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绿丝错愕的看着东方珞,“姑娘说谁?奴婢连亲事都没有呢!”
    东方珞道:“自然是你心中的那个人了!”
    绿丝低了头,声若蚊鸣,“奴婢心中没人!求姑娘别再拿奴婢开玩笑了。”
    尚嬷嬷道:“这有什么难为情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几个丫鬟虽然都是跟郡主贴心的,但你们应该很清楚,郡主嫁过去忠王府后,王妃是不会给未来的郡马安排通房的。所以,如果你们还想留在郡主身边,就赶紧嫁了人,将来做个管事娘子,那才是出路。”
    绿丝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奴婢,没想要做通房!”一扭身,又跑了出去。
    尚嬷嬷就忍不住的叹气枞。
    东方珞就看向桃红,桃红连忙摆手道:“奴婢也没想过要做通房的。”
    东方珞道:“跟她们几个都通通气,不想我给乱点鸳鸯谱的,就赶紧自己找。”
    “是!”桃红咬唇,“那奴婢现在怎么办?还去找满堂吗?”
    东方珞就想起了正事,问尚嬷嬷道:“既然是防着鸟儿进来,那桃红出去,外面的那些个站岗的为何要阻拦?”
    尚嬷嬷道:“王妃说了,罚了郡主的禁闭,郡主肯定心里不好受。所有,就让明珠小阁里的所有奴婢都陪着郡主一起受罚,这样子,郡主就不会觉得孤单了。”
    “母妃她------真是太体贴了!”东方珞苦笑着,从桃红手里一把抢过刚刚看的那本书。
    所谓的陪罚,不过是为了防止她派人出去打探消息而已。
    尚嬷嬷道:“王妃这也是心疼郡主,还望郡主多加体谅啊!”
    东方珞抬起脸笑,“我知道!”然后瞪了桃红一眼,“去!爬墙去!看看外面的护卫有没有合你眼的,若是有,回来禀告我,我今晚就给你们完婚。”
    桃红呆愣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脸上该因害羞而变红好呢,还是因恐婚而变白好呢。
    尚嬷嬷干咳两声,道:“姻缘的事情,急不得。她们几个年龄也都不大,真要往外放,十八岁以后再着急也不迟。”
    桃红的脸上,就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东方珞哀嚎,“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
    尚嬷嬷道:“那就把她们几个都叫来,帮着郡主裁剪嫁衣和红盖头吧!”
    东方珞如临大敌,“不用这么着急吧?不就是件嫁衣和红盖头嘛!不用她们帮忙,我自己也能很快完成了。”
    尚嬷嬷道:“我的郡主矣!嫁衣和红盖头,当然得郡主自己亲自绣了,别人是不能帮忙的。她们要帮的,是别的忙。榻上的铺盖、枕头和蚊帐,喜房的门帘和窗帘,这些,可都得绣啊!而且,绣一套还是不够的。
    再有,忠王府的人口也不算少了。忠王爷忠王妃,郡马的兄长嫂子,府上的姑奶奶和姑爷等等,每个人都得做一双鞋子的。成婚第二天认亲的时候,新媳妇都得双手奉上的。还有------”
    东方珞听着,顿时觉得头要爆炸了。连忙打断她道:“那个,嬷嬷,你渴不渴?”
    尚嬷嬷正在如数家珍,此刻被人打断了,那憋着可就难受了,连忙摆手道:“老奴不渴!趁着左右无事,老奴就好好跟郡主说道说道吧!”
    自己动手搬了鼓凳,到了东方珞面前。
    东方珞总算明白了什么是欲哭无泪,也明白了钟凌风当初为何说很多东西不用她亲自准备。
    问题是,就算她想亲自准备也不成啊!
    林林总总这么多的东西,要是由一个人来干,怕是得从年头忙到年尾了,而且还得放下其他的一切活计。
    东方珞冲着桃红丢了个眼色,桃红立马出去,不一会儿,就端了两杯茶水进来。
    东方珞亲自将一杯茶水递给尚嬷嬷,“嬷嬷喝口茶润润嗓子。”
    尚嬷嬷接了茶杯,喝完了茶水,才惊觉了什么,忙不迭的起身,“郡主折煞奴婢了。”
    东方珞道:“那个,外面就没有专门做成婚用品的铺子吗?”
