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珞更不敢接了,连连摆手,道:“不!不!我不行的!我什么都不懂的!我一个小女子哪能担此大任?”
    凌五道:“你必须能!除了你,我在这京城,已经没有可信任的人了。”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
    而这声叹息,就重重的落在了东方珞的心上。
    自从她来到京城后,生意一直做的顺风顺水的凌五爷,为了她,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呢。
    真要因此被别人惦记了,趁他不在,钻了空子,算计裕丰商号,那也应该算是她的罪过吧玛!
    何况,五爷把她当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她又怎么能辜负呢?
    东方珞暗暗下了决心,便伸出颤抖的手,接了玉佩澉。
    圆形的玉佩,握在手中,很是润泽,正面雕着莲花荷叶,叶下有水有鱼。背面则刻了一个“裕”字。
    东方珞将手紧紧攥起,“五爷放心!东方珞就算拼了小命也会好好守护裕丰商号下面的产业的!五爷要早去早回啊!等五爷回来,玉佩物归原主。”
    虽然下定了决心,但对于自己这小身板能支撑多久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凌五低笑出声,“那我就告辞了!你多保重!”
    “我送五爷!”东方珞便领着丫鬟将五爷送到了大门外。
    绿丝连忙将槐米茶奉上。
    凌五接了,上马之前,再次嘱咐东方珞,道:“若是裕丰商号真的遇到了事,你要记住,你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钟凌风!”
    东方珞用力的点头。
    凌五便吩咐策叔,将这边的事安排妥了,立刻回京与他汇合。然后翻身上马,扬鞭,绝尘而去。
    东方珞呆呆的看着,直到人马完全消失,才转身往回走。
    抚摸着手中的玉佩,仔细回味着凌五的交代。就隐隐的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
    既然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是钟凌风,那么是不是也代表着凌五是信任钟凌风的呢?
    那又何必硬让她做这个中间人,直接找上钟凌风不就得了?
    或许,在凌五的心里,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愿意麻烦钟凌风的吧!
    是啊!那样仙风道骨的一个人,怎么可以被俗事缠身呢?
    长长的叹口气,可惜,他们两个不是一个人!
    可即便他们是一个人,她又能如何呢?
    绿丝走在东方珞的身边,小声道:“五爷居然把这么重要的玉佩给了姑娘啊!奴婢早就说过了,这玉佩不简单,没想到却能号令天下第一大商号呢!”
    “嘘——”东方珞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想让全天下人都知道这东西在我手里啊!你知不知道我这手现在滚烫滚烫的?”
    绿丝掩嘴笑。
    东方珞没好气的白她一眼,“幸灾乐祸!”
    “奴婢哪有!”绿丝道,“这是好事啊!五爷能把这么重要的信物交给姑娘,正说明姑娘在五爷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啊!”
    东方珞叹口气,“这种信任很沉重的,知不知道?”
    绿丝道:“奴婢只知道姑娘在五爷的心中很沉重!”
    “你还有完没完?”东方珞挑眉,“翻来覆去就会说这一句了,是不是?”
    绿丝吐吐舌头,咕哝道:“奴婢又没说错!”
    东方珞白她一眼,“能不能大声说话?练我的听力呢!”
    绿丝道:“奴婢只知道,男人是不会随随便便跟一个女人报备行踪的。在大衍朝,这样的事,多半是丈夫对妻子做的。”
    东方珞一怔,旋即扬起巴掌,“想挨揍了,是不是?”
    绿丝连忙跳了开去。
    东方珞道:“白鹭,上去给我擒住她!”
    身后没有动静。
    东方珞回身,“她们俩呢?不是一直都对我寸步不离的吗?”
    绿丝道:“多半是被策叔留下训示了。”
    “为何?”东方珞蹙眉,“是训示不是交代吗?”
    在她的理解里,策叔也是要走的人了,自然要跟白鹭和黄鹂耳提面命一番。
    绿丝道:“以奴婢看,怕是因为没有照顾好姑娘,所以挨训了。”
    东方珞就更加的不解了,“她们自从来到我身边,一直把我照顾的很好啊!”
