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玛手里的玉牌是碧绿色,是最坚硬的岫玉,有一寸宽、半寸厚,上面有字,是红字金漆。这块玉牌只有一半,是下半块,因为上半块顶端有孔洞,方便穿绳拴系。玉牌的切面较新,象被利器斩断,而且被斩割的时间还不长。
    在场的人除了沈荣华主仆和白泷玛,其余都是在朝堂或皇家供职的人,他们一眼就能看出这块玉牌是皇家侍卫专属的玉牌。尤其是五皇子出身皇室,从小见这种玉牌,自是了若指掌。红字金漆的玉牌是大内侍卫专属,任何人无从否认。
    所有侍卫都有一块玉牌,由内务府颁发,是他们身份的象征,玉牌上刻的字是持有者的名字,通过玉牌就能判断他们的身份。白泷玛手里的玉牌虽说只有一半,但字迹清晰,那上面是一个“忠”字。是大内侍卫而且名字有一个“忠”字的人不少,但在场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内侍卫统领王忠。
    “一块伪造的玉牌能说明什么?”五皇子心里发慌,却故作镇定,一眼也没看那半块玉牌,就断定是假的,而且对白泷玛未经他同意就拿出玉牌非常不满。
    你不是想要银子还敢坏本王的事?本王扣你银子、扣你银子。五皇子用眼角的余光斜视白泷玛,在心里将那句话默念了无数遍,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刚才,白泷玛暗示需要两千两银子做零花钱,刘公公就答应了。两千两真心不少,可五皇子想到堵白泷玛的嘴,而且白泷玛以后还有用,就答应了。
    俞大人拿过那半块玉牌,他细看了看,说:“这玉牌不是伪造的。”
    玉牌不是伪造的?那么这块玉牌的持有者就是夜闯浣翠居,盗走两个锦盒并偷拿三十万两银票的人。众人不约而同,各色目光齐刷刷看向王统领。王统领面色阴沉,却不惊慌,对各怀心思的眼神好像视而不见,依旧站立得稳职泰山。
    五皇子冷哼一声,高声说:“就算这半块玉牌不是伪造的,可玉牌上只有一个‘忠’字,就凭一个字断定这块玉牌是王统领丢失,也太过牵强。只有这半块玉牌,无其它证据,就认定王统领是盗贼也太过草率。卢同知和俞大人若如此轻率办案,怎么能维护一方安宁?本王看你们离丢乌纱帽了日子都不远了。”
    俞大人微微皱眉,冲五皇子施礼说:“此案该如何侦破,请成王殿下指教。”
    卢同知也赶紧行礼说:“请成王殿下提点,臣不胜感激。”
    “你们为官一任,就该造福一方,就该为社稷、为百姓谋福利。”五皇子甩了甩衣袖,摆出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姿态,高声说:“你们在任为官,不只要为民生奔走,还要平复冤狱。案子该怎么侦破,还需要本王指点指教吗?”
    不了解五皇子其人的人,听到他这番慷慨陈词,定会感动不已,从此心甘情愿被他教化。在场的人、熟悉他的人,尤其象卢同知和俞知州这两个被人教训的人听到这番话可要挠头了。高大上的套话说了一堆,到底怎么办,谁也不清楚。
    白泷玛从俞知州手里抢走那半块玉牌,冲王统领挑起嘴角冷冷哼笑。他看不惯王统领总是冷着一张铁脸,而且今天王统领还训了他、骂了他,可把他给得罪惨了。不管这块玉牌能不能让官府把王统领认定为盗贼,但王统领这盗贼的名声都会传出去。在场的人这么多,有各种各样想法的人不少,嫉妒王统领或看王统领不顺眼的也大有人在。只要让王统领背上污名,他的目的就达到了,就出气了。
    “小五儿,大家都看得出这个黑炭统领比我和你的交情还深厚,他是替你办事的。可他犯了事,你也不能干涉说情,更不能对官府办案指手划脚,你……”
    “你胡说什么?”五皇子怒视白泷玛,“王统领是大内侍卫统领,皇上身边最可信的人,跟本王有什么交情?本王只是提醒他们公正断案,不能为破案而破案,凭这半块玉牌就断定盗贼是王统领?谁敢说这半块玉牌是王统领的?”