    如果没有,倒是该建议凌五开一家了。
    尚嬷嬷道:“没有吧!就算有,应该也没有人去订做。您想啊,这要是订做来的,一旦让婆家知晓了,还不被笑话死。亲力亲为做出的东西,才会被婆家看重呢!”
    “哦!”东方珞忍不住的叹气。
    看来,就算那铺子开起来,也是不会挣钱的了。
    古代女子,可以不识字,却不可以不会做女红。
    所以,在古代开那种铺子,能有市场吗?
    尚嬷嬷看到东方珞没有多少兴致,也就打住话题不说了。
    恰好翼王妃派人送了刚摘的甜瓜来,尚嬷嬷就借此走了出去。
    东方珞长长的松了口气,但看着桌子上的布匹,还是忍不住的犯头疼。
    午后,东方珞午觉醒来,正百无
    tang聊赖的坐在廊下听秋蝉最后的鸣叫。
    就看到夏晟捧着一个绿树枝,迈着四方步走来。
    东方珞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就如同一只无所事事的猫,突然看到了一只老鼠从面前走过,急吼吼的就要扑上去。
    只是夏晟没等到东方珞靠近,就远远的跳了开去,“姑姑,小心!”
    东方珞立马叉腰,“臭小子,你让我抱抱,怎么了?一个破树枝,至于那么宝贝吗?”
    旋即抬手揉了揉鼻子,“什么味道?”
    夏晟叹了口气,道:“后园的桂花开了,特意折了一枝给姑姑送来!”
    东方珞咧嘴,“晟儿有心了!”
    伸手就要去拿,夏晟却又闪身躲过,“还是交给丫鬟吧!”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不放心。
    东方珞一脸的挫败,“我像是那种辣手摧花的人吗?”
    抬眼,看向被绿丝接过去的花枝,碧绿的叶子下来,开着金黄色小花,星星点点的。
    那颜色,东方珞突然想到了某人偷梁换柱的琥珀玉佩,顿时,那种闻到桂花香的喜悦就又被冲淡了。
    夏晟一手倒背,一手跨在身前,“姑姑有空吗?”
    东方珞扫了他那小大人似的样子一眼,“干吗?”
    夏晟道:“晟儿无事可干,姑姑若得空,就陪着晟儿下棋吧!”
    “嗯!你难得跟姑姑开口,那姑姑就勉为其难陪着你下两盘吧!”东方珞很不情愿的说,心里却是乐开了花。
    看着眼前的小人,明明是来陪她打发无聊的时间的,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这般的会哄女人开心,也不知道将来哪家的女孩子有福气嫁给他。
    这个夏晟,还真是越看越喜欢,喜欢到恨不得立马生个女儿出来塞给他。
    棋盘就摆在了廊下。
    还是下五子棋。
    期间,说话声大多是东方珞的,夏晟那边很少开口,偶然张个嘴,发出的也不过是叹息。
    东方珞发现,跟夏晟下棋,和跟钟凌风下棋,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虽然都是赖皮,但夏晟表现出的事少年老成的无奈,而钟凌风表现出的则是满满的宠溺。
    跟夏晟下棋,她是在逗弄着夏晟玩。
    跟钟凌风下棋,则是钟凌风在玩她了。
    丫鬟们除了端茶递水奉送水果外,都躲得远远的。因为害怕忍不住会在她们主子面前表现出捂脸的举动。
    直到日薄西山,东方珞才意犹未尽的收了棋。
    “晟儿在我这儿用晚饭可好?”东方珞恳求道。
    一个人的晚饭,实在是无聊的很。
    夏晟轻抿着唇,慢条斯理的道:“晟儿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凌风叔叔来探视祖父了。”
    “啊?”东方珞猛的起身,膝盖就磕在了棋盘边上,五官就龇牙咧嘴的扭曲。
    夏晟慢悠悠的起身,“晟儿去看看,人走了没有。”
    夏晟走到院中,东方珞也走出了廊下。夏晟回头,“姑姑,止步吧!”
    “我又不是送你!”东方珞撇嘴道。
    夏晟道:“来的时候,祖母没说要放姑姑出去呢!”
    东方珞的脸就染上了夕阳的颜色。
    看着夏晟消失在门口,东方珞就对着丛竹大叹了三声。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她一个高大上的长辈,就这样被一个小辈给奚落了。
    直到月朗星稀,夏晟也没回来,主殿那边也没再派人过来。
    东方珞的心,就感染了夜里的秋风,凉丝丝的。
    钟凌风此来,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明知道她心里急得慌,为何就没有人来跟她说一声吗?
