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妮说:“那好吧,你就别指着囡囡回去了。”
    芬妮把电话挂了。
    王小帅捏着手机,脸上一阵阴鸷。
    温亦如回到客厅,黄燕还坐在沙上,她现在视力不好,耳朵灵敏度却高了。问温亦如,“你刚才是不是有跟谁说话?”
    “没。”
    温亦如笑笑,扯了个谎,王小帅到现在还不给黄燕打个电话,就说明,那边遇到了什么困难,她不知道是不是要告诉黄燕,囡囡的事躏。
    黄燕低下了头,神情郁郁,“是不是囡囡出了事,或者是,芬妮不肯把囡囡交回来?”
    “囡囡她很好。”
    温亦如走过来,一只手轻轻地握了握黄燕瘦削的肩,“我们再等一等,说不定过一会儿,小帅就会打电话回来了。”
    “嗯。”黄燕点了点头。
    *
    王小帅一整夜没有睡,他坐在沙上一根一根地吸着烟,房间里烟味呛鼻,脚下烟头,扔了一地。
    他到现在才知道,当年的风流成性,带来了怎么样的结果。如果他当初不是左拥右抱,如果他肯做一个正经男人,好好娶一房妻子,安安份份的过日子,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生。
    许云波坐在沙上眯了一觉,但是被烟味呛醒了,他皱皱眉头,走过来,把王小帅抽了半截的香烟给拿走了。
    “抽这么多,想死啊!”
    他把王小帅从沙上扯了起来,“进屋去睡一觉,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别等着囡囡没回来,你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王小帅被他扯进了屋里,人往床上四仰八叉一倒,两只眼睛大睁着望着天花板。
    “我该怎么办?芬妮她不肯交回囡囡,我要囡囡回来,可我不能跟燕燕离婚。”
    许云波拧了眉,眉目间也露出焦灼神情,“芬妮这个女人,真是得寸进尺。”
    他在王小帅房间的地板上来回踱起了步子,芬妮提的条件,也让他心头起了火。
    黄燕还是忍不住把电话打了过来。王小帅看看手机号码,犹豫了一下接听。
    “小帅,囡囡怎么样了?芬妮有伤害囡囡吗?囡囡回到你身边了吗?”
    黄燕的声音柔柔弱弱的,对女儿的担忧伤及了她的身体,她的神智和精神都大不如前。
    “囡囡很好,别担心。”
    王小帅安慰着黄燕。
    “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好想囡囡。”
    “我知道。”
    王小帅嗓子眼一阵酸,好想哭。“你不要担心,我会尽快把囡囡带回去。”
    “嗯……”黄燕攥紧了手机,脸颊上都是眼泪,现在的她脆弱得不堪一击。
    王小帅手机挂断,脑袋往后面一磕,大睁着眼睛,对下一步怎么做,他全然不知。
    *
    因为是私人企业,云舒没有双休可歇,只有周日一天可以轮休。因此,周六她还要上班。吴宇晨一大早看着她,从卧室里出去,早饭都没吃,就要走。
    吴宇晨喊住了她,“云舒!”
    云舒回身,她看到吴宇晨担忧的容颜。
    “今天周六,你不休息吗?”
    “哦,我那儿是单休。”云舒说话的时候,唇角带着一丝浅笑,像是马路上遇到了朋友,她在跟朋友说话。
    吴宇晨欲言又止,“别太累了,会伤到身体。”
    “嗯,没事。”
    云舒仍然含笑回着,“我走了,再见。”
    她转身,拿着手包,匆匆往外走去。
    吴宇晨一个人倒了杯酒,坐在沙上,默默地喝了起来。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当他意识到云舒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时,云舒已经待他如路人。
    手机响了,他随手拾起接听。
    “吴先生,你来看下宁小姐吧,她不肯吃饭,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她滴米未尽。”
    是宁映霞的护工打过来的。
    吴宇晨把手机按断了。
    他又喝了一杯酒,两颊便因着酒意有些热了。他把酒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一双眼睛分外的阴鸷。
    手机又响了,仍然是那个护工打过来的,吴宇晨没接。他坐在沙上,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面色很不好。保姆不敢靠近,宅电在响,她接起,是找吴宇晨的,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吴宇晨侧对着她的方向,眼神阴鸷。
    她喊了一声,“先生,您电话。”
    吴宇晨走了过来。
    电话还是那个护工打过来的,不知道她是怎么得到的家里的号码。
    “喂!”他声音很重很沉。
    护工说:“吴先生,您再不过来一下的话,这份工作我就不做了,我也做不来,宁小姐她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护工把电话啪地挂断了。
    吴宇晨眉心跳动几下
    ,片刻,他迈步往外面走去。
    宁映霞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很大,本就凹陷,此刻犹为吓人。
    护工伸着手朝着吴宇晨要薪水,“这工作我不做了,你们爱找谁找谁吧!”
    吴宇晨眉心拧紧,又瞅了一眼床上的女人,她的唇畔似乎带着冷笑。
    吴宇晨阴鸷着神情,“马上吃饭,不然护工走了,我不会再给你请。”
    宁映霞呵呵乐起来,眼睛里竟然光芒闪烁,“吴宇晨,我妹妹去哪儿了?”
    “她最近忙。”
    吴宇晨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
    宁映霞又笑起来,声音尖锐,“你让我妹妹做牢了是不是!”她眼睛里突然间冒出凶狠,一只水杯朝着吴宇晨飞过来,“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你把我妹妹放出来!”
