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杨大娘却丝毫没有察觉,犹自笑着,嘴里喃喃自语,却再也听不清楚她所说的是什么了。
    忽然她的手重重一垂,张雪莹一惊,抬头一看,杨大娘脸上带着微笑,眼睛却已紧紧闭上。
    “杨大娘!”她轻轻叫了一声,伸出手探了探杨大娘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动脉,泪水倾刻涌上了眼眶“杨枝、杨树,你们的娘去了。”
    “娘啊!”杨树与杨枝跪着爬到床边,一左一右抱着杨大娘痛哭起来。
    高盈再也忍不住了,冲出子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待两兄妹哭了一会,张雪莹伸手拉起他们“你们的娘是笑着去的,你们就别难过了。眼,是赶紧装棺,能知亲戚。”
    杨树狠狠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坚强地看着她“知道了少夫人,谢谢您。”又转过头看向杨枝“妹妹,你去通知伯父与叔叔他们,我,我去前街给娘赊副棺木来。”
    “哥,哥哥,爹的丧葬费还未给清呢,王掌柜怕是不肯再赊给咱们了。”说着,又难过的哭了起来。
    杨树咬了咬唇“没事,我去跪着求他,以后变牛变马报答他,他总会可怜可怜我们的。”
    张雪莹闻言摇了摇头:这个不幸的家庭居然已经贫困至此了!
    “杨树你别急,与杨枝一起去通知你家的亲戚。我这就与高盈回家取些银子,把你爹的丧葬费一起结了。”她拉起杨树与杨枝轻声说道。
    “少夫人,这、这怎么好意思再麻烦您呢!”杨树又惊又喜又不安。
    “没关系的,钱财身外物嘛。眼天气炎热,要赶紧将你娘装棺抬出去葬了。”张雪莹说着站了起来,叫上高盈急急地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对平氏说了杨家的情况,取了银子来到棺材店,买了寿衣与棺材。又回到杨家,跟杨家的亲戚一起为杨大娘净身装棺,一通忙活来,已是四更天了。
    说好天一亮就让杨大娘葬,又嘱咐了杨家兄妹后,才回到家里。
    只匆匆抹了一把脸,便扑倒在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离宣宁县百余里的同化府王家,王正的书房依然灯火通明。一个黑衣人正凝视着跪在自己脚的王正,锐利的眼睛狠不能将王正的内心瞅个一清二楚。
    “王正,准备好十艘大船,后天子时,准时出发宣宁县。”过了半晌,他低沉的声音才不紧不慢地响起。
    “是,先生,我一定亲自准备。”王正脸色肃然的一抱拳。
    “好,很好。你准备着,我、先走了。”来人一甩宽袍,瞬间已消失了踪影。
    王正等房内的烛光不再摇曳后,才慢慢从地上站起来。
    “王大!”
    “帮主吩咐!”王大毕恭毕敬的走进来,垂手而立。
    “传令去,帮中所有的兄弟从现在起,不得回家,不得外出,不得喝酒。吃住只能在码头,互相监视,若有私自外出,或是私传信讯者,杀无赦。”王正清晰地比的发出自己的指令。
    “是,帮主。”王大恭谨地应了,转身出门。
    “十艘大船?”一个冷静的声音忽然响起,一个身穿青色人衣衫的人走了进来。
    “是的,大人,十艘大船可载四、五百人。”王正点点头。
    “宣宁县?我以为会是……?”来人正是平敢当身边的平忠,此时正拧眉沉思。
    “大人,小的大胆猜想,那宇文小将军必定对我还是不放心。但却被平将军追赶得没有办法,故而从松江府慢慢撤向同化周围。先以一小部分人作为试探的棋子。运向宣宁县,然后再从宣宁运往宣华、宣安,一县一县慢慢占领。”王正说道。
    平忠看着王正,脸上多了一丝微笑与审视“怪不得将军如此倚重你,你还真的是……谨小慎微啊。他们的计划应该便是如此!”
    “谢大人夸奖,那接来,咱们是依宇文独的计划行事,还是要告诉将军一声。”
    平忠想了一,摇了摇头“眼如果冒险送消息出去,若是被发现便是功亏一篑、得不偿失了。将军曾有吩咐,若是遇到为难之事可与你坦诚相商。”
    王正闻言一脸激动地抬起头“谢将军如此看得起在,我一定以死相报。”
    平忠一笑,抬了抬手“你与将军便是伯乐与千里马呀。”
    王正脸色一正,略有汗颜之色“不敢当。”
    平忠又是一笑“依王帮主看,宇文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要将人运往哪里,难道仅仅是占领松江所属的府县吗?”
    王正摇了摇头,手拿起笔在纸上画起来“大人请看,这便是江水的流向。干流流经青、藏、川、滇、瑜、鄂、湘、赣、皖、苏、沪等地,支流还流过甘、陕、黔、豫、浙、桂、闽、粤等地。如今,咱们便是处在这,这条流向尽归漕帮所有。我大胆猜想了一,如今宁王的老巢被朝廷派出的重兵打得没有还手之力,节节败退,城池失守。而他最得力的宇文博父子带着各自最精锐的部队在长江一带驻扎。本想趁着士气大振时,一举拿长江流域,却不想被平将军拦截。我想,宇文父子失了慢慢攻占的耐心,也失了与平将军继续缠斗的信心。转而把希望寄托在了水路,也正如我与平将军所希望的那样。让漕帮效力于他父子,帮他们渡江,取松江沿线,直达天津府,再取京杭运河,然后直达京都。”
    他看向平忠“他父子二人是想直接杀入京城,控制皇城贵族,甚至是圣上,以解北边战事的退败。”
    平忠点点头,脸上有一丝激动“对,正是这样,正如将军所归划与期望的方向发展。所以,眼你与漕帮众兄弟是重中之重。我希望你在这个时候不要分心……”他意有所指地看着王正。
    王正脸上露出一丝哀愁“我知道,我不会辜负平将军的信任与情义,一定会帮平将军达成所愿。”若是我妻儿救不出来,我也不会要这到手的富贵,一定会去陪她们的,他咽这句话,只在心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