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慷看到五皇子要走,忙用力推开与他撕打的沈恺,扶着随从一拐一瘸追上来。看到沈荣华拦住五皇子的去路,他不顾自己的半残废之身,抡起手臂狠狠打向沈荣华。山竹见状,抬脚踹到他腿上,他一下子扑跪到沈荣华脚下,啃了一嘴泥土。没等他反应过来,沈荣华又一脚踩到他脸上,疼得他唧哇乱叫。
    “你这个小骚货,真是无法无天了。”沈老太太抡起拐杖要打沈荣华。
    沈荣华抽出碧泉剑,晃动寒光,指向沈老太太,说:“蛇青,给这个老虔婆喂哑药,让她从今以后再也不能说话,再把钱老鸨找来,把她活活骂死。”
    “是,姑娘。”蛇青拿出一只小瓷瓶,狠呆呆冲沈老太太走去。
    沈老太太害怕了,她骂了一辈子人,无法想像以后不能开口骂人,而听别人骂她是什么感受。她已被钱老鸨骂吐血一次了,那一次她没示弱,只是败下阵来了。要是她哑了,再让钱老鸨把她活活骂死,还不如一头撞死痛快。
    “二丫头、二丫头,你不要……”族长扶着沈悟走过来,唉声叹气道:“二丫头,有话好好说,毕竟是一家人,别伤了和气,让外人看了笑话。”
    “一家人?谁跟谁是一家人?族长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沈荣华冷哼一声,咬牙道:“他们栽脏陷害我娘、掠夺我娘的嫁妆、凌辱虐待我,又把我娘和晨哥儿杀死在破庙时,想过和我们是一家人吗?我倒是忘了,他们说我娘与人通奸,还是族长下令把我娘除族的。族长既然怕伤了和气,我也不防把丑话说在前面,碧泉剑在此,今天的事没有一个说法,就是你死我活,我也在所不惜。”
    “你到底想怎么样?”五皇子听说十五名林家旧仆被人毒死了,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陷害他。若他不及时赶去澄清,这口黑锅肯定要扣到他身上。可沈荣华摆出不要命的架式,就要跟他耗到底,他又气又急,脸都青了,也没出脱身之计。
    “今天沈家肯定要死人,而且不只死一个,以我一条命,换两条命都赚,何况还极有可能换成王殿下的命。”沈荣华不屑于跟沈慷和沈老太太等人废话,她就要紧紧捏住五皇子这条大蛇,让五皇子妥协,她才能提出条件,她狠狠盯着五皇子,冷笑道:“成王殿下诬陷我娘与人有私情,我也说了沈贤妃,这件事就算扯平了。成王殿下问我到底想怎么样,我还没想好,就麻烦你多呆一会儿。”
    “你……”五皇子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又给刘公公和王统领使了眼色。
    刘公公微微点头,带了几名侍卫悄悄溜走,到府衙替五皇子周旋去了。王统领也要走,被白泷玛的游龙剑缠住了,两人又一次打到了一起。
    族长听到沈荣华埋怨他,连叹几口气,心中懊恼不已。要知道有这个烂摊子等着他,他还不如不收沈老太太的厚礼,不插手这件事。沈悟心中自有是非,但他不想多言,可他的父亲已卷到此事之中,想把自己择干净又谈何容易。
    沈老太太吃下蛇青的药丸,双手抓着嗓子,又蹦又跳,如陷入困境的恶狼一样呜呜嚎叫。万姨娘的脸和手已开始红肿,浑身上下痒得钻心,她的两只手不停地在自己身上脸上抓挠。沈家女眷围着她们,都无计可施,只能叹气垂泪,连强悍如沈老太太的沈荣瑶都不敢再出声。杜氏让人带她们回房,就有婆子说大门已被人堵住了,只能进、不能出。到现在,沈家女眷都明白沈荣华早有安排,林氏母子的事说不明白,谁也不可能离开梧桐苑,谁都有可能被惩治。
    此时,最担心最焦虑的人就是杜氏了,卖林家旧仆时,她是参与者,谋害林氏母子,她是策划者之一。冤有头、债有主,她领教过沈荣华的狠辣,也预感今天不付出代价就不可能脱身。沈慷上次受的伤还未好,今天又加了新伤,刚从泥土里挣扎着起来,已狼狈不堪,根本不可能帮上她,她只能靠自己抹平此事了。
    五皇子看到沈老太太的样子,怒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荣华云淡风清一笑,说:“我还没想好,我正在努力地想。”
    族长想了想,说:“二丫头,你先把剑收起来,有话好好说,别伤了人。你说你娘是冤枉的,你拿出证据,我会和族老们商量此事,还你娘清白。”
    “还一个死人清白,还有必要吗?那些人诬陷我娘时,已把各种各样的证据找足了,族长不是也看到那些证据和证人了吗?但捉奸捉双,找不出奸夫,说我娘与人有私就栽脏,还用我去找证据吗?在场的女子不少,若照沈家某些人的思维,红口白牙,再花银子买通几个下人,我是不是可以说她们都与人有私?”