    这根本就是故意折磨她失眠嘛!
    所以,第二天东方珞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熊猫眼。
    大米端着洗脸水进来,直接把铜盆都打翻了。
    东方珞更是拒绝梳洗,反正都被禁闭了,又不出去见人。
    刚刚扬言完了,姚嬷嬷就踏了进来,福身行礼道:“郡主,还没起啊!王妃还等着您过去用早饭呢!”
    “怎么不早说!”东方珞这才麻利的从榻上起身。
    心里那叫一个雀跃,能去那边吃早饭了,证明禁闭解除啦。
    虽然还是不能出府,但至少可以去后园折桂了。
    刚才不让梳洗,这会儿却又急不可耐的催促了。
    姚嬷嬷传完话就要走,东方珞赶紧拖住她,“嬷嬷给透点儿风呗!”
    姚嬷嬷脸上挂着浅浅淡淡的笑,“郡主想知道什么?”
    东方珞任由大麦折磨着自己的头发,“那个,嬷嬷可知风爷来到后,说了什么?”
    姚嬷嬷敛了笑,“这就恕老奴无能为力了。风爷见王爷王妃的时候
    ,我们这帮下人是都被屏退了的。”
    东方珞就有些泄气,对大麦道:“随便挽个纂就好了,弄那么复杂干什么?反正又不出府。”
    迁怒来的如此之快,姚嬷嬷了然的笑笑,却还是嘴巴紧闭。
    大麦还是盯着压力,给东方珞梳了个双挂髻。
    东方珞就带着绿丝,跟着姚嬷嬷出了明珠小阁的大门。
    大门外,的确站了两个门神,神情肃穆,目不斜视。冲着东方珞行礼也是毕恭毕敬,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没等东方珞说什么,就又恢复了门神的姿势。
    这样的做派,像极了军营里的人。
    被关在明珠小阁里一天,再看到外面的世界,东方珞就觉得天似乎更蓝,云似乎更白了,风似乎更清了,鸟鸣声似乎也不再聒噪了,总之,感觉一切都是好的。
    东方珞深吸了口气,大步迈进了翼王妃的寝殿。
    翼王爷和翼王妃正坐在暖阁说话。
    东方珞赶忙上前行礼请安。
    “我的个乖乖!”翼王爷瞪大眼睛如铜铃,“这眼睛是怎么了?昨晚做梦跟鬼打架了?”
    东方珞偷瞄翼王妃一眼,翼王妃面上无悲无喜,寡淡的像一杯白开水。
    东方珞点了点头,“是啊!做了一夜恶梦,累死了。珞儿觉得该去庙里拜拜菩萨了。”
    翼王爷道:“这孩子,在惠济庵里养了十年,这是一心向佛了吗?”
    翼王妃轻启樱唇,终于开了口,“姚嬷嬷吩咐下去,明日去惠通寺进香。”
    “啊?”东方珞的嘴巴就张大呈鸡蛋形。
    她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怎么就当真了呢?
    还是,这进香之事早就打算好了?那她这梯子递的就正是时候了。
    翼王妃道:“先吃饭!吃了饭,你也回去准备准备。”
    东方珞便上去搀扶了她,往饭桌走去。
    吃着早饭,东方珞有好几次张嘴想问问什么,看到翼王妃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便又咽了回去。
    食不言,寝不语,她还是秉承闺范,别去触霉头了。
    饭后,东方珞就大献殷勤,亲自伺候翼王妃漱口净手。“母妃,听说后园的桂花开了,珞儿陪你去散散步吧!”
    翼王妃一口回绝,“我忙得很,没空。要去自己去吧!”
    东方珞碰了一鼻子灰,就转向翼王爷,“父王,您现在养病,应该没什么好忙的,要不,您陪珞儿去?”
    翼王爷看向翼王妃。
    东方珞在心里暗叹,夫纲不振啊!不过,她以后如果能把钟凌风整治成这样,也算是圆满了。
    可她现在,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钟凌风看她脸色行事的样子。
    翼王妃道:“养病的人,不在屋里好好躺着,四处乱走算什么呀?一会儿太医还要来诊脉呢!”