    吴宇晨偏头躲过了那只飞过来的水杯,耳后传来砰的一声,是水杯砸在房门上的声音,他皱紧了眉,“你妹妹做了违法的事,是警察抓了她,我没有办法放她出来,我也没那个能力。”
    宁映霞眸光仍然凶狠无比,如果她能下地走路,吴宇晨相信,她一定会过来掐死他。
    “吴宇晨,小凡是你看着长大的,她叫你那么多年的哥哥,你也养了她那么多年,你怎么忍心看着她进监狱?吴宇晨,你心肠怎么这么硬!”
    宁映霞的手指根根扣进了被子里,掐到了硬硬的床板。
    吴宇晨心情烦躁无比,他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几口,“我已经给了她很多机会,是她执迷不悟,要替你报仇,她害得云舒差点丧命,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宁映霞又把床头的暖壶抓了起来,朝着吴宇晨砸过去,但是暖壶太重,扔出没有半米远,她就再没力气了。
    “吴宇晨,不管怎么样,我要我妹妹好好的,不然,我会把你这些年对我做的全都告诉你老婆,看她还要不要你!”
    吴宇晨耳根阵阵麻,他砰地拍上了病房的门,头都不回地走了。
    身后不远处,徐北生拧眉看着他的身影走远。
    他向着病房里面瞧了一眼,床上一个面目凶狠的女人,地上一个一脸烦躁的小护工,徐北生摇摇头离开了。
    云舒正忙碌着,手机响了,是很久没有联系的杜梅打来的,“嗨,云舒,在哪儿?”
    “在上班呢!”云舒边处理着手边的工作边回。
    杜梅说:“几点下班,一起吃饭吧?”
    “呃……”云舒看了看腕表,“还有两个小时。”
    “嗯,那好,我等着你哈。”杜梅把电话挂断了。
    云舒继续工作。
    快到下班时间,老板又布置了任务,这样子,全体加班,云舒知道,杜梅的约会不可能去了,便了个消息给她,“加班,改天吧!”
    杜梅回了一个“ok”的手势。
    云舒整整加班到晚上九点,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叫。脑袋也是又麻又胀的,她正想回家,老板进来说:“今天大家辛苦了,一会儿都别走,我请大家吃饭。”
    职员们都高兴起来,纷纷拍手。
    云舒不想去,老板看见了她皱眉的样子,便问,“小许有事?”
    “哦,没事。”
    云舒忙摇摇头。
    九点半时,吴宇晨电话打了过来,“云舒,在哪儿?加班吗?我去接你。”
    “不用,已经下班了,老板请客,一起吃饭。”云舒回。
    吴宇晨道:“那结束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吧。”
    云舒把手机放进了手包里。
    餐桌上很热闹,大家又吃又喝的,还不忘了给老板敬酒,虽然是小公司,可是老板也是人人要巴结一下的。
    云舒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特殊,也端起一杯酒说:“老板,谢谢您的晚餐。”
    老板向着云舒笑了笑,“应该的,大家都辛苦了。”
    他把酒喝了一口,然后对云舒笑了笑。相处时间不长,云舒却能感觉到,这个老板是一个挺正派的人,农村出身,在大城市一路打拼,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什么钱,却凭着自己的辛苦和努力经营,创立了这么一家公司,虽然相对于周氏和许氏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也是极其不易。
    晚餐结束,大家纷纷离场,有男朋友开车来接的,也有打车回去的,云舒站在路边,吴宇晨的车子滑了过来。
    云舒没有推辞,弯身钻了进去。
    身后不远处,云舒的老板只看到他的职员钻进了一辆貌似很好的轿车里离开了。
    云舒已经很久没有坐过吴宇晨的车子了,今天他打电话来的时候,她只是随口一应,吴宇晨就真的来了。
    “工作这么辛苦,有没有考虑换一家?”吴宇晨边开着车子边问。
    云舒说:“辛苦一点儿,会感到充实,这样也挺好。”
    吴宇晨道:“可是我担心你的身体,你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辛苦过,。”
    云舒说:“辛苦点不算什么,习惯了就好了。”
    吴宇晨还想说什么,但却不再说了,云舒并不给他劝她离开这份工作的机会。
    路上,云舒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吴宇晨减缓了车,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看起来疲惫极了,睡得很沉。
    车子到了家,吴宇晨将车子缓缓停下,却没有下车,而是静静地凝视着身旁的容颜。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过她了,她瘦了,也变得坚强了。以前,什么事她都喜欢依赖他,什么话都喜欢和他说,可是现在,她变得不再依赖他,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什么话都不再跟他说了。
    他的手伸过去,轻轻地抚摸云舒依然光洁的脸。
    云舒感觉到了那种抚摸,她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吴宇晨深郁的眉眼,她正了正身形,“我睡着了,怎么不叫我?”
    她目光向车窗外面看了看,见已经到家了,便伸手去开车门,可是吴宇晨的手伸了过来,压在了她去开车门的手腕上。
    “云舒?”
    “嗯?”
    云舒回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似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别不理我。”
    他嘴唇动了动,那只覆在她手腕上的手,攥紧了。
    云舒脸上一阵僵硬,就那么凝视了他一会儿,“宇晨,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些什么,你跟宁映霞的过去,我没有在意过,我在意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那像一根刺,扎在了我的心上。这儿,知道吗?”
    她的左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语音有些哽咽,“扎在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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