    绿丝道:“若是照顾的好,就不会任由姑娘湿着头发来见五爷了。”
    东方珞张了张嘴,想要争辩,却最终没有出声。
    这其实是她的错,是她太着急见五爷了。
    可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凌五一个眼神,策叔就立刻领会,白鹭和黄鹂也就只能受过了。
    这古代的奴婢还真不是好当的!
    东方珞想着,刚想折回去,就见白鹭和黄鹂已经追了上来。
    东方珞佯装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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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面过问,反而会让她们难堪。最好的补偿方法,就是当好自己的主子,别再任性让下人为难。
    黄鹂笑笑,“策叔交代了我们几句。”
    东方珞道:“那就好!正午的热度已经过去了,陪我在庄子里转转吧!挑选一处院子,大家也都好安顿下来。”
    先去看了离着福荣院最近的院子,也就是东方璎的住处。
    略小一些,院子里没有花园,院墙上却爬满了蔷薇。
    东方珞直接给院子定名为“璎院”。
    玉露和木香已经住了进去。
    丁嬷嬷正在忙着打扫。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东方珞很满意。
    对于房屋的布置,以及下人的分配,东方珞不想过多的干涉。相信姐姐自幼在东方侯府长大,按照所受的主持中馈的教育来说,应该会有自己的安排。
    另两个院子偏远一些,格局也都跟璎院差不多。
    东方珞随意的选了一处,直接取名“珞院”。
    院墙外种了一圈凤仙花。
    墙上也攀爬着绿色的叶,白花点缀,长大了的葫芦已经开始露头。
    院中生长着一棵杏树,枝叶繁茂,却不见半个杏子。
    今年的杏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东方珞自然是入住主屋的,剩下的房间就任由几个丫鬟随意的挑了。并派人把杏黄接了来,安置在了西厢房。
    屋子里都已经打扫的焕然一新,东方珞惬意的斜倚在软榻上。
    绿丝道:“院子里还缺个管事嬷嬷,倒不如让丁嬷嬷过来伺候。反正璎小姐那边有陆嬷嬷呢!”
    东方珞摇摇头,“不要!嬷嬷肯定规矩多,我有你们几个就足够闹腾我了。尤其是你!可比管事嬷嬷厉害多了!”
    绿丝撇撇嘴,“姑娘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
    东方珞笑道:“自然是你夸你厉害了。”
    黄鹂进屋禀告,“策叔过来了!”
    东方珞起身,到了旁边的花厅。
    须臾,策叔就被请了进来,拱手道:“从丰园带来的四个大丫鬟已经在外面侯着了,如何安排,还得听姑娘定夺。”
    东方珞道:“有劳策叔了!”
    策叔摇摇头,“姑娘客气了,都是策分内之事。很多事,策都已经安排常青了。那小子,虽没有经验,却是个聪明的。”
    东方珞颔首,“嗯!裕丰商号培养出来的,自然不会错。策叔,这是要告辞了吧?”
    策叔道:“原不该这么快抽身的,怎么也得等侯夫人住进来再说。只是,五爷那边的差事有些紧急。姑娘不用担心,策已经跟丰园的老詹递信了。让他过来教导常青几天,相信常青很快就能上手的。”
    东方珞道:“还是策叔考虑周到!策叔尽管放心的去忙你们的吧!一路之上,请务必保护好五爷的安全。”
    “是!”策叔重重的点头,“姑娘若无其他的吩咐,策就告辞了!”
    “策叔!”东方珞急急的喊,“那个,上次在惠济庵别院,想要袭击五爷的人,可是抓到了吗?幕后黑手不会再作怪了吧?”
    策叔看着东方珞的眼中就流露出笑意,五爷对这姑娘的付出,总算不是白费的。“一切都在五爷的掌握之中。姑娘勿忧!”
