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暮还尚未开口,一旁的南风玄翌眸光深谙,语气不悦到了极点:“怎么?你巴着他们出事?”
    明子豪一听,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脸紧张的看着南风玄翌:“瑄王殿下,微臣,微臣是担心他们。”
    “担心?若是担心的话,早干嘛去了?他们一夜未归,怎就不见你派人出去寻找?现在说担心,是不是迟了点?”迟暮目光狠戾,一声低笑。
    明子豪哑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怒极之下将矛头对准明潇恒兄妹:“说,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明潇恒鹰眸微闪,看了眼强装镇定的明潇菁,这才皱着眉头看着明子豪:“爹,您在说什么?儿子什么也没做啊?昨日真的只是路过,也确实看到五姨娘跟一个男人在法华寺,这才赶紧回去禀报爹爹的啊,难道这有什么错吗?”
    “那为什么法华寺中没有找到人?”明子豪紧接着问道。
    明潇恒更加不解的看着他:“孩儿与爹爹一起去的啊,姨娘不见,孩儿怎么知道?也许,也许他与人私奔了呢?”
    王茜看到这等阵仗,突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听到明潇恒的话后,立马扬声呵斥:“无知小儿,这种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吗?闭嘴!”
    明潇恒不满的看着王茜,为自己辩解:“娘,我说的是实话,确实是这样!”
    “没有证据之前,这种话不许说。”说了不是落人话柄吗?这孩子怎么就转不过来弯呢?
    “是啊大哥,也许五姨娘是去法华寺找人呢?”明潇莲扯了扯明潇恒的衣摆,示意他住嘴。
    明潇恒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眼前的氛围有些不大对劲,赶忙闭嘴,垂着头不再吭声。
    南风玄翌微微蹙眉,清泉般的凤眸波澜不惊。
    迟暮淡淡的瞟了他们一眼,朝一旁的近卫使了个眼色,近卫会意,走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带来两个丫鬟,一个婆子,还有一个男人,看到这些人进来后,明潇菁、明潇恒的脸色刷的白了,他们,他们真的知道?
    丫鬟、婆子以及三十多岁的男人看到眼前的这等阵仗,登时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抖如筛。
    “知道本小爷为什么叫你们来吗?”迟暮毫无温度的声音在馨园院内响起,晨间的雾气虽然比较大,但跪在地上的人,仍清晰看到迟暮脸上的寒意。
    那几个丫鬟婆子心里一慌,头垂的更低了,而今几个主子不发话,他们自不敢随意开口。
    迟暮看众人闷着头不吭声,勾人的桃花眼危险的眯起,嘴角那邪恶的笑容咧的更大,看在明潇恒几个心里有鬼的眼里,无端的让他们打了个冷颤。
    “张彪,爷问你,昨日,你为什么出现在法华寺?”迟暮突然转首,近卫直接将人提到了迟暮面前。
    男人约四十岁,油头粉面,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猥琐的气质,让人一看就觉得厌恶。听到眼前俊美无双的大爷开口,他吓得浑身颤抖,忙磕头求饶:“大爷饶命啊,小人昨日去法华寺,自然是烧香祈福的啊,难道,难道这也违法了吗?”
    听到他的回答,明潇菁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人还不笨,这样的阵仗下若是说出来,不死也残。
    “是吗?那这是什么?去法华寺一趟,你怎么就发了笔横财呢?嗯?还是二百两金子?你一个街头混混,上哪里弄来的银子?”迟暮扬着手中的钱袋,满脸冷笑。
    张彪看到他手中的钱袋,立马急切的喊道:“大爷,小人的钱怎么会在您那里?那可是小人儿舍命赢来的养家钱啊!”
    “赢来的?怎么赢来的?”迟暮嘴角轻轻扬起,脸上的笑容让人看不真切。
    “自然是在听雨楼赢来的。”张彪面露得意的看着迟暮,能进听雨楼是他准备已久的事,本来这次拿到钱就是为了去听雨楼,如今这么说,自然也不为过。
    “噢?是吗?”迟暮拉长尾音,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彪,继而笑着转首看向早已经吓得面色发白明潇恒、明潇菁二人。
    张彪不知道他是谁,明潇恒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经常出入听雨楼的人物,对于迟暮的大名早就已经如雷贯耳,他的模样自然深深地刻入他的脑中,如今看到真人出现在明府,最初的激动也被接下来的紧张所替代。张彪的话,无疑让他心里咯噔一跳,在听雨楼老板面前,他的谎言定然会被揭穿的,到时候,他们岂不是...?
