她端起冷掉的茶,一口气喝完,心中好受:“你去杨府一趟,说珍儿今晚宿在侯府,明日同我一起入宫。”
    “那柳姑娘…”鸳鸯立刻收声,自然是赶出去,让
    她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自己主子都不待见她,鸳鸯更不必多好言好语,她还认得自己身份,表面的话说的一字不差,给足了她面子,却不带一丝笑意。
    柳素虚虚的笑着,不知她心中所想,鸳鸯只觉莫名心慌。
    屋内又传来南宫卿的声音,她立刻敛起心神走过去。
    思来想去,南宫卿始终觉得不妥,她道:“你与芷兰好好查查,这柳素究竟是什么来头。”
    杨老爷格外看重她,想必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今日她也是看出来这柳素的心思,若是不趁早挑明,怕是日后有的杨珍儿受委屈。
    傍晚,南宫斌又进了宫,不知是何原由。
    丫鬟将晚膳摆放妥当,打了水伺候南宫卿与杨珍儿净手。
    一桌子好菜,杨珍儿却不动筷,只是叹息。
    “怎么了,可是不和胃口,想吃什么告诉丫鬟,再
    让厨房做。”
    杨珍儿摇头拭泪,挤出勉强笑意:“自表妹住进府中,吃食上总要扣下来一些给她,这般精致的晚膳,也不知多久没有见过了。”
    “当真?”南宫卿停下手,错愕的盯着她。
    说着,杨珍儿哽咽一声,点点头:“伺候表妹的嬷嬷是自小伺候她的乳娘,每日都从我这儿取走例菜,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丫鬟曾告诉过父亲,也被骂了回来。”
    听罢,南宫卿有些呆滞:“你是杨珍儿,没错吧?你才是杨府的小姐,不是吗?”
    杨老爷不似糊涂之人,为何待亲戚比自己女儿还要好,不怪她多想,实在太奇怪了。
    南宫卿安抚道:“先用晚膳,咱们待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