    东方珞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将策叔送出了花厅,就看到了院子里的四个丫鬟。
    高矮胖瘦,倒是符合了每个人的特征。
    东方珞分别给她们取名为白薇,黄薇,粉薇,红薇。
    高个子白薇和胖胖的粉薇,分到了祖母屋中伺候。
    矮个子黄薇和瘦瘦的红薇,就去东方璎屋里。
    至于剩下的小丫鬟,就随意的分配到了各个院子。
    第二日,詹管事果然过来了,还把在丰园养伤的桃红也带了来,珞院就更加的热闹了起来。
    只是桃红和杏黄都还在养伤,伺候东方珞的事情干不了,却也可以训导一下小丫鬟。
    东方珞便派常青和绿丝去了趟惠济庵别院,取大槐树下埋藏的野葡萄酒来。
    若是好喝,倒是可以带一些去赏荷会上献宝。
    她后来仔细想了想,凌五是商人,让她带着槐米茶到赏荷会上亮相,怕是想让槐米茶崭露头角。
    若是得了京中贵妇们的喜爱,裕丰商号倒是可以把槐米茶做起来。
    槐米茶若是能帮着裕丰商号赚钱,她那因着凌五为了她做了太多的亏欠之心,倒是可以有所安慰了。
    这一天,东方珞也没闲着,带着白鹭和黄鹂到后山上转悠。
    遇药采药,遇果摘果,还采了新鲜的蘑菇回来。可谓过的充实而疲累。
    所以,夜里就睡的很沉,全然没有因为一大早要去接祖母而心事重重的辗转反侧。
    起了个大早,梳洗,吃饭,都有条不紊
    。
    丰园派了两辆马车到这边使唤,东方珞要去东方侯府,自然就全带了去。
    福荣院的人,带上了白薇和粉薇,尤嬷嬷自然也是跟着的。
    璎院不需要带人。
    珞院的丫鬟,却只带了白鹭和黄鹂。
    来时还颠簸的厉害,这会儿却好了许多,东方珞暗自诧异。
    问前面的车夫,是否走的不是同一条路。
    马车没变,车夫没变,变了的就只能是路了。
    车夫回话说,是因为被雨水冲刷的坑坑洼洼的路面已经被人填平了。
    路果然变了,至于是谁让它变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东方珞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样的人为痕迹,自然不是有人吃饱了撑的,多半是因为她要接祖母而刻意为之吧。
    京城,一派早起的繁华景象。
    进城后,马车的速度明显减慢,越近东方侯府似乎越慢。
    东方珞心里急切,掀了帘子往外看,就见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蹙眉,“怎么回事?东方侯府门前什么时候成了集市了?”
    黄鹂道:“怕都是来看热闹的呢!”
    白鹭道:“奴婢倒是真的听到有小商小贩在叫卖呢!”
    东方珞扑哧一声笑了。
    不管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有他们在这儿围观,东方侯府应该就不会太为难她吧!
    本来心中还有的忐忑,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马车好容易停住,东方珞急切的下了来。
    好事者的确不少,窃窃私语更是如同麻雀的鸣叫。
    东方珞微微一笑,便转向大门,待看到大门口的站着的人,不由得一愣。
    北郭侯夫人和灵芝居然早已经到了。
    东方珞连忙奔上前,施礼道:“侯夫人,您怎么来了?来了多久了?怎么在这里等?”
    灵芝笑道:“你这一连串的问题跟鞭炮似的,让侯夫人先回答你哪个呀?”
    北郭侯夫人眼中含着宠溺的笑,道:“没事!没事!这丫头若不是把我当自己人,哪会问出这么多问题。我们也是刚到,正等着通传呢!”
    东方珞不无担忧的小声道:“您是长辈,万一东方侯府的晚辈不懂事,因东方珠的事怠慢您,那该如何是好?”
    北郭侯夫人一脸凛然道:“怕什么?成不了亲家,就要做仇家吗?若是那样,四大侯府离着覆灭也不远了。何况,他们真敢拒我,我就当着京城人的面,好好说道说道,那东方珠被休,究竟是因为不能生养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听话听音,东方珞这才明白了,东方珠被休的真正原因其实是被遮掩了的。
    如此看来,四大侯府还真是休戚与共啊!
    说话间,三房的王氏和四房的汪氏,亲自出来将她们迎了进去。
    不见宋管事出来蹦跶,怕是还下不了榻吧!
