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萱敏道:“相公还是赶紧去看看吧!或者请父王过来也行啊!母妃这性子,真要上来了,怕是不好收拾呀!”
    “不用看!”夏祥道,“珞儿既然已经醒了,就什么都好说了。她现在比我在母妃面前有脸。”
    温萱敏转一想,倒也是那么回事,不由得松了口气。
    明珠小阁里,钟凌风却并没有来。
    东方珞的确已经醒转了过来,浑身裹在毯子里,如同一个蚕蛹般颏。
    整个的人看上去很是虚弱。
    坐在榻边的翼王妃对着桃红道:“继续去院子里跪着去!夥”
    却也忍不住对这个丫鬟多看了一眼,倒是个胆大的。
    刚才明明让她跪在院子里,却突然不管不顾的冲进来,掐珞儿的人中。还真让她把人给弄醒了。
    桃红就乖乖的退了出去。
    东方珞虽然脑子有些混沌,却并不糊涂。“母妃,别罚她们了!”
    主子任性,丫鬟就跟着受累,终归是她连累了她们。
    翼王妃道:“你刚醒来,别想那么多!不处罚,她们不会长记性。”
    东方珞叹口气,“母妃,说起来她们都是凌五爷借给我的人,名义上是主仆,实则是姐妹呢!”
    翼王妃也跟着叹气,“你这丫头,就是太大咧了,对底下人太宽松了。”
    东方珞挣扎着想往上起。
    翼王妃连忙抬手摁住她,“你干什么?给母妃好好躺着!母妃已经派人去请时阙华了,应该很快就到了。”
    东方珞道:“珞儿不能这样子见大夫吧?母妃还是让她们进来服侍我穿衣服吧!”
    “罢了!”翼王妃见她已无大碍,也就松了口,“把人叫进来先服侍珞儿穿衣服吧!”
    姚嬷嬷就亲自出去将尚嬷嬷她们叫了进来。
    东方珞这才知道,受罚的不光是她带来的四个丫鬟,整个明珠小阁的人全都被牵连了,也包括尚嬷嬷。
    东方珞留了桃红和杏黄帮她穿衣服,说起来,这两个毕竟是跟了她最久的。
    翼王妃带着其它人都退到了外间,她可没忘记这个女儿是害羞的。
    翼王妃在外间也没闲着,内室里依稀能听见她对下人的训话,口气自然非常的严厉。
    “怎么能容许主子到那么危险的水边净手?难道不能湿了帕子,让她擦拭一下吗-------”
    东方珞看看两个丫鬟,眼圈都红红的。
    再往下看,膝盖的位置,衣服也脏脏的。
    “让你们跟着我受苦了!”东方珞小声道。
    两个丫鬟连忙摇头。
    桃红道:“姑娘吓死奴婢们了!您若是出个什么事,奴婢------奴婢也就不想活了。”
    不是被动的不能,而是主观的不想,所以,这话就听着温暖人心了。
    东方珞笑笑,“我这不好好的嘛!就算到了阴曹地府,阎王爷也会嫌弃我灾星的身份,而拒收的。”
    本想说个玩笑话,却不知哪里触动了她们,两人齐齐的落下泪来。
    东方珞便赶紧闭了嘴巴,任由她们帮她穿衣服。
    她是真的觉得乏力,不然,穿内层的衣服这种事,是绝对不会让她们动手的。
    也总算咀嚼出了点儿她们的伤心为哪般。
    自打她们跟了她,她一直都是生龙活虎的充当着她们的主心骨。
    如今突然倒下了,也就难怪她们手足无措了。
    想想,在惠济庵别院十年,她一直都是很少生病的。
    别人家的孩子生病,可以趁机向家里的大人撒撒娇,收获满满的关心和疼爱。
    她却不能生病,只因为生了病,没有人会放在心上,更不会有人照顾。
    要想活着,就必须让自己健健康康的。
    如今到了这安乐窝,终于支撑不住了吗?
    总算体会到了病来如山倒的感觉。
    穿好衣服,自然还是躺回了榻上。
    翼王妃就又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玫瑰的手上端着一个碗。
    姜汤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的屋子。
    东方珞皱了小脸,“可不可以不喝?”
    翼王妃在榻边坐下,亲自端了姜汤到她面前,“必须喝!落水受了凉,必须驱驱寒气。”
    东方珞知道逃不过了,端过碗来,一口气喝光。
    翼王妃亲自执了帕子擦拭嘴角,念叨道:“以后不许再到水边了啊!”
