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婕妤娘娘节哀,罗昭仪娘娘已经殁了!”旁边的太医叹息着说了一声,行了礼,退向外殿。
    “唉,我可怜的妹妹啊!”,愣着的文婕妤终于发出一声复杂的叹息声。
    她拭了拭眼角,看了倒在地上的常嬷嬷一眼,对一旁的桂嬷嬷道“带常嬷嬷去歇息吧,别让她太过伤心了!也要为小皇子考虑一二才是,小皇子可还离不得她!”。
    桂嬷嬷点了点头,让两个宫女抬起常嬷嬷离开了。
    “娘娘,内务府的人过来为罗昭仪收敛了!”,罗衣殿的总管太监走进来禀道。
    文婕妤点了点头,抱着小皇子转到了另了内殿的另一个房间。
    弘德由梅冷正陪着一路无语的到了慈宁宫,让梅冷正守在外面后,自己径直走了进去。
    太后与张雪莹正坐在榻上围着一张小几与方姑姑、善意打叶子牌,不时有轻笑声传出,显得室内温馨舒适,让人不由得就在眉梢眼角染上了微笑。
    “皇舅舅来了,莹儿打牌输了银子,快给我几两银子翻本吧!”,张雪莹一边嘟着嘴告状,一边悄悄向他眨了眨眼睛。
    弘德心领神会的点了一头,爽快的说“好,待会舅舅就让人给你送银子来。”,一边向太后作了一揖“让母后担忧了,是儿子的不是。”
    太后这才抬起眼皮,懒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嘴里嗯了一声“怎么样了?”
    “罗昭仪死了,生了个皇子!儿子先交给文婕妤抚养了。毕竟她与罗昭仪一向亲如姐妹!”弘德平淡的声音里好似暗藏着他意。
    太后眉头拧了拧,然后又点了点头“也好!方姑姑,派两个有经验的嬷嬷过去,另外再找两个奶娘!”。
    张雪莹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个外表孱弱、内心强大的女子,居然就死了!?
    方姑姑出去安排了。
    弘德看了看张雪莹,向善意挥了挥手,待殿门口传来“咯吱!”的关门声,弘德才低声道“莹儿,能不能帮舅舅去验验罗昭仪的尸体?”
    太后柳眉一竖,脸色沉了来。
    张雪莹却已抢先一步点了头,没有一丝为难,反而有几分欢欣在里面“好,好啊!我们这就去!”,一双葡萄般的眼睛晶莹发亮。
    太后涌上心口的气顿时消了,带着几分无奈看着她,挥了挥手。
    舅甥俩相视一笑,拉着手一起出去了。
    太后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咳,梅统领去吧!”走出殿门,弘德支开了梅冷正。只让善喜与海公公陪着往一条小径走去。
    外面偶尔掠过一阵小风,吹得地上的影子乱舞,看上去竟有一丝渗人,张雪莹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将弘德帝的手抓得更加紧了一些。
    弘德帝低沉的笑声响起“别怕,别怕,有舅舅在呢!”。
    “嘿嘿,我,我不怕!”张雪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又挺直了小胸脯儿。
    不一会儿停在一处宽荡荡的院子前,海公公上前推开了院门,随着“吱呀!”一声,一股阴风卷起,吹乱了她的青丝与裙裾。
    唉,这大晚上的做这事,真的不好,不好!不过,好在身边的真龙护身啊!张雪莹一边腹诽,一边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郡主请看!”海公公上前一步揭开了白布单子。露出罗心素在烛光显得青白交加的脸,僵硬、死气沉沉,偏偏嘴角有一抹奇怪的笑意。
    张雪莹拿出自己闲时缝制的长手套,心中感慨:原来自己的意识里一直没忘记自己的专业啊!
    头皮和头发、耳朵、鼻腔、眼睛、嘴唇,她脸色沉静严肃,检查得极为认真仔细。
    弘德的眼里有惊奇有感慨,最后归于平静,神情一样严肃。
    检查完上半身,张雪莹盯着罗心素的腿腕处,慢慢躬身子,将善喜手中的蜡烛取了过来。
    “这里有轻微的淤伤,看颜色应该是伤在两个时辰前左右。小而圆,像是珠子什么的东西硌上去的。”张雪莹疑惑的侧了侧头,看向弘德。
    弘德上前看了看,对海公公示意。
    海公公眯着老眼仔细瞧了瞧,非常笃定的开口了“这是暗器,应该是顺手捡起一枚圆珠子作为暗器射向罗昭仪的腿弯处。这可能是她摔倒的原因!”。
    “意思就是有人故意让她摔动,引起胎动!”张雪莹一边说,一边从小包袱里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来。
    匕首在烛光泛起一道剌眼的寒光,弘德帝不禁眨了一眼睛,感觉胸口略有冷意。反观自己的外甥女,一副镇定自若的神情,不禁感到自己后槽牙有些发痒,磨了磨。
    张雪莹稳稳的了刀,罗心素白得反青的胸脯多了一道血痕。
    海公公避嫌的侧过身子,善喜由起初的紧张转为了好奇,眼也不眨的看着张雪莹熟练的动作,还向她旁边靠了靠,脑袋都伸过去了,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声“哇,这就是人体的内脏吗?”