    沈悟轻叹一声,说:“二丫头,族长会和几位族老商量你娘的事,不管有没有必要,该还你娘清白就必须还她。即使她死了,还她公道,她也能安息了。”
    沈恒赶紧说:“二丫头,你五伯把话也说明白了,你娘的事族里会商量。你是明白事理的人,你祖父去世后,家里的境况也不太好,你就别再……”
    “三叔是在埋怨我无理取闹、无事生非吗?”
    “不是,三叔的意思是……”
    “三叔,我一向敬重你,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明白,免得你蒙在鼓里,还要用不明事理来谴责我。”沈荣华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抬高声音说:“三叔大概不知道我外祖父、外祖母去世之前给我娘留下了多少嫁妆吧?我告诉你们,所有产业钱物和真金白银加在一起共三十一万零三千两,铺子、庄子和宅子每年的出息就有一万两左右。三婶这段时间管家,应该知道象沈家这样上下几百口的人家一年花费多少银子吧?光我娘嫁妆的产业养活沈家主子仆人几百口都绰绰有余。”
    听到沈荣华的话,惊叹唏嘘声响成一片,连五皇子的侍卫都瞪大眼睛等待沈荣华说下文。三十多万两的嫁妆,每年还有一万两左右的出息,这代表什么众人都很清楚。也有明白人暗暗摇头,难怪林氏会被害,是钱多招人恨妒呀!
    沈荣华缓了一口气,又说:“可沈家某些豺狼虎豹花我娘的银子还不算,为了把钱财产业据为己有,还让她背上淫污的罪名杀了她。在场的人都是人生人养的,你们想想,要是你们的亲娘被人夺了巨额家财,蒙受了莫大的冤屈,还被人杀了,你们会怎么做?你们要是不想着报仇雪恨,你们还是人吗?”
    五皇子的侍卫及沈家拿着武器的院丁、随从听到这番话,多数人手软了,手中的武器也丧失了杀气。他们虽听命于主子,但他们是人,有人类本能的是非恩怨标准。尤其是沈家下人,听说这样的内幕,再想想这段时间的事,心思都变了。
    “这……”族长和沈悟这对父子互看一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们都是明白人,林氏为什么会被诬陷,直到最后被杀害,他们不用听细节就都清楚了。
    沈恒听说林氏有这么多嫁妆,心里不由一颤,与江氏互看了一眼,自有默契在心间。不管林氏有多少钱财产业,没归到公中,他们三房也没拿过一文,无愧于心。沈荣华要找人算账,也不会算到三房头上,他们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明哲保身是沈恒夫妇一贯的宗旨,他们不是获利者,自然也不想被人连累。
    沈荣华见众人都愣神了,冷笑几声,说:“我外祖母过了百日大忌,沈阁老就作主让我娘和我父亲订了亲。他们订亲后,就由大太太帮忙打理林家庶务,大老爷拿着我外祖母为我娘准备的嫁妆清单到铺子里,说我娘是沈家人了,林家的产业也都是沈家的了。我娘守孝五年,三十一万堆三千两的嫁妆到她嫁到沈家时只剩了十万零三千两,那二十多万两的钱财产业哪儿去了?你们都想知道吧?”