    “我敢说。”
    此言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向这句话的发出点望去。看清说这句话的人是王统领本人,众人的目光就精彩了,也更为惊讶了。
    五皇子强调他和王统领没交情,但谁都看得出他在努力择清王统领。只是他的方式不对路,就象择一团乱麻,他越想择清,就越乱了。而此时,王统领承认自己是这半块玉牌的主人,这一下子就把五皇子扔到了高台上,下不来了。
    “你……”五皇子暗暗咬牙,心里埋怨王统领看不懂形势,太不上道儿。
    白泷玛冲王统领别有意味一笑,将半块玉牌抛向空中,见王统领没有要接住的意思,他又接过来,冲五皇子挤了挤眼,看向王统领的目光晦暗不明。
    自白泷玛拿出这块玉牌,沈荣华就沉默了,她沉默的原因是不知道接下来的戏该怎么演了。别看王统领话不多,心机要比五皇子深,她怕一不小心落进他们的圈套里。做为大内侍卫统领,敢陪五皇子做贼绑架,他就给自己留了退路。王统领承认这半块玉牌是他的,却不屑于解释半个字,就说明他已成竹在胸。
    沈荣华等人都知道那晚偷走锦盒并劫持她的人是五皇子和王统领,但她并没有拾到能证明他们是窃贼的东西。她说捡到了窃贼的东西是为了让五皇子恐慌,从而不攻自破。俞知州等人让她拿出拾到的东西,她拿不出来,就想让连成骏给她解围。她忽略了连成骏是最不仗义的人,没想到连成骏会顺势推给白泷玛。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白泷玛真拿出了半块玉牌,还真是王统领的,而她所指的人一样。
    事情至此看上去顺理成章,可沈荣华想不通,到她这里也只能卡壳了。
    因王统领承认玉牌是他的,弄得五皇子下不来台了。她沈荣华更糟糕,让连成骏和白泷玛联手推到了塔顶上,她不敢下来了,只能无语问苍天。
    俞知州与卢同知对望一眼,问:“王统领,你承认这半块玉牌是你的。”
    “承认,是我的。”王统领依旧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卢同知赶紧接着问:“沈二姑娘,这可是盗贼丢在浣翠居的东西?”
    “不是。”沈荣华微微一笑,回答得简短干脆。
    五皇子沉下脸怒斥沈荣华,“你不是说拣到能证明盗贼身份的东西了吗?为什么又说这半块玉牌不是?我看你纯粹就是无事生非、无理取闹。”
    “成王殿下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就因为这块玉牌不是我拣到的能证明盗贼身份的东西?我真闹不懂了。”沈荣华心平气和,五皇子越气恼,她越要笑得随意,只有这样才能让五皇子自乱阵脚。她轻叹一声,说:“看你大发雷霆之怒,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你希望这半块玉牌是我拣到的盗贼的东西呢。那不就说明王统领是夜闯浣翠居、盗走锦盒并偷拿三十万两银票的人了吗?我不知道王统领与你有什么仇、什么怨,我只告诉你这半块玉牌不是,不能嫁祸给王统领。”
    五皇子尽量缓和神色,冷哼一声,说:“把你拣到的能证明盗贼身份的东西拿出来,时候不早,本王和两位大人不想因你无事找事再浪费时间。”
    白泷玛挤到五皇子和沈荣华中间,冲王统领抬起下巴轻蔑一笑,说:“别吵别吵,我只说这半块玉牌是偷的小连子的,却没说是沈二姑娘拣到的证物。小五儿,看你稳重斯文,也太不经事了,你这是关心则乱,差点上当吧!我知道这半块玉牌是谁丢的,我就是不说,其实我是怕黑炭头杀人灭口。”
    “你……”五皇子气得心疼,触到王统领警告的目光,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王统领依旧面无表情,可警惕的目光却在连成骏、白泷玛和沈荣华三人之间游移。这三个人太可怕,不管他与他们之间有没有仇怨,都不能再留他们的命了。
    俞知州挑嘴一笑,说:“本官今天收获极大,不怕浪费时间。”
    卢同知看了看众人,“沈二姑娘,你拣到的东西是重要证据,还是拿出来吧!”
    “我知道。”沈荣华转向连成骏,“连大人,要把东西交给他们吗?”