    东方珞就垮了小脸,不情不愿的往外走。
    “关于那个翡翠玉佩------”翼王妃一开口,东方珞在门口猛的回头,期待溢满眼眸。
    翼王妃瞧在眼底,不觉叹了口气,“母妃替你问过凌风了,那是凌五让他来取的。”
    东方珞撅了嘴巴,“那他也该知会我一声吧!这样子不声不响的,算什么?”
    翼王妃道:“我们倒是觉得,他知会不知会你,倒在其次。他不知会我跟你父王,就有违君子之道。”
    “珞儿也觉得是!”东方珞谄媚道。
    反正钟凌风那不走寻常路的行为,已经把翼王妃得罪惨了。替他争辩只会火上浇油,倒不如卖乖讨巧为自己谋福利。
    翼王妃就倍感欣慰,“你能这样子想,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对于他的行为,母妃也已经做出了处罚。一个月都别想见你!去吧!”
    东方珞却站着没动,咬着唇。翼王妃处罚了钟凌风,也算是替她出了口气,她该叫好才对。为何她就是高兴不起来呢?“珞儿还有一件事要请示母妃。”
    翼王妃刚刚绽放的笑容就又换成了警觉,“你说说看!”
    东方珞道:“珞儿在惠济庵十年,是亲手挖了很多药材的,就堆放在惠济庵别院里。珞儿想着,那些药材放在那里,无人打理,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坏掉。所以,想派人将药材运到城南庄子上去。”
    翼王爷从旁搭腔道:“既是珞儿的心血,可不能白白糟蹋了。”
    翼王妃道:“这事,你不用管了,母妃自会派人去做的。”
    东方珞福了福身子,留下单薄的背影,慢悠悠的离去。
    翼王爷蹙眉,“你对珞儿,是不是太严厉了点儿?”
    翼王妃刚端起茶杯想喝茶,闻听,把茶杯往矮几上咣当一放,没好气的道:“我原先对她放养,结果呢?人家都来爬墙了!这事要是传将出去,我好好的女儿成什么了?”
    翼王爷干咳两声,“谁不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我年轻那
    会儿,也特别想爬你家的墙呢!只是,没胆子而已。”
    “没个正行!”翼王妃娇嗔的白了他一眼,腮颊上却不受控制的泛起红晕。“你那时候敢爬墙,我爹不打断你的腿才怪呢!”
    翼王爷道:“所以我才更能体会那小子的心情啊!人家俩孩子都那样了,珞儿少不更事,可能没什么。那凌风可是年岁不小了,饱受相思之苦,那滋味也太不好受了。”
    翼王妃眉毛高扬,“不好受,他就想些歪门邪道了?我翼王府的女儿是可以被他这么任意轻贱的吗?不要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了,就非他不嫁了。我就是要磨一磨他,好叫他知道,煮熟的鸭子也是会飞的。想娶我翼王府的女儿,没那么容易的事,先把诚意拿出来。”
    翼王爷见翼王妃越说越激愤,便赶紧顺着她说道:“就是!爬墙头这种行为,的确是对咱的女儿太不尊重了。”
    翼王妃道:“若是让他得寸进尺下去,将来女儿嫁过去了,还不被他拿捏死。”
    “嗯!嗯!是这个理!”翼王爷连声附和,“不尊重珞儿,就是不尊重咱翼王府,那小子的确不地道,是该好好磨一磨。”
    夫妻俩就这样子一边倒的达成了共识。
    一天很快的过去,东方珞起了个大早,便着手准备出行的事宜。
    在明珠小阁用了早饭,东方珞便带着绿丝、杏黄和桃红去主殿那边跟翼王妃会合。
    东方珞上身着蜜合色的比甲,下身穿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头梳双髻,插着木兰花的簪子,别着桃花珠簪。
    脖子上挂着南红佛珠。
    边走,绿丝忍不住的往东方珞脸上看。
    东方珞停住脚步,“怎么了?我脸上有花吗?”
    绿丝轻笑,“姑娘比花长得好看!”
    东方珞送了个白眼过去,“是不是有所求?”
    绿丝道:“今日去惠通寺,奴婢能不去吗?”
    东方珞纤细的眉毛拱起,“到这时候了,打退堂鼓?”
    绿丝右手扯着左臂的衣袖,“奴婢对惠通寺多少还是有些恐惧的。”---题外话---感谢13791902582和15505938566的月票!感谢青酒沐歌的荷包!么么哒!连着加更,叶心的颈椎和腰椎联合抗议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