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迟暮那家伙,能认出姐姐来吗?”潇溪皱着一张小脸儿,手指轻轻在桌面弹跳。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南风玄翌看着她,回答的很客观。
    “为什么?他不是已经认出薛牧野了?”对于这个回答,某个女人显然很不满意。
    南风叹了口气,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傻丫头,你又何必为难自己?感情的事,向来都是顺其自然的。答案,不是已经在你心中了?”
    明潇溪美眸流转,瞟了他一眼,突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迟暮究竟中的什么蛊毒,但既然是苗疆的蛊毒,就不会轻易解得了。如今他能想起八年前的薛牧野,实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不过,即便如此,我相信他也不可能想起姐姐来。除非有两种可能发生,要么,他的蛊毒全部解除,要么,下蛊的人死亡。否则,迟暮的记忆中永远不可能出现姐姐的影像。”
    “那薛牧野这个特**件,又如何解释?”南风没有潇溪想的那么绝对,世间万物,总会有各种各样离奇的事件发生。
    “很简单,说明当初下蛊之人所针对的只有迟暮与姐姐这段记忆,至于他人的,不过是连带性的,这种情况下,任何可能都是可预见的。”虽然对毒的研究不多,但落日山谷底的那些医书,却也不是白看的。医毒本就一家,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有的。
    “你不相信?”将南风的神色看入眼底,潇溪不紧不慢的端起茶,轻啄了一口。
    南风温和一笑:“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安心即可,别因为这件事而对我苦大仇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潇溪鄙视的瞪了他一眼:“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也不能将炸弹丢着玩儿吧?万一伤着人怎么办?”多余的话,实在懒得跟他说,放下茶杯,不放心的朝外望了一眼,转首看着他:“我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南风玄翌见她没有要走的迹象,无奈一笑:“行,就陪你走一遭。”
    两人来到北苑的时候,潇歆一脸憔悴的坐在外间软塌上发呆,潇溪和南风走进来,站到她身边,她也没什么反应,仍旧那般呆滞的看着一个方向,若有所思。这样的她,是潇溪从未见到过的,心中一痛:“姐,你怎么了?”
    潇歆没有理会她,而是将目光渐渐投向南风,清丽的容颜上满是苍白之色,声音不复以往的俏皮自信,反而多了一丝小女人家的尖锐:“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拿炸弹炸他们?很好玩儿吗?”
    南风面色淡淡的看着她,抿着唇不说话。
    潇溪嘴角微翕,潇歆猛然回过头:“你闭嘴,不许为他说话!今日,我要问问清楚。迟暮不是你的兄弟吗?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手足的?他究竟犯了什么错,让你不惜用炸弹对付他们?南风玄翌,不要以为你是西祁王,就可以在我红楼的地盘为所欲为,我明潇歆今日一定要为迟暮讨回一个公道!”越说越激动的潇歆,整个人似乎已经处在了崩溃的边缘,眼泪更是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频频往下落,看的潇溪又是着急又是心疼,使劲儿的给南风使眼色,无奈之下他只得转身进了内室。
    见他要走,歆儿哪里肯罢休,潇溪整个人抱住她,两人撕扯间双双跌倒在坚硬的地面上,顾不得自己,潇溪赶忙起身查看歆儿的情况:“姐,你有没有伤着?姐?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你别哭了行吗?别哭了!”
    明潇歆哭的声嘶力竭,泪水在清丽的面上纵横交错,惹人怜惜。
    面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歆儿,潇溪用力的晃着她的肩膀喊道:“别哭了,南风这么做,是故意的,是有目的的,他是迟暮的兄长,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哭声戛然而止,潇歆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泪水,一脸震惊的看着潇溪:“你,你说什么?”
    潇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力的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而后将她扶到软塌上,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潇歆解释了一遍。
    听完这些话,潇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儿。直到潇溪推她,脸上才渐渐升起一抹红晕,不好意思的道:“对,对不起啊,刚刚,刚刚我失态了,我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些曲折。南风他..。。”
    “行了,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会去计较这些?倒是你,真的没事了?不担心了?”被潇溪挪揄的话羞得满脸通红的明潇歆,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臭丫头,还上样儿了?”