    二门上,见到了李氏身边的姜嬷嬷。
    姜嬷嬷冲着北郭侯夫人施礼,道:“侯夫人见谅!我家夫人一直病着,今早更是得了风寒。本欲亲在来迎接侯夫人,又怕把病气过给侯夫人。还望侯夫人多多体谅,不要怪罪才好。”
    北郭侯夫人脚步不停的道:“老身来又不是见她的,她出不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一句话噎的姜嬷嬷再也说不出话来。
    东方珞就在心里乐开了花。知道今日有侯夫人在,铁定万事大吉了。
    直奔南山房,进了院子,就见两个男人奔了出来。
    前面的是东方博,东方珞自然是认识的。
    紧随其后的却是个瘦高个,浓眉大眼,很是英俊。年龄在三十岁左右,应该就是东方识了。
    两人冲着北郭侯夫人施礼。
    北郭侯夫人一摆手,道:“老身此来不过是念着当年老姐妹的旧情,那些个虚礼就不必了。”说着,直奔屋里。
    东方珞却不能不虚礼,眼下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所以,就冲着东方博和东方识福身,“东方珞见过大伯和四叔!”
    东方博冷哼一声,转身进屋。
    倒是东方识和颜悦色的看着她,说了声,“珞儿,免礼!”
    进了屋,东方珞才感到,南山房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啊!
    孝子贤孙,除了那李氏,倒是全在这儿了。
    东方菊更是一早赶了过来。
    孙子辈中,除了东方琳和东方瑜是见过的,矮胖的鼻孔朝天的二少爷东方琅倒是第一次见。
    五小姐东方珊,肖其母,冰冰冷冷的美人一个。
    三少爷东方瑚,浓眉大眼,倒是像了四叔东方识。侄子像叔,倒也无可厚非。
    由此可见,英年早逝的东方强应该跟东方识长得很相像。
    七小姐东方珺,年纪尚幼,却也如同粉雕玉琢一般。
    除了东方瑜对她笑的真心,其他人或鄙视,或好奇,却都是疏远的。
    东方珞无所谓的笑笑,反正她也没打算跟这些人怎么亲近。
    东方侯夫人见了北郭侯夫人自然又是一番激动,咿咿呀呀的叫喊,左手比划着,眼泪涎水流了一脸。
    北郭侯夫人见此场景,就更加的心酸,也跟着流下泪来。
    东方珞叹口气,连忙上去解劝,“祖母!这般的着急和伤心,是不利于病情的。珞儿还没有为您诊治,您就想把珞儿的神医招牌给砸了吗?”
    话音刚落,祖母的眼泪立刻就止了。
    众人都禁不住的唏嘘,万没想到,东方珞的话在东方侯夫人面前是如此的好使。
    北郭侯夫人连忙擦了擦眼泪道:“一切以治病为主!等珞儿治好了老姐姐的病,老姐姐能开口说话了,咱们老姐妹再好好聊。”
    东方璎就赶紧上前,掏出帕子为东方侯夫人擦拭眼泪和涎液。
    北郭侯夫人就不由得重重看了东方璎一眼,心道,果如外界传言的那般,这东方璎倒是个心思纯厚的。
    一屋子的人,让东方珞有种憋闷的感觉。便出声道:“陆嬷嬷,可是都收拾好了?”
    陆嬷嬷道:“禀告六小姐,一切都收拾妥当。”
    北郭侯夫人也反应过来,“既然如此,就早些赶路吧!免得太阳的热度上来。”
    东方博冲着外面大喊,“柴东!”
    东方珞蹙眉,名字很耳熟,奔进来的人也有些面熟。不管在哪里见过,此人应该是接替了宋管事的差事。
    身体看上去很精壮,人也比宋管事年轻很多。
    就是不知宋管事现在是何种心情了。
    柴东道:“禀告世子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东方博道:“背侯夫人上马车!”
    东方珞冷笑,躺在病榻上的那个可是他的亲娘啊!在他小的时候,病榻上的人没少背过他吧?
    现如今,亲娘行动不便的时候,他本可以亲自俯身的活儿,竟要假手于别人吗?
    所谓的上行下效,他就丝毫不考虑,他的亲生儿子正虎视眈眈的站在一旁观看吗?
    “慢着!”北郭侯夫人看不下去,“东方侯世子,这是要让一个下人搬动自己的亲娘吗?”---题外话---谢咖啡!谢评论!求支持!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