    她不称沈逊为祖父,而称沈阁老,听到某些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就代表着一定的意义。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想到沈阁老才是谋夺侵吞林家资财的主谋。
    “你、你祖父对你最好,没想到你狼心狗肺,竟然怀疑他侵吞了林家的产业财物,你还有没有良心?”沈慷拿出长辈的威严,扬起手又想打沈荣华。
    山竹的脚又派上了用场,她一脚踹出去,沈慷就又趴到在地了。杜氏脸色铁青,她冷眼看着,苦想应对脱身之策,并没有在意沈慷摔倒。沈臻静一副忍无可忍的模样,想冲出来跟沈荣华较量,被蛇青一拳打了个满脸开血花。
    沈荣华撇嘴冷哼一声,“我怀疑沈阁老了吗?我只是说沈阁老做主让我娘嫁给了我父亲,对他哪有半个字的质疑?我知道大老爷最擅长栽脏陷害、颠倒是非,设计阴谋。你暗室亏心还行,此时当着这么多人你就胡说八道诬陷我,你把众人都当傻子吗?大老爷说我怀疑沈阁老?难道这是大老爷不打自招?难道设计侵吞林家的产业不只是大老爷和大太太合谋设计的、沈阁老也参与了?”
    至此,最彪悍的沈老太太暴跳如雷,却说不出一句话,只能呜呜狂叫。万姨娘把自己的脸和脖子都抓出了血,沈荣瑶和沈荣瑜围着她哭,却没人敢碰她。沈慷被踹倒了,正趴在地上挣扎,杜氏正苦思应对良策,沈臻静也挨打了。江氏不吭声,吴氏是欺软怕硬的主儿,这两个人都躲在人群里不说话。其余一些主子姑娘和姨娘下人见沈荣华比沈老太太还强悍,都缩到一边,连呼吸声都压抑了。
    五皇子朝沈荣华走了几步,低声说:“我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说吧!”沈荣华见五皇子面露得意,就做好的心理准备。
    “到府衙告状的十七名林家旧仆,两人遇刺,受了重伤,随时都有可能性命不保,另外十五人全部中毒身亡。他们要是都死了,你说林家仆人被卖到石墨矿惨遭迫害,林氏的嫁妆被侵吞,都是空谈,因为你没有证人了。”
    沈荣华听到这个消息,周身剧烈一颤,心也怦怦乱跳,是谁对林家旧仆下了毒手?她握紧碧泉剑让自己冷静下来,就算这场官司没了证人会败,她也不能在此时输了气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要较量到底。
    萧彤和连成骏不是在保护林家旧仆吗?怎么出这么大的事她一点消息也没听到。她回头看到山竹和蛇青都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态,她的心也就放松了。或许是五皇子故意搅乱她的神志,想从心理上打败她,或许是有人放出的烟雾弹,要趁乱行事。总之,她信任连成骏,连成骏没告知她出事,她就不会自乱阵脚。
    谁是毒害林家旧仆的真凶,沈荣华一琢磨,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没被五皇子带沟里去。能稳住局面,她就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既然如此,成王殿下又何必急匆匆去府衙呢?你暗中派人行事或有人为你除去了心腹大患,你应该躲到一边看好戏才是。”沈荣华以阴涩狠厉的目光盯着五皇子,点头说:“我明白了,谨亲王和裕郡王都在府衙,邺州的石墨矿又是裕郡王府的产业,成王殿下这时候赶去是想向他们表明清白。不过,我觉得你这么做有点不打自招的意思,你明明最想林家旧仆死,还过去招摇?我不知道他们怎么想,若是我,我会想成王殿下此时过去是落井下石,你还不如隔岸观火呢。”