    东方珞笑笑,“母妃对我这么好!刚刚龙王爷想收我做女儿,都被我拒绝了呢!”
    翼王妃被她逗笑,道:“你这丫头!就知道贫嘴!”
    东方珞道:“害母妃为珞儿担心了!母妃放心!你我的母女缘分毕竟会长长久久的。”
    翼王妃握握她的小手,“你是母
    tang妃好不容易得来的女儿,母妃必定会护你长长久久的。一切的妖魔鬼怪胆敢打你的主意,母妃都会为你赶跑。”
    东方珞点头,“母妃也累了!明日还要认亲呢!母妃回去歇一会儿吧!”
    翼王妃道:“一切不过是个形式,如今看你这样,母妃都想取消算了。”
    “万万使不得!”东方珞急道,“若是取消了,别人会怎么看翼王府?母妃疼珞儿,不想光明正大给珞儿一个身份吗?母妃放心!我身体底子好,明日定能生龙活虎。”
    姚嬷嬷也赶紧上前劝道:“主子,小姐说得对啊!明日来人,小姐可以不出面,但那些人该来的还是得来呀!”
    翼王妃叹口气,“那倒也是!珞儿,你刚喝了姜汤,睡一会儿,发发汗吧!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考虑了。等时阙华来了,再让下人叫醒你。”
    东方珞顺从的躺好,她也的确没有精力去考虑了。
    翼王妃离去之前,自然又将明珠小阁里的人又念叨了一遍,无非是东方珞身边不能离了人。
    东方珞迷迷糊糊的听着,眼皮越来越沉重,翼王妃还没走,她就先睡了过去。
    翼王妃出了明珠小阁,正好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夏祥和温萱敏。
    温萱敏上前道:“珞儿可还好?媳妇刚刚去厨房那边吩咐了做些稀粥和开胃小菜来。”
    翼王妃点头,看温萱敏的目光就变得柔和,“你这个做嫂子的有心了。”
    夏祥撇撇嘴,“说得跟我这个做哥哥的没心似的!”
    翼王妃瞪了他一眼,“若有心,就赶紧把管事喊来,后花园湖的周边,该添置护栏的添置护栏,通往水边的石阶一定要防滑。”
    夏祥道:“已经吩咐下去了!还吩咐让他们准备泥土,只要您一声令下,儿子立马将那湖填平了。”
    翼王妃扑哧笑了,“好了!你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贫嘴,惯会讨母妃欢心。都饿了吧?将饭菜摆在我那儿,去陪我吃顿饭吧!”
    姚嬷嬷赶紧派人去吩咐午饭。
    夏祥往明珠小阁里张望。
    翼王妃挑眉,“看什么呢,这是?”
    夏祥摸摸下巴,赔着笑脸道:“钟凌风那小子,被您赶走了?”
    “啊!”翼王妃道,“不是跟你一起被赶走的吗?”
    夏祥狐疑的转动眼珠,“就没再回来?”
    翼王妃道:“他敢!来一次我赶一次!这可是女子的闺房。”
    夏祥一本正经道:“嗯!明白了!母妃的爱好就是棒打鸳鸯玩啊!”
    翼王妃抬手就朝着他的胳膊拧去,“屁股痒了是吧?”
    “娘矣!松手啊!”夏祥哇哇大叫,“我肉硬,弄疼了您的手,儿子会心疼的。”
    翼王妃松了手,活动一下手指,的确有些手酸。“珞儿还这么小,我还想多留几年呢!”
    夏祥就朝天丢了个白眼。
    心道,您想留,也得那个不按常理办事的人答应才行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那家伙急匆匆的,没来明珠小阁,又跑去哪儿了呢?
    回到寝殿的偏厅,翼王爷也已经回来了。
    听闻东方珞出事,翼王爷适时的表现出了关心,并对后花园的湖又责怨了一番。
    这样的表现,自然就取悦了翼王妃。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了个午饭。
    时阙华从明珠小阁请了脉,过来回话。
    说东方珞并无大碍,只是受了惊吓,再有就是受凉。开几副药吃吃就会没事的。
    众人闻言全都松了一口气。
    时阙华开完药,便起身告辞。
    明珠小阁那里,温萱敏亲自跑了一趟,回来禀告说,东方珞睡着了,睡的很香。
    翼王妃这才将人都打发了,心放下了,便决定午睡一会儿。
    睡到迷迷糊糊间,突然听到外间里似乎有动静。
    踱步声,压低的说话声。
    翼王妃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大喊一声,“来人!”
    姚嬷嬷就同着牡丹和芍药掀帘走了进来。
    姚嬷嬷道:“主子,您醒了!”