    自白泷玛拿出这半块玉牌,说是从连成骏身上偷到的。连成骏没反驳,而且这半晌,他一言不发,也没有看那半块玉牌,沉默得反常。沈荣华之所以又把话题引到连成骏身上,就是想探探他的底线,想看看他的反应。
    连成骏冷冷一笑,说:“沈二姑娘拣到的能证明盗贼身份的东西确实交给了我,但我却不能交给你们,因为我已派人把那件东西拿到京城呈交大长公主了。”
    谁不服就去找大长公主理论,看你们谁有那胆量?此言一出,一推百了。
    “一件小小不言的事还麻烦大长公主,你以为你是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五皇子对沈荣华吼出这句话,其实是在指斥连成骏。
    俞知州冲卢同知点了点头,说:“交给大长公主也好,若大长公主要过问此事,我等自当全力配合。今天真是来得巧,否则大长公主真提及此事,我等一无所知,可就是过失了。成王殿下刚才也训导了我等,为官一任需要学的还很多呀!”
    “是该好好学一学。”五皇子也跟俞知州憋了一肚子气,听到俞知州这么说,他更加气愤,冷笑道:“身为庶子,哪怕你身后站得是阁老或是更厉害的人,也改不了你的身份。学无止境,多学一些东西有益无害,尤其是学怎么做人做事。”
    俞知州是俞阁老的庶子,连成骏是连轶同外族女子所出的庶子,这是不能改变的身份。沈荣华本是津州内阁大学士府最尊贵的嫡女,现在也成了记在外室名下的庶女。五皇子这番话一下子骂了几个人,出了一口恶气,倒也真是痛快。
    白泷玛不甘心被忽略,赶紧挤进人群,高声说:“小五儿,你这是一巴掌拍倒一大片呀!一不小心都拍自己身上了,你也该好好学一学才是。”
    俞知州因庶子身份被五皇子点名嘲讽,他并不觉得羞愧气恼,因为他本身就是庶子,他从不回避。只是五皇子太过张狂,且不明自身,该得个教训才是。
    “臣是庶子,嫡庶尊卑的规矩谨记于心,连嫡母和嫡兄都对臣极是认可。臣不知道皇族宗室是不是该有尊卑嫡庶之分,臣愚钝,臣该好好学。”俞知州微微一笑,“臣记得我皇就有两位皇后,宁皇后为元配,顾皇后是继后。”
    元配发妻所出的子女是理所当然的嫡出子女,继室所出的子女也算嫡出,只是身份要低一些。其他不管是多么体面的妾室,也不管是王府上的玉牒的侧妃还是后宫那些尊贵得宠的妃嫔,所出的子女一律为庶。王府有嫡庶之分,皇宫没有,而且立储也以立贤为主,但哪位皇子公主的身份高贵,也是一目了然的。
    不知道是五皇子忘记了沈贤妃也是妾室,自己也算庶子这一事实,还是被辉煌的前途冲昏了头脑。总之,他要教训别人,也把自己卷进去了。
    “你……”五皇子意识到自己失言,冷哼一声,摆出一副不与俞知州计较的高姿态。又叫过刘公公,吩咐他准备一下,一会儿回沈家去。
    连成骏挑起嘴角,冲五皇子摇头一笑,又把白泷玛揽到怀里,高声说:“好兄弟,我带你去看凤鸣山独一无二的风景,保你大开眼界。”
    “什么风景?”