    “你……”五皇子见沈荣华不慌不忙,反而刺激他,心里又气又恨又急。
    “成王殿下,我再告诉你一句话,林家旧仆就是都死了,这件事也不会就此消停,反而会闹得更大,对我有利无害。”沈荣华冷眼盯着五皇子,从心理上战胜了他,“谢谢你告诉我这个好消息,不过,这对于你来说好像不是好消息。”
    “你……是你派人谋害了林家旧仆、想嫁祸于我?”五皇子急了,也怕了。
    “成王殿下真是聪明人,不过,有许多事情正在酝酿之中,还没有最后的结果。”沈荣华转向水姨娘,高声说:“姨娘,麻烦你派人到府衙走一趟,就说谋害林家旧仆的真凶是五皇子和沈大老爷,我手里有他们派人行凶下毒的证据。”
    “好。”水姨娘会意一笑,摇响手腕上的铃铛。
    沈慷刚从泥水里爬起来,听到沈荣华的话,又栽倒了。他想叫骂,山竹一脚踹到他嘴上,他的嘴和鼻子都流了血,不敢再骂了。众人听到沈荣华光明正大陷害沈慷和五皇子,都没说什么。这句话要是传出去,就算最后能证明五皇子和沈慷清白,他们也会被人质疑。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他们也尝尝被诬陷的滋味。
    五皇子的心里衍生出想咬掉自己舌头的冲动,他没有咬舌自尽的勇气,只重重咬着自己青白的嘴唇。他以恨毒的目光瞪视沈荣华,见沈荣华越来越强势,他就开始败退了。他长吸了一口气,眼底饱含的怨毒慢慢被无奈取代了。
    “二表妹,你到底想怎么样?说你的条件吧!”五皇子倒是能屈能伸,居然挤出一抹笑容面对沈荣华,“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去府衙,你有什么条件和要求马上提出来。我或许不能做主,但你合理的要求我会督促族长和几位舅舅答应。”
    “成王殿下这话说得真是时候,我的条件刚想好。”
    “二丫头,你说。”族长、沈悟和沈恒都催促沈荣华。
    沈荣华竖起五根手指,又慢慢握紧手,说:“第一,因为没有奸夫,只凭几个下人做证,沈家人说我娘与人通奸纯属诬陷,必须给我娘恢复名声,重惩诬陷我娘的人;第二,我父亲写放妻书与我娘和离,沈家人对她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她的牌位也没必要摆进沈家的祠堂了;第三,老太太休想凭她的狗屁条件霸占我娘的嫁妆,那些嫁妆由我继承支配;第四,把证明我娘与人有奸情的那几个下人交给我处置,她们的卖身契也给我。我父亲的妾室柳姨娘和秦姨娘原是林家下人,把她们交给我,我也要她们的卖身契。第五,沈大老爷和沈大太太做下丧尽天良,官府怎么查办我不管,任何人不能阻止我用我的方法对付他们。”
    五皇子松了口气,沈荣华提出的五个条件除了最后一个,其它都很简单。而且这些条件没有一个是难为他和沈贤妃的,沈荣华果然是聪明人,不会打没把握的仗。可一想到自己随时都要面对一个强大的对手,他的心又萌生出警惕痛恨。
    沈老太太听说沈荣华要把林氏的嫁妆要回去,急得嘴里呜呜噢噢,却不出一句话。她拼尽全力朝沈荣华扑过来,却被山竹一脚踹倒在地,滑出了几步远。沈老太太挨了打,连五皇子都视而不见,别人就更没什么反映了。
    “族长,你听清楚这些条件了吗?”五皇子给族长使了眼色。
    “二丫头,前四个条件我都能答应你,我也能做主,最后一个不在族中事务范围之内,应归官府管。”族长扫了沈慷一眼,没再说什么。
    “族长能做主就好。”沈荣华收起碧泉剑,说:“成王殿下请便吧!”