    潇溪哈哈一笑:“对嘛,这才是我姐姐该有的样子。”说到这里,转首瞥了一眼内室的方向,“他怎么样了?”
    潇歆摇摇头:“没事,大夫说只是被震晕了过去,身上也没有皮外伤。幸好他们反应快,不然,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
    “放心吧,南风他有分寸,那炸弹,炸不死人的。”潇溪的解释很快遭到潇歆的反驳:“炸不死人就该放心吗?若是这样,他们两个怎么都晕过去了?”
    潇溪顿时语噎,是啊,如果没事,怎么两个人都炸晕了?由此可见,还是危险品啊!
    潇溪哪里知道,南风所说的没事,不是炸弹本身没问题,而是迟暮、薛牧野两人的身手没问题。虽然只是一般的土制炸弹,但分量在那里摆着,怎么可能会没事?这就是不动脑子的下场,明明是她们研究出来的东西,用量多少,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结果却被这么给误导了,这下好了,丢人了吧?
    就在这时,南风的声音从内室传出:“快来,迟暮他醒了!”
    潇溪面上一喜,翻了身就往内室跑,却在靠近门口时,猛然回头,发现歆儿居然还坐在软塌上发呆,急忙喊道:“姐,走啊,你还发什么愣呢?他醒了啊!”
    潇歆的眼睛里,满是踌躇与担忧,面对潇溪的催促,她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这样的反应,让潇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双手撑着软塌,目光与她平视:“是在担心他认不出你来?”
    见她垂着眸不语,潇溪突然呵呵一笑:“明潇歆,你的自信,你的骄傲都哪里去了?为了一个男人,你至于嘛你?”
    “溪儿,你说得轻松,加上今年,我足足认识他九年,九年啊溪儿,从八岁到十五岁这七年的时间里,是我最幸福最快乐的时候,他说过要娶我的,他说过要上门提亲的。可我等来的是什么?差点命丧黄泉!若不是师傅,我早就死了,死了!这两年,他将我所有的期望都粉碎了,你知道吗?我以为他忘记我了,没想到,他却被人下了蛊,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是又喜又悲,喜的是他不是故意将我忘了的,悲的是,他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今天,那一声爆炸,差点将我的心炸了,当我看到他一身狼藉的埋在土里时,脑中真的是一片空白,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他已经深入我的骨髓,想忘,也忘不了了。然而听完你的话,我却又胆怯了,我人在他的身边他尚且感应不到我的存在,现在凑过去,又算什么呢?”
    “不,不是的姐,迟暮不是对你视而不见,他是对所有的女人视而不见,你知道的,他有那样的娘亲和未婚妻,他打心眼里对女人是排斥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发现你的好呢,姐,你要镇定下来,你要给他时间啊!”
    “是啊,我怎么忘了,他还有个未婚妻呢!”明潇歆自我嘲讽的一笑,苦涩无比。
    潇溪哑然,突然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话,她都能想偏,想歪,这下可如何是好?难道真的就这样,不管了?
    肩膀一沉,潇溪倏地回头,当他看到南风鬼鬼祟祟的立在她身后时,气不打一处来,刚想要开口怒骂,却见他频频向她使眼色,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潇溪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南风怕她发出声音,大掌快速的捂住她的嘴,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长臂一揽,夹着她的腰快速闪离...
    房间内一瞬安静的犹如考场,一抹白色的身影静静的立在门边,目光灼灼的看着斜靠在软榻上的红衣少女,眸光中有了一瞬的清明。久久之后,他缓步走向软塌,直到他的身影遮挡住那个沉思人儿的视线时,才听到她哀伤悲切的声音从唇间溢出:“溪儿,别劝我了,这段感情,我爱的太累,实在没有力气再爱下去了...既然他想不起来,那就这样吧,也许,这一切都是上天注定好了的,我们...无法改变!”
    “谁说无法改变?”突如其来的男声让软榻上背对着他的红影,猛然一颤,而后僵直着身体缓缓转过身,满含不可置信的看着站立在自己面前,依然温润如玉的俊逸男子,声音沙哑的从口中溢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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