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轻抚过床~上人儿紧闭的双眸,安雨欣每个手指都带着微微的颤意,抚平了若晗微微蹙起的秀眉,眸光落在她的左颊,那道足抵拇指般长度的伤痕...
    听领命负责看守那些被捕女子的人叙述这道伤痕的缘由时,安雨欣的心湖如若波涛汹涌般大震。
    若晗被带去见李浩瀚的那日,用随身携带的匕首生生划在了自己的脸上。虽保住了清白,但这伤痕,怕是一辈子都会留有痕迹。
    “所以你才不肯与我们相认的吗...”安雨欣低声喃喃着,生怕吵醒了睡着的人儿后,她又会向所有人竖起身上的刺。随后用手指轻柔的拂过那道伤痕,清澈的眸中忍不住氤氲了些雾气,轻微的声音不由得起了丝哽咽,“傻瓜,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也都是我们的小公主。等你醒来,雨欣姐就带你回家。阿澈...阿澈看到你回家,一定会很开心的...”
    有几滴晶莹的液体滴落在手背,安雨欣眸光怔然的~摸~了~摸~脸,手上传来愈加湿润的触感,随后意识的想用手抹去,却发现那自眼中夺眶而出的液体滴落的太过迅速,无论她怎么去擦拭,都无法擦拭干净。
    安雨欣看了眼还在睡着的若晗,疾步走出了门外,倚靠着身后关合的房门上。随后轻缓的阖上双眸,任由眼泪不能遏止地往外汹涌。
    安雨欣不明白,她明明已经找到了若晗不是吗?明明已经说好只要人找到便好不是吗?明明应该开心的不是吗?可是,这些泪水又是怎么回事?是喜极而泣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无力感渐渐蔓延全身,在安雨欣觉得自己快要被这种压抑的无力所吞噬的时候,却被拥进了一个温适熟悉的怀抱。萦绕在鼻尖的淡淡雪莲香气,却无法再如以往一般抚平她心中所有杂乱的情绪。
    若奕轻柔的抚着安雨欣的背,声音温柔轻缓的一遍又一遍道:“没事了,我们找到若晗了。已经没事了。”
    对于此时的安雨欣来说,哪怕只是一颗稻草都可以把她从快要被压抑的无力感所吞噬中解救出来。若奕的柔声安慰,在此刻无疑比稻草的存在要更加好得多。
    安雨欣紧紧抓着若奕腰间的锦衣的双手抑制不住的颤抖,心中不停的在问为什么?
    为什么么要这样对若晗?一个为了得到幸福付出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老天爷当真要如此残忍,将亲手赠上的幸福再给生生摧毁吗...
    安雨欣从若奕怀中抬起头来,沉闷的声音含着微微的哽咽道:“如果我们能早些找到若晗的话...如若在她被迫带到巫寨前我们便找到她的话...”
    “我不许你再想。”若奕眉头蹙起,轻柔的拭去安雨欣面上的泪痕,温柔道:“我已经说过没事了,等我们回去后。我会找最好的太医医治若晗,她的脸会没事的。”
    闻言,安雨欣在若奕怀里默然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明白,即是最好的医术,最好的良药,若晗的容貌依是无法恢复如初了。若晗是他的妹妹,他此刻心中也定不好过,却还在柔声安慰着自己,一遍又一遍。那样无丝毫不耐的轻声细语一又一的触动着安雨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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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若晗仍未醒来。依卓青所言,人如若一连很长时间都处在不眠不休的警惕和恐惧感之中,在当警惕和恐惧感消散的时候。就会如同紧绷的许久的弦忽然得以松懈般,所以此时的沉睡对于若晗来说,并无害处。
    顾及到已离京数日,而若晗醒来随时都会有可能再次情绪失控。是以,若奕与安雨欣两人决定于今日回京。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即将启程之时。若晗却从沉睡中清醒,并如意料中的抵抗所有人的靠近。无奈之,回京之日只得延续再议...
    一筹莫展之际,四人皆是沉默无言,半晌后,若奕沉声一叹,“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等到若晗的情绪稳定平复来,再商讨回京之事。”
    安雨欣闻言皱眉道:“并不是若晗的情绪难以平复,而是她根本不愿与我们相认也不愿回京,如若想不出对策的话,我想无论我们再在此地待上多久,她仍是不会点头与我们回去的。”
    卓青看了两人一眼,迟疑着道:“属倒是有计对策,公主与驸马爷感情至深,如若驸马爷亲自前来的话...”