    翼王妃从榻上坐起,问:“出了什么事?”
    姚嬷嬷抿了唇,跟牡丹对看一眼,“刚才,明珠小阁那边来人了,说------”
    “说什么?”翼王妃急了,抬手在榻上捶了一下,“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牡丹道:“小麦来禀告说,小姐突然不好了。”
    翼王妃闻言,从榻上一下子跳了起来。
    姚嬷嬷惊呼,“主子还没穿鞋子呢!”
    翼王妃拉长了脸,“什么叫不好了?怎么回事?为何不早点儿叫醒我?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姚嬷嬷道:“主子别着急!小姐只是发烧了,见主子难得睡着,已经
    禀告给王爷了。王爷让世子爷亲自去宫里请太医了。明珠小阁那里,世子妃在那里守着呢!主子还是先梳洗一下吧!”
    小王爷是外界对夏祥的称呼,府里的人,还是习惯称世子爷。毕竟都称王爷,容易混乱。
    翼王妃这才松了口气,“以后这种事,不许瞒本妃!别说这是白天,就是半夜三更,也得把本妃给叫起来。”
    姚嬷嬷连连点头,“是!老奴知晓了!”
    翼王妃简单的梳洗了一下,便急急的赶去了明珠小阁。
    一进院子,就看到有几个丫鬟在那儿抹眼泪,翼王妃的心就咯噔一下。
    急急的奔进东方珞的卧房,温萱敏正在那里团团转,当中还跪着一个丫鬟。
    温萱敏看到翼王妃来了,眼圈也是一红,“母妃!珞儿这都烧的有些迷糊了,可如何是好?”
    翼王妃连忙看向榻上,东方珞躺在上面,两个腮都是酡红一片,呼吸也很是急促,额头上敷了湿帕子。
    翼王妃连忙坐到榻前,一握东方珞的手,也是滚烫。“时阙华开的药没喝吗?”
    尚嬷嬷连忙上前回话道:“小姐一直睡着,见她睡的香,想到姜汤也喝了,就没舍得叫醒她起来吃药。谁知,就烧起来了。”
    翼王妃伸出手,指着一屋子的人,“你们呀!让本妃说你们什么好!这个跪着的是怎么回事?”
    她还记得就是这个胖胖的丫鬟把东方珞从水中捞出来,同时也是她跟在身边的时候,人掉进湖里的。
    白鹭跪着上前挪动两步,“王妃!奴婢曾跟着姑娘在庄子上行医,曾经遇到过一个高烧的孩子,当时那孩子都烧的抽疯了。姑娘就交给那孩子的娘,说是手边没药的时候,可以先用高度酒给孩子擦身子,能够退烧。恳请王妃给姑娘用用这法子吧!姑娘这样烧下去,会烧坏的呀!”
    说着,砰砰的磕起头来。
    翼王妃制止道:“你先起来!”
    白鹭固执道:“王妃不答应,奴婢就不起来。”
    温萱敏道:“这丫鬟是个倔强的!已经求了儿媳好一会儿了。可是这种事,儿媳实在没有听说过,真的是不敢冒然给珞儿用啊!”
    翼王妃看向白鹭,“你就那么有把握那法子管用?”
    白鹭道:“奴婢只是相信姑娘的医术!奴婢只是觉得,这般干等着大夫来,不如先做点儿什么。”
    翼王妃颔首,“赏!这丫头是一心护主,给本妃赏!”
    姚嬷嬷连忙掏出两个银锞子,递到了白鹭面前。
    白鹭连忙摆手,“奴婢不要赏!奴婢只想着快点儿减轻姑娘身上的痛苦。”
    榻上的东方珞却突然有了动静,身体扭动着,手胡乱的挥舞着,似乎想抓什么东西。
    翼王妃连忙转过身去,握住她的手,“珞儿!我可怜的孩子!母妃在这里!在这里呢!”