    在跪的人中,也许只有明潇恒知道面前的迟暮公子是听雨楼的老板,但他却不知道眼前的人同时也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而明子豪,也只是知道面前的迟暮是天下第一庄的少庄主,却从来没有将他的名字与天下第一赌联系在一起。
    种种巧合之下,自然有了漏洞。
    就比如现在,当张彪看到听雨楼的尹仲掌柜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惊得眼珠子差点掉下来,在守门的证实下,他并没有进去听雨楼,入门费就要一百两银子,他拿什么去赌?这不是无稽之谈是什么?说谎也不带这么不动脑子的。
    “你还有何话要说?若是不交代这二百两黄金的来历,就以盗窃罪论处,东翰的条例上盗窃罪可是要被断手的,你想清楚了再说。”迟暮好心的提醒,立刻让张彪面如死灰,他快速的看了明潇恒一眼,期望他能够替他说话,可是明潇恒却垂着头,这让他心中一怒,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是他,是他给小人的金子,让小人去玷污明府的五姨娘,可是小人到的时候,五姨娘却不见了踪影,小人儿不敢久待,就赶紧下了山。事情就是这样,若是有半句虚言,天打五雷轰,求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张彪愤而怒指明潇恒,一脸的急切,生怕迟暮不相信。
    “噢?他说的可是事实?”迟暮转首看向跪在一旁的丫鬟婆子,桃花眼微眯。
    那婆子是明府的老人儿,自然忠心,立即否认张彪的话,小丫头们是家生子,也不敢妄言,随声附和着婆子。连续三人的否定,让张彪一下慌了神儿,情急之下他不住的磕头明志:“大爷,小人儿说的是事实啊,他们在说谎,他们在说谎啊!”
    迟暮也不急,打了个手势,近卫走了过去,低声吩咐了他几句后,几人上前将丫鬟、婆子、以及张彪带了下去。
    明潇恒、明潇菁对望一眼,都从自己的眼中看出了不解,这迟暮,究竟还想干什么?
    王茜看到这里,瞬间明白自己的一双儿女居然是想私下里解决五姨娘,登时面上一寒,蠢货,蠢货啊!她佟柔是什么人,自己与她斗了几十年都拿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儿女成材,自己却别无他法,而今他明潇恒、明潇菁居然越过她去解决人家,难不成他们的本事比她还大?她怎么就生出这么一对不成器的东西?四国宴会之后,她还以为明潇菁突然转性,变得沉稳了,没想到,私底下却给她来这一出,太令她失望了。
    迟暮看好戏一般的慵懒的往身后的软椅上一靠,接过侍女递过来的茶水,一边饮茶,一边与南风玄翌低声说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三盏茶功夫后,近卫拿着三张纸递向迟暮,迟暮大眼轻扫一遍,眸光倏地一笑,声音凛冽的吩咐:“将他们交给顺天府尹处置,这份罪证,稍后递过去。”
    近卫颔首,躬身退下。
    迟暮嘴角弯出一抹邪冷的弧度,漠然的打量着跪着的明潇恒、明潇菁:“可好奇爷手中是什么?”
    明潇恒、明潇菁快速的看了一眼,不解的看着他,这个迟暮,究竟想干什么?但心里面却紧张的要死,不会是罪证吧?他们自认并未留下任何罪证啊!
    “不知道没关系,爷现在告诉你们。刚刚爷派人分开他们,单独审问,以上,是他们每个人的供词,哎呀呀,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刚刚还信誓坦坦的说什么不认识张彪,这不,爷的手下稍微用了点手段,便全都招了。明潇恒、明潇菁,你们,还有何话要说?为什么陷害五姨娘?”迟暮的笑透着寒意,眸光阴沉的打量着跪在地下浑身颤抖的明潇恒、明潇菁。
    明子豪看着迟暮,“迟公子,不知可否借老夫一看?”
    迟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将手中的罪证递给了手下,手下转递给明子豪,明子豪看完四张罪证后,阴沉的眸子瞬间缩紧,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明潇恒:“为什么?五姨娘什么时候对你不起,你这般陷害她?”继而转首看向明潇菁:“还有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歹毒的心思,你们究竟安得什么心?”最后看向王茜:“你给老子养的好东西,你们...你们还真是给老子长脸啊,啊?”
    王茜一下子慌了神儿,匍匐着跪上前,拉着明子豪的衣袖道:“老爷,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误会,孩子们那么善良,怎么会做这些事?对,一定是那些贱婢们,一定是他们受不了严刑拷打,故意诬赖我的两个孩子,老爷啊,他们是您的儿女啊,您难道信那些丫鬟婆子混混的话,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孩子吗?”
    “明夫人,请口下留德,估计要人你们失望了,他们一个个好得很,并没有‘屈打成招’,小爷不屑做那种事!他们是善良之人?你还真是护犊子啊,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居然还说他们善良?嗯?这里有认证有物证,哦对了,物证呢,就是在小丫鬟的身上搜到了媚药,还有药店掌柜的证词,这次,你们是赖不掉的!”迟暮好心的提醒,让王茜登时面露恐慌,似是不相信他说的,不住的拉着明子豪的衣袖,求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明潇恒、明潇菁鼻子一酸,纷纷动容的看着王茜,“娘,别求了,事情是我们的干的,为我们求情,不值得,不值得啊!”