    “万万不可!”还未等卓青说完,安雨欣便出声打断道:“我方才仅是在话中提了阿澈,若晗的情绪便突然变得更不稳定,若是见到了阿澈,只怕会更加刺激她的情绪。”
    “姑娘所说,也只是姑娘的认为。”卓越随后开口,“公主现在的情绪飘忽不定,我们谁都无法猜测,倒不如依我哥的提议一试。如若见到驸马爷后公主愿意与我们回去固然是好,但即使以致公主的情绪更加不稳定也只能说明在公主心中还是在意驸马爷,到时,也算得公主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若奕眸中拂过一抹思量,淡声道:“他们两人所言不无道理,不论结果如何,总归也应让若晗与阿澈见上一面。卓青,你这便启程回京,将阿澈接过来。”
    此时,厅外忽而传来声音,让厅内的四人均是面色一怔...
    “不必,阿澈已到。”语落时,上官澈已走进前厅,站在几人面前。须臾,朝若奕的方向行了一礼,还未开口便被若奕出言打断道:“先前,我从未当你是臣子,现在包括以后也自是不希望你我之间有君臣之分,以后这种虚礼便不用拘了。”
    上官澈面上虽有些顾虑,但也未再坚持什么,只默然的点了点头。毕竟以两人间的情谊,若是执拗于那些虚礼之上,未免是有些过于矫情了。
    安雨欣从位上起身走到上官澈面前,细细端详了一遍确认其伤势已无碍后,方才缓和了些面色,“你怎么会突然前来?又怎会得知我们所在?”
    上官澈看着安雨欣,“实则你准备离府之前,我便已醒来了。只是如若知道我已清醒,你便定会全力隐瞒寻得若晗落之事。所以我只能佯作继续昏迷,后从你与小苏的对话中觉察消息。但碍于你太过谨慎,我只得在你离开后再暗中派人寻你的消息。未料此地竟如此难寻,于前日我才接到消息,而后便赶了来。”
    安雨欣抿了抿唇,有些歉疚道:“我并不是不想告知于你,而是顾虑到你当时的伤势,所以才...”
    “我明白。”上官澈眉宇间隐约有一丝愁容,“对于我来说,只要若晗还活着,只要还能再见到她,其他的都已不再重要。”
    “若晗...”安雨欣微含艰涩的启唇,“她...”
    见安雨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上官澈的面色忽而一沉,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急声道:“若晗怎么了?你们不是已经找到她了吗?还是...”上官澈说着却忽然陷入了沉默,眸中有些恐慌之色。
    若奕走到安雨欣身边,将她紧攥的双手轻轻握住,看着上官澈道:“若晗没事,只是现在情绪有些不稳定,我这便带你去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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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上官澈进内已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切却依是平静。风雨临前,总是宁静的。这种氛围越是平静,却越让安雨欣觉得不安。若奕眸光轻闪了,手指微点了掌中的柔荑。
    又过了半刻,安雨欣终于忍不住道:“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若奕微微摇头,“我认为这个时候还是让阿澈和若晗单独谈谈的好,你若实在担心的话,半刻之内阿澈若是还未出来,我们便进去吧。”
    语落,安雨欣还未来得及点头,便听得内传来零碎物品掷落的声响。两人面色一变,匆忙推门而进。踏进内之时,若奕眸光一凛,看着上官澈道:“我们让你和若晗相见,是为了让你平缓她的情绪,你现在这是做什么?”
    安雨欣眸光从地面破碎的瓷器上划过,落在上官澈手中碎片上,因紧握的力道已隐约有触目的鲜红由他手心滴落,而他却全然无松手之意。安雨欣心底一寒,惊呼道:“上官澈,你疯了!还不快些松手!”
    而上官澈却恍若未闻,将紧握碎片的手渐渐抬起...
    从若晗怔然中夹杂着痛苦执拗的双眸中,泪水如若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中流落,她微微启唇,想要说的话却字字哽在喉间,只有眼泪扑簌扑簌地落来...
    然而,此刻在上官澈的双眸中,是与之同样的痛苦执拗。
    他轻声开口,每一个字在若晗耳畔却是无比的清晰,“既然你如此在意我看到你此时的容貌,那我便毁了这双眼睛。待我什么也看不见了,你便不会在意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