    五皇子看到王统领还在和白泷玛打斗,冷哼一声,大步往外走。白泷玛打累了,看到五皇子要走,赶紧收招。王统领狠狠瞪了白泷玛一眼,跟上了五皇子。
    “成王殿下留步。”沈荣华喊住五皇子。
    “你有额外要求可以跟族长商量。”五皇子怵了沈荣华,还是停住了脚步。
    “我没有额外要求,有一件事我想告诉成王殿下。”沈荣华朝五皇子走了几步,高声说:“我娘两份嫁妆清单的差距明细我已整理好了,我会按我外祖母留下的嫁妆清单追讨我娘的财物产业。差的庄子、铺子和宅子有在杜家名下的,有在万家名下的,最多的是在王统领的夫人胡氏名下。不瞒成王殿下,有人已代我向皇上递交了御状,我要把这些财物产业全要回来,还请成王殿下多多支持。”
    “我当然会支持你。”五皇子抛给沈荣华一个阴险的笑容,大步离开了。
    王统领阴阴地看了沈荣华许久,直到沈荣华灿烂的笑容刺伤了他的眼,他才去追五皇子。听说沈荣华已托人递交了御状,沈老太太、万姨娘和沈慷夫妇都变了脸。他们知道沈荣华若把当年的事都翻出来意味着什么,此时,他们就不只害怕了。如果事情闹开,沈阁老的一世英名、沈家的荣华富贵,都会毁于一旦。
    五皇子走了,只带走了一半侍卫,剩余的侍卫留在沈家维持秩序。那些侍卫都不傻,心里也有是非标准,五皇子一走,他们就躲到一边闲聊休息去了。连成骏和水姨娘安排的暗卫还在房顶上待命,并时刻准备发起攻击。沈家某些人见五皇子走了,再一看这势头,就知道自己成了瓮中之鳖,被捉是必然的。
    沈荣华轻咳两声,喊道:“带进来。”
    蛇妈妈和蛇白、蛇碧带着浅柳、洗琴及七八个丫头婆子进来。浅柳和洗琴原是林家的丫头,在林氏守孝期间就投靠的沈家,又都成了沈恺的妾室。之前,蛇妈妈早已跟她们唠叨了为什么要抓她们,她们又在外面听了许久,都知道这回沈荣华动了真格的。但她们仍心存侥幸,都寻思着怎么才能脱罪。
    “麻烦大太太把这些人的身契都交给我。”
    杜氏一脸灰败,愣了一会儿,才说:“她们都是二房的人,身契不在我手里。”
    “我相信你能拿到。”沈荣华抛给杜氏一个明媚的笑脸,说:“大太太是精明人,你可以趁去拿身契的功夫逃跑,要不,事情闹开,你只有死路一条。”
    江氏忙挤出一张笑脸,说:“二丫头,我刚大太太一起去拿她们的身契。”
    “去吧!杜氏最狡诈,劳烦三婶多费心。”沈荣华冷哼一声,说:“蛇青,给大老爷服一粒哑药,给大姑娘涂一脸蛇皮膏。以一盏茶的功夫为限,若大太太回来,就给他们解药。若大太太不回来,再跟大姑娘一粒哑药,给大老爷、大公子和二公子每人都涂一脸蛇皮膏。记住,男人皮糙肉厚,多涂一些,别舍不得。”
    “是,姑娘。”蛇青拿出两个瓷瓶,冲沈慷和沈臻静抛出阴测测的笑容。
    杜氏张大嘴巴、浑身发颤,想要说什么,被江氏和两个婆子拉走了。不能耽搁了,若超过一盏茶的功夫,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呢。
    “二老爷、二老爷救命……”浅柳自知死罪难逃,哭着向冲沈恺求救。
    沈恺刚才跟沈慷动手打了一架,心里不那么憋屈了。可他一言不发,就坐在垂花门的台阶上,双手抱着头,不看任何人,对浅柳求救也充耳不闻。
    “二姑娘饶命,二姑娘……”洗琴知道求沈恺没用,就来求沈荣华。
    沈荣华冷冷盯着洗琴,说:“你是苏正的表侄女,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林家旧仆回来了。冤在头、债有主,你会是什么样的结局,你心里也有数了。”
    “二姑娘,我是被逼的、被逼的……”
    “我也是被逼的。”沈荣华抽出山竹的剑扔给洗琴,“谁逼你就去杀了她。”
    洗琴呆滞的目光盯着闪耀寒光的剑,她的牙齿、她的双手、她的心脏都在剧烈颤抖。看到江氏和杜氏拿了身契回来,她已预感到自己的结局,心一横,拿起长剑刎向自己的脖子。鲜血飞出,她的身体轰然倒地,脸上流露出解脱的笑容。
    沈荣华长叹一声,“恶有恶报,她还算有骨气的,厚葬了吧!”