    王茜猛地回头,眼底厉光闪过:“闭嘴,谁准你们承认的?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就是到了顺天府尹那里,你们还是没做过。”话落,面露不甘的看着迟暮:“你究竟是什么人?我明府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管了?”
    “他是不是外人,现在还轮不到你来论断。”突然,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在众人上方响起,齐齐望过去,却见明潇飏、明潇歆兄妹身姿笔挺的立在馨园的围墙之上,风尘仆仆的模样,看得出两人是拼命赶回来的。
    “潇飏?潇歆?你们回来了?”明子豪惊喜的站起身,刚想要上前,却看到明潇飏两人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越过,未曾停留,也未曾回答他,顿时身子一僵,尴尬的站在那里,久久不能自已。
    明潇飏、明潇歆在迟暮、南风玄翌面前站定,两人双拳紧握,感激的看着二人:“救母、救妹之恩,我们兄妹记下了,谢谢!”
    能让明潇飏说谢谢的人,还真是不多,迟暮拍拍他的肩膀,淡淡的道:“客气了,这是分内的事,你们没事吧?”
    明潇飏摇摇头,声音一贯的清冷:“谢谢关心,我们很好。”接着,转首看向南风玄翌,一脸紧张的问道:“母亲和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南风玄翌摇摇头,淡淡的道:“仍在昏迷中,你们去看看吧!”
    话到极微。明潇飏见状,也不推辞,朝南风玄翌微微颔首后,拉着明潇歆走了进去,至始至终,没有看明子豪一眼。
    王茜面对空降而来的明潇飏、明潇歆,不由满脸错愕,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那边的困难,被他们解决了?糟了,他们回来,佟柔这次如虎添翼,她的儿女,岂不是保不住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将这两个给小爷拖下去,看着都碍眼。”迟暮的话打破了沉默,让处在惊愕中的王茜突然回神儿,她如护小鸡一般的挡在一双儿女面前,言辞犀利的看着靠近他们的侍卫:“我看谁敢动!”
    迟暮眯起桃花眼,看向南风玄翌:“如此泼妇,还是你来吧,小爷我怕是受不了!”
    南风玄翌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瞧你那点出息,这点事都办不好?”
    迟暮狠狠一个眼神儿剜过去:“老子费心费力的替你料理,你像大爷一般坐在那里看精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这样对待我?”
    南风玄翌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反而看向一旁的近卫:“谁再阻拦,一并带走。”
    近卫一听,不敢犹豫,直接上前扣住明潇恒、明潇菁的肩膀,就准备拖下去。
    “等等,咳咳,等一下...。”突然,佟柔柔弱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纷纷转首,看向那位站在寝居门前,由名潇飏、明潇歆搀扶着的美/妇人佟柔,此时的她脸色惨白,额头脸上均有擦伤,柔弱的模样让明子豪心下一紧,立即走了过去:“柔儿,你怎么样了?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佟柔语气淡淡的道:“无妨,老爷,这些事稍后再说吧。”话落,在明潇飏的搀扶下走向了南风玄翌,刚准备跪下请安,却被南风玄翌出声制止:“岳母大人不需多礼,您身体虚弱,来人,赐座。”。
    佟柔感激的看了南风玄翌一眼:“臣妇谢王爷大恩。不知道,王爷能否看在臣妇的面子上饶了他们?”
    “噢?岳母可考虑清楚了?”南风玄翌目光带着几许深意的看着佟柔。
    佟柔微微颔首:“他们还小,做事难免欠考虑些,再说,他们还都尚未成亲,如若就这样下了狱,不仅名声全毁,今后更是生不如死,我们是一家人,这样的结果并不是臣妇乐意看到的,求王爷,饶了他们吧!”
    佟柔的一番话,字字敲在王茜的心坎,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佟柔,仿若不认识眼前这个病弱的美人,她居然为她的儿女求情?为什么?他们这般的陷害她,她还能这么好心的为他们着想?她安得什么心?
    “您确定?本王看来,明夫人似乎不怎么看好您哟!”南风玄翌看着王茜眼中的质疑,不由提醒道。
    佟柔柔弱一笑,云淡风轻:“救不救是我的事,信不信是他们的事,臣妇只要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就不会觉得可惜。”
    南风玄翌闻言,眼底的笑意的逐渐加深,转首看向明潇飏、明潇歆兄妹:“你们也是这个意思?”
    明潇飏冷漠的扫了一眼明潇恒、明潇菁,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娘亲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
    南风玄翌微微颔首,清泉般的凤眸扫过近卫:“放了他们。”
    明子豪、王茜一脸感激的跪下猛磕头:“谢王爷,谢王爷。”
    “明夫人是不是谢错了人?他不过送一个顺水人情罢了,真正的恩人在这里呢,快,赶紧叩首谢过五姨娘的大恩吧?若不是人家不计前嫌不想与你们计较,你一双儿女的下场,必定是极惨的!”迟暮不冷不热的话在王茜头顶响起,她心中一凛,缓缓抬起头,看向一脸淡然坐在那里的佟柔,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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