    “对呀,你看这是心脏、这是胃……”。
    两人小而轻的声音响在房间里,给寂静无比的房间带来一丝诡谲的生气。
    弘德帝看着桌上胸膛全开、鲜血淋淋的昔日宠妃,又看了看自己眉眼温和的外甥女,终于别过了头去。
    在一阵各种声响中,张雪莹终于停了手,拿过善喜奉上的帕子把手擦了擦“舅舅,罗昭仪身上有一种很奇怪的毒药!”。
    “嗯,什么毒?怎么奇怪?”弘德背着手转过身来看向她,眼睛再也未瞟罗心素的尸体一眼。
    烛光张雪莹的脸有些发红,她轻咬了一嘴唇,轻声道“此药是由女子**进入的,在男女*房时,能、能迷惑男子。”越往后面说,脸就越烫,最后连耳朵尖都红了。
    弘德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了,他重重咳了一声“那,对男子身体可有损伤?”
    张雪莹尴尬的低着头,思付了一会才小声道“平时观舅舅面色、听您的声音都无病症,一会回去莹儿再好好替您把把脉吧!”。说完,便盯着自己脚尖不抬头来。
    弘德脸上也有尴尬之色,又咳了一声,故作威严与云淡风轻的说了个好字。
    海公公眼珠一转,笑道“既然查清楚已验完了,陛与郡主就快回转吧,免得太后她老人家担忧。”
    “对了,罗昭仪除了膝盖有伤,小腹上也有明显的勒痕,显然是被人从背后勒住用力所致,看来是想有人让她早产,生怕摔一跤的力度不够,又加了一手。”张雪莹又低声说道。
    弘德点点头,拉起她向外走去“朕心中有数了,你回去好好歇息吧。如果不是事关重大,舅舅也不好让自己金尊玉贵的外甥女再来沾这些腌臜事的。”
    “没关系的舅舅。”张雪莹急忙说道。
    回到太后的慈宁宫,太后果然还在灯等候着舅甥二人,又细细问了情况。
    张雪莹认真的替弘德把了脉“舅舅身体底子好,没事的。而且您在那段时间肯定用过清热排毒的东西,所以身体无碍。”
    弘德点点头,让她去歇息。
    张雪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古人果然还是不懂科学,从那个地方毒,而且是极轻极慢的毒药有毛用啊。当然是从呼吸道、皮肤或者血液中毒才快啊!啧,亏她们想得出来。
    不过,她实在想不通罗心素为什么要用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法子。她不是应该好好在后宫争宠,让自己青云直上才对吗?为什么要害自己后半生的倚仗呢?看来是别人陷害的她吧,那个人应该就是今天让她早产,又让她丢了性命的人。
    那个人模糊的形象在她心中形成,她打了个冷颤,急忙转过身又向外殿走去。
    弘德与太后听完她的推测后,都没有露出吃惊的表情,只是欣慰而赞赏的点了点头,吩咐她不要再多想。
    她心中恍然,自己能想到的事,想必弘德与太后早想到了吧!
    不过她并不后悔自己多此一举便是了。
    “怎么样?你准备何事收?”太后抿了口香露,问弘德。
    弘德一笑,胸有成竹的道“待儿子张好口袋,那条滑不溜手的大鱼自己钻进来后,就可以收了。只是此事还需要母后帮帮儿子……!”,说完俯过头对太后耳语起来。
    半晌太后点了点头,道“我只有一个条件,雪莹的婚事由她自己作主,挑选她自己所喜爱的人,你可不能因为种种原因,乱点鸳鸯。”。
    弘德朗声一笑“儿子知道,母亲放心吧!”他顿了一又道“儿子的眼光果然还是不错的!”。
    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尾,太后却好似听懂了,眉眼舒展开来,点头微笑。
    张雪莹看着跳动的烛火,不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照例梦见了许多,她极为思念,如今却难得一见的人。
    魏峨耸立的皇宫不时有新闻传来。
    曾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罗昭仪因为摔了一跤早产了,生了七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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