    几个婆子抬着洗琴的尸首离开,淋漓的鲜血染红了湿漉漉的地面。那抹血红在浅柳等人眼里开成了地狱之花,她们看到了自己的结局,都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二姑娘饶命、二姑娘饶命,是大老爷、大太太逼老奴的,是他们……”
    “二姑娘、二姑娘,是万姨娘给了奴婢银子,让奴婢诬陷二太太。”
    “二姑娘,奴婢拿出的证据是假的,是四姑娘逼奴婢做假证,呜呜……”
    “我知道,我说,二姑娘明鉴,是大姑娘给老太太出的主意,老太太才动了心思。老太太让老奴当着族长和大老太太说二太太与人通奸,是设计好的。”
    ……
    那些提供人证物证和证词证言的仆妇见洗琴死了,都知道自己难逃重罚,赶紧交待。把沈老太太、万姨娘、杜氏、沈慷这些主谋都交待了,还讲了她们诬陷林氏的细节。令沈荣华没想到的是沈臻静和沈荣瑶也参与了,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女孩,心思竟然这么阴鸷狠毒。她活了两世,即使是现也不可能能与她们比肩。
    沈荣华冷笑几声,说:“你们跟族长说,到门房里去说,这里太冷了。三叔和三婶也去听听,我还要烦请你们为我和我娘做个见证。父亲也去吧!被蒙在鼓里这么久,也怪可怜的。初霜、雁鸣,你们找笔墨做记录,等她们交待完毕,让她们签字画押。鹂语、白雨,给我看好沈家女眷,谁不听话,就给她们哑药吃。”
    “是,姑娘。”鹂语和白雨都吓坏了,对沈荣华的意思不敢有分毫质疑。
    水姨娘让她的两个丫头扶起沈恺,跟着众人去了门房。沈恺看了看沈荣华和水姨娘,欲言又止,惨淡一笑,拖着两条重如铅块的腿慢慢挪进了门房。
    江氏给了沈荣华一叠卖身契,轻声说:“二丫头,你……”
    “三婶进去吧!我有分寸。”沈荣华拿过身契,不再理会江氏。
    杜氏见沈慷和沈臻静都痛苦不堪,追上来问:“解药呢?”
    “大太太别急,事情弄清楚,我自然会给她们解药。大太太和大老爷还是商量去投案的事吧!成王殿下去了府衙,带你们去过堂的衙役也该到了。”
    “你……”杜氏咬牙切齿,扑上来跟沈荣华拼命,被蛇青一把拨开,又给她抹了一脸的蛇皮膏。杜氏张大嘴,眼底流露出绝望,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去看看二公子,在我的印象中,二公子的品性比你们都好,我去陪他说说话。”沈荣华冲佟嬷嬷招了招手,说:“你们跟我去,给我把梧桐苑砸了。”
    就在这时,官府派衙役来拘沈慷和杜氏过堂。蛇青给了沈慷解药,免得他在公堂上说不出话来。沈臻静见自己的父母被带走了,扑进沈老太太怀里嚎啕大哭。
    佟嬷嬷抓住表现的机会,带人冲进梧桐苑,开始了新一轮的打砸。蛇青想再顺手拿几件宝贝,也要跟着进去,被沈荣华一把扯住,拉到了一边。
    “林家旧仆中了什么毒?现在情况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姑娘去问山竹,她没准儿知道。”蛇青见沈荣华扯着她的衣袖不放手,忙哀求道:“姑娘,你就让我进去发笔小财吧!我真的很穷。”
    沈荣华见蛇青装糊涂,冷哼说:“你想攒嫁妆容易,把话说清楚,我告诉你梧桐苑什么宝贝最值钱。要是说不清楚,可别怪我挡你的财路,还破你的财。”
    “姑娘让我说什么呀!我……”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林家旧仆中毒是你们那个缺德主子耍的花招,他拿人命开玩笑吗?你老实告诉我,他到底想干什么?我知道他用箫声告诉你们了。”
    “山竹也知道。”蛇青见沈荣华没放过她的意思,又听到梧桐苑里面响起打砸声,忙说:“他想干……姑娘,姑娘真是太聪明,我说,我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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