    东方珞身体安静了,嘴里却哭喊起来,“姨婆------姨婆------别走!别走啊!我不要你死啊!你死了,我就剩下孤孤单单一个人了!呜呜-------”
    翼王妃就去摸她的额头,手如同碰刺般的缩了回来,“太烫了!这样子下去,怕是真要出事。姚嬷嬷,你亲自带这个丫头去地窖里取酒。她说的很对,咱们不能干等着,总得做点儿什么。”
    白鹭就从地上一跃而起,拉着姚嬷嬷就往外走。
    温萱敏叹气,“这个丫鬟,也真是------”
    那边东方珞却又喊上了,“不!我不嫁!我死也不会嫁给那个老男人的------”
    翼王妃安慰道:“好!咱不嫁!钟凌风那小子的确是大咱太多了。”
    “钟凌风!”东方珞却突然间反握住了翼王妃的手。
    翼王妃没有防备,因她这一举动,唬了一跳。
    “钟凌风!”东方珞继续叫喊着,“你不要跟姨婆和阿旺一样离开我!钟凌风------我哥哥死的好冤!他才七岁啊------呜呜------我要报仇!我要让他们全都付出代价------”
    尚嬷嬷近前道:“主子,还是让老奴来吧!小姐现在不清醒,若是用劲大了,伤着您就不好了。”
    翼王妃瞪了她一眼,“什么话?我现在可是她的母亲!你听听她说的这话------”
    说着,竟是哽咽无语了。
    尚嬷嬷道:“老奴倒是也觉得小姐是不是中邪了?这说的可都是胡话啊!”
    翼王妃吸吸鼻子,道:“哪里胡话了?东方侯府十年前的事情,本就是一笔糊涂账。既然珞儿不甘心,那就去掀开。”
    尚嬷嬷道:“前面那姨婆什么的,先不论。单就十年前的事,小姐当时也不过是四岁,哪能记得什么?”
    翼王妃蹙眉,“你的意思是------”
    东方珞大喊:“谁推的你!谁推的你------爹娘为何不为你报仇?他
    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尚嬷嬷道:“老奴只是越想也不对劲!小姐这么大个人了,不过是到湖边洗个手,怎么就那么巧的掉到里面去了?你听小姐现在喊的,倒像是东方侯府的那个大少爷来找她了般。”
    被她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翼王妃更是打了个激灵,“那可如何是好?”
    尚嬷嬷道:“要不要请寺里的大师来做个道场?”
    温萱敏道:“母妃!儿媳觉得,还是等太医看过了再说吧!”
    翼王妃道:“也是!”
    白鹭很快气喘吁吁的跑了来,哪还有姚嬷嬷的影子,想来这丫头一口气跑来,早已经把姚嬷嬷甩远了。
    翼王妃赶紧让开,白鹭就用棉花蘸了酒,为东方珞擦拭额头,太阳穴,脖子,手心。
    温萱敏质疑道:“这样能行吗?”
    白鹭道:“姑娘当时还嘱咐要擦腋窝和大腿根的。只是姑娘害羞,先擦擦暴露在外的地方吧!”
    翼王妃就吩咐芍药道:“你去二门上守着,看看太医怎么还不来。”
    白鹭的法子虽然管用,却是治标不治本。
    东方珞的人虽然安静了下来,却还是迷迷糊糊的,没有醒转过来。
    太医被火速的请了来,开了药,新的问题又来了。
    那就是,东方珞根本就喝不进去。
    任谁喂,东方珞也不张口,或者是,喝进去一点儿,却又全吐出来。
    太医更是断言,喝不进去药,再好的医术也是白搭。
    这下子,翼王妃也是完全的束手无策了。
    翼王妃从屋里出来,到了院子里,开始抹眼泪。
    从把太医请回来,就一直等在院子里的夏祥道:“母妃,此事,怕是还是得请凌风过来。人交到咱们手上才一天,就出了这样的事。若是真有个好歹,到时可就没法交代了。”
    翼王妃也忽然间想到了什么,“那就赶紧的呀!还等什么?他若能然珞儿把药喝进去,我以后也就不为难他了。”
    夏祥苦笑,大步往外走。
    却在大门口差点儿与来人撞了个满怀。
    “凌风?”夏祥稳住心神,诧异的出声。
    钟凌风却一把推开他,一阵风似的从他眼前飘过。
    后面跟着的不再是佑武,而是夕阳。
    夏祥就看向走到近前的丫鬟,“你跑去找的他?”
    杏黄咬着唇,“奴婢只是太着急了,所以就跑去裕丰商号,想要跟五爷说一声。没见到五爷,留了口信。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就在大门口碰到了风爷。”
    夏祥转身进了院子。
    翼王妃也已经不在院子里了。
    夏祥望着东方珞的闺房,却不能踏进去半步。
    就算是亲生兄妹都是要避嫌的,何况他们还毫无血缘关系。
    钟凌风却已经不顾礼数的奔到了东方珞榻前,伸手摸她的脸,她的腮,满手的灼热。
    钟凌风的眼神凌厉的射向了近前伺候的白鹭。
    白鹭红着眼圈,道:“姑娘现在喝不下去药!奴婢用酒给擦拭,降一点儿,一会儿却又升上来了。”
    钟凌风抬手比划,白鹭傻眼。
    翼王妃叹口气,“这可是急死人了!”