    “天黑了,乌鸦要归巢,我带你去看乌鸦落到猪身上,你猜哪个更黑?”连成骏更是不吃亏的性子,而且对五皇子只是表面客气,实际心里最是看不上。五皇子拿他的身份说事儿,他不让五皇子自取其辱,就有愧京城第一恶贼的“美名”。
    “哈哈哈哈……好玩。”白泷玛很配合地放声大笑。
    五皇子气极,甩起衣袖道:“吩咐下去,一柱香之后起程。”
    “成王殿下且慢。”俞知州冲五皇子施礼道:“下官有话要问王统领。”
    “你直接去问就是,不必禀明本王。”五皇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神态和气一些,若不是因为俞知州是俞阁老很器重的儿子,他都想直接罢了俞知州的官。
    王统领已猜到俞知州要问什么,拿出一块完整的玉牌让众人看,“去年追捕几个潜入皇宫的刺客,交手的时候,玉牌被他们斩断了。我当时就禀明皇上,让内务府重新补造了一块给我,那半块玉牌是我的,但没用了,谁喜欢谁拿去好了。”
    “明白了。”俞知州冲与统领抱了抱拳,又转向五皇子,说:“臣多谢成王殿下教训,时候不早,臣在赶回平安州整理案子,就不恭送成王殿下了。”
    “去吧!”五皇子又冲卢同知挥手说:“你也回去吧!不必恭送本王了。”
    “多谢成王殿下。”俞知州和卢同知行礼道谢,礼数周全。
    随后,两人又号令随从差役,一前一后打道回府。发现一条“大鱼”,俞知州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在回去的路上就算计着如何给他的父亲俞阁老和他的岳父户部侍郎写信,他要在第一时间把今天的事告诉他们。卢同知也一样,只不过他在朝堂没有丰厚的人脉,但发现了一件大事,他也会和他的同僚同窗互通消息。
    今天的事很快就在朝野传开了,而且在流传的过程中,人们加入了很多猜测和主观臆断。今天的事传到京城某些贵人的耳朵里,可就是非一般的丰富了。
    当然,这是后话了,也是沈荣华苦心期待的。
    沈荣华冲五皇子深施一礼,说:“小女告退,祝成王殿下一路平安。”
    五皇子冷哼一声,他实在懒怠理会沈荣华,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厌恶。这也坚定了他要除掉沈荣华的心,留着她迟早是个麻烦,这也是沈贤妃的心思。
    触到五皇子嫌恶恨毒的目光,沈荣华心里暗暗冷笑,表面并无反应。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因为有利益的纠葛与冲突,沈老太太及沈贤妃、五皇子一派都不会容下她,就象是他们不容许自己的眼里有沙子一样。经历前世,她已然习惯了他们的憎恨,他们再恨她也不可能象前世一样把她压垮,只能更激发她的斗志。
    她不经意回头,又触到了王统领森寒冷厉的眼神,眼底充满杀气,她的心一阵狂跳。她不知道她和王统领之间的仇恨因何而起,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充斥在她和王统领之间你死我活的气息。还有那半块玉牌,她不知道自己和那半块玉牌有何渊源,但乍一看到那半块玉牌,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五皇子进到客厅里,重重坐在椅子上,沉下脸狠狠咬牙。他今天惹了一肚子气,事情传开,还有可能让皇上起疑,真真憋屈。好在他找到了沈阁老留下的纸片,能得到隐秘的消息,也能让他焦躁的心情得以平复和慰藉了。
    “刘公公,给连成驭写封信。”五皇子停顿片刻,又说:“他这个庶弟可是很嚣张,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会把他这个嫡兄放在眼里吗?他要是再不下狠心为自己打算,将来镇国公的爵位落到连成骏头上,看他找谁哭去。”
    “奴才明白,奴才写好信就让人送到漠北边关。”刘公公笑容谄媚轻佻,“这连大公子跟殿下往来紧密,算他识时务,比镇国公那老倔头强多了。”
    五皇子轻哼一声,脸上落出得意的笑容。镇国公府是朝中最为显赫的武将世家,世代以纯臣自居,只忠于皇上,他不照样小施手段就把连成驭拿下了。
    沈荣华吩咐了佟嬷嬷几句,又安抚了其他下人,就带丫头离开了篱园。走出篱园的大门,就看到连成骏和白泷玛正以对峙的姿势站在路边,已拉开了架式。
    “小泼妇,你有麻烦了。”白泷玛冲连成骏撇了撇嘴,朝沈荣华走过来。
    “什么麻烦?”
    “黑炭头对你动了杀心。”
    沈荣华冷笑几声,高声说:“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王统领不只对我一个人动了杀心,你也一样。将来有一天不管咱俩谁先死,都要让世人知道是王统领所为。”
    一墙之隔的篱园内寂静无声,之间细细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也嘎然而止了。沈荣华这番话五皇子和王统领都听到了,她就是想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人言可畏。
    “谁先死都要把黑炭统领拉上,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沈荣华指了指连成骏,问:“他很反常,你知道所为何事?”