    一旁的夕阳赶紧翻译道:“爷的意思,是赶紧拿药来!”
    翼王妃道:“已经重新去熬了。”
    榻上的东方珞就又开始抱头扭动。
    钟凌风一手摁向她的额头,一手抓住她的手。
    东方珞摇着头大喊:“我不嫁!非让我嫁,我就死给你们看!呜呜------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亲娘?十万块啊,就把女儿卖了!他的年龄是我的两倍多呀!别让我嫁!我可以挣钱!我可以绣花,我可以打工------呜呜------姨婆说不可以嫁给老男人的!姨公比她大八岁,却比她早死了二十年,一个人的日子很难熬的------”
    听不懂她的话,却能够感觉到她痛苦的挣扎。
    钟凌风猛的将她抱起,压向自己的怀里。
    他一向自以为自己的无所不能,就连龙座上的那一位都不能奈他何。
    可是,现在,面对着这个磨人的小人儿的生命,他却是这般的束手无策。
    他这才知道,自己的无奈是这般的无边无际。
    除了心痛,竟是什么都为她做不了。
    如果能替她受了,该有多好。
    她总会有办法的!因为她是大夫啊,而且是神奇的能起死回生的大夫。
    “钟凌风!”伴随着这个带着哀叹的声音,一只小手开始在他的身上摸索。
    钟凌风赶忙推开怀中的人,然后就看到了一双迷离的强撑开的眼。
    她是想要努力看清楚他吗?
    却终究是抵不过眼皮的沉重,刚刚睁开的眼睛却又很快的合上了。“钟凌风------”
    因着发烧,红艳似血滴的口唇,轻轻翕动着。
    他微凉的手指,就摸向她的脸颊。
    东方珞现在就如同被架在火上烧烤般,此刻有凉意袭来,自然贪恋的不行。
    小脸就在他的手上蹭啊蹭。
    钟凌风的手就触碰到了她的小耳朵。
    “痒啊!”东方珞皱了眉头抗议。
    钟凌风的手抚摸向了她的额头。
    东方珞舒服的叹口气,“钟凌风,那天在马车里的话,是气话!你别当真啊!”
    钟凌风的手一停,再次换来她的眉头微皱。
    原来,他的小丫头,除了酒后吐真言外,还有生病吐真言啊!
    是了!屋子里除了刚刚撒了的药的味道,还有一股子浓酒的味道。
    “钟凌风------钟凌风!我不管你是谁,我都只有你了!只有你了啊!你千万别骗我啊!别让我失去你啊------”
    钟凌风的手再次停了下来。
    她果然是把什么都强压在了心里。
    表面上云淡风轻,内心却原来却还是在挣扎的。
    “我都只有你了!”是表面对他的选择吗?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是不是也说明她心中已经有了认定了呢?
    东方珞的小手摸向他的放在她额头的大手,“别停!”
    钟凌风的手就在她的额头写起字来:不管我是谁,我也都只有你了!
    “药来了!药来了!”大米捧着药,一边喊着奔了进来。
    散发着热气的药,让那股子清苦气息无所不在。
    东方珞的鼻子自然是更加敏感的,皱了皱鼻头,“苦!我不要喝!”
    钟凌风就冲着夕阳伸出手去。
    夕阳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来,呈到了钟凌风面前。
    钟凌风让东方珞侧倚在自己的身上,用拇指和食指捏了一枚,放到了她的唇边。
    东方珞吧嗒一下嘴,即便是被病痛折磨着,还是扯动了一下嘴角,“甜!”
    想要再品尝的时候,那枚糖却又飞快的撤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碗的边沿,药味更是刺鼻而来。
    东方珞皱了小脸,几乎要哭出来。
    这个人太坏了,让她尝到了甜味,却又不让她吃糖。
    每次都拿糖诱惑她,可她就是禁不住诱惑啊!
    嘴巴刚刚张口,一碗药就不由分说的灌了下去。
    反胃的感觉上涌,没等着吐上来,嘴里就被塞入了一枚糖。
    东方珞忍不住满足的喟叹一声。
    那边,翼王妃也悄悄的吐了口气,跟温萱敏对了个眼神,便退了出来,只留下伺候的丫鬟。
    钟凌风抱着东方珞,对外界的一切根本就浑然不觉。
    一个是根本就不想去感知。
    一个是烧的迷迷糊糊,根本无从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