    “他反常才是正常。”白泷玛冲她眨了眨眼,低声说:“因为你。”
    “我不信。”沈荣华意识到连成骏心中装满了沉重的心事,她不知道因何而起,又不想直接去问。她希望连成骏对她敞开心扉,可又怕以后彼此会很尴尬。
    “以后你会信。”白泷玛冲她勾了勾手指,带她向连成骏走去。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蛇影朝连成骏飞奔而来,后面跟着虫六和虫九。
    “何事?”
    蛇影低声说:“燕十一到了津州,约主子今晚在西城门附近福来客栈一见。”
    “知道了,你马上去安排。”连成骏寻思片刻,问:“还有何事?”
    虫六屈膝下跪,说:“主子,奴才丢了东西,请主子责罚。”
    “丢了什么东西?”
    虫九摇头道:“虫六打了一辈子雁,今天让雁啄瞎了眼,可喜可贺呀!”
    蛇影见连成骏皱眉,忙说:“燕十一派来传话的人拿了一样东西给主子,说是让主子看看,见面之后她有话跟主子说。来传话的人把东西交给了虫六,虫六就想来禀报主子,可快到篱园时发现那样东西丢了,就回去寻找,直到现在也没找到。燕十一派来的人说那样东西极其重要,不能有失,可现在……”
    “是什么东西?”
    “那样东西用信封包裹,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
    连成骏微微一笑,问虫六,“你来篱园的路上都遇到了什么人?”
    “就遇到了裕郡王世子留下的两个太监,芦园的李管事夫妇和篱园几个下人。”虫六想了想,说:“除了他们,没再遇到其他人。奴才知道东西丢了,同虫九一起使出看家的本事,连他们的内衣裤都翻了,也没找到,应该不是他们偷的。”
    “当然不是他们偷的,你阴沟里翻船,还白白浪费了许多时间。”连成骏转头看到白泷玛和沈荣华走过来,指着白泷玛问虫六,“你遇到他了吗?”
    “没有。”虫六很惊讶地看着白泷玛,心里寻思:难道这人也是同行?
    连成骏冷哼一声,板起一张冷脸冲白泷玛伸出手,“拿出来。”
    “给你,我才不稀罕。”白泷玛将那半块玉牌拍到连成骏手上。
    “原来是你偷了。”虫六挽起袖子,大有摩拳擦掌的意思,眼里充满愤恨与兴奋。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白泷玛能从他身上偷走东西,这对手值得切磋。
    白泷玛挑了挑嘴角,没说话,眼里充满高手对低手的轻蔑。这令虫六极其不愤,恨不得马上比试一番,连蛇影和虫九都有同仇敌忾的意思了。
    连成骏狠狠瞪了白泷玛一眼,仔细看了看这半块玉牌,才收起来。原来这块玉牌是燕十一派人交给他的,让白泷玛从虫六身上偷走,拿到五皇子和王统领眼前乍呼了一番,再粗心的蛇也该警觉了。自那会儿白泷玛拿出这半块玉牌并言明是从他那里偷去的,他就预感这半块玉牌所代表的意义非同一般。
    他和燕十一有几面之缘,说不上有交情,却也从未交恶。燕十一今晚突然约他见面,又拿这半块玉牌让他来确认,所为何事,也只有见了面才知道。
    连成骏冲蛇影、虫六和虫九挥了挥手,蛇影带虫六和虫九退下,又冲山竹等人使了眼色。几个丫头也后退了几步,把空间留给了连成骏与沈荣华。白泷玛一见连成骏要单独跟沈荣华说话,笑嘻嘻笑来,很不客气地插在他们中间。
    “时候不早,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有事跟你说。”
    沈荣华点点头,低声说:“我有点担心王统领,你今晚出门也要小心。”
    “我陪你。”白泷玛看了看两人,连自己都不清楚该陪谁了。
    连成骏微微摇头,说:“你不必担心,王统领就是想杀你,也不会在皇上来凤鸣山之前动手。皇上驾临凤鸣山之后,局势会变,你也不必怕他们了。”
    “我知道。”沈荣华微笑点头,心里感觉很安静、很踏实,有一种很想去依靠他的感觉,当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双颊瞬间飞红,忙说:“我先回去了。”
    “我陪你回去,我保护你。”白泷玛追上沈荣华,很亲昵地扯住她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