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沈荣华和连成骏都充分肯定那些小纸片是五皇子不小遗落的。
    那夜,五皇子好不容易偷到了两个锦盒,还差点把失主沈荣华给咔嚓了。宝贝到手,失主完蛋,他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也心安理得。没想到沈荣华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救了,好不容易得来的锦盒又得而复失。真想不出五皇子当时受了多大的刺激,暴躁心痛到了什么程度,才把那么宝贵的纸片都丢掉了。
    连成骏挑眉一笑,拿起那本《凤鸣山即兴游手记》,问:“抄了几本?”
    “两本,一模一样的,放在一个书匣里。”
    “书匣原来放在哪里?”
    “原来放在前院沈阁老的书房里。”沈荣华语气淡漠,她停顿片刻,长吁一口气,又说:“篱园出事,大长公主很生气,要收回篱园。沈家及沈阁老个人留在篱园的东西都被带走了,只留下了一些没有价值的书籍及一些旧衣。”
    沈荣华心里又衍生出一堆疑问,她想破头皮也没不出所以然。沈阁老的遗物都拿回沈家了,五皇子偷偷摸摸住进篱园想要找什么呢?若说他是冲那只带子母锁的锦盒来的,似乎有些牵强。大长公主前些日子刚把尘封了近二十年的锦盒交给了她,锦盒里有什么,她和大长公主都不知道,五皇子怎么会知道呢?
    还有,沈阁老去年九月中旬去世,假设那些纸片是沈阁老生前弄的,五皇子来吊丧时就能把纸片取走,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来取纸片呢?
    沈阁老究竟在小纸片上留下了什么消息?或许只有把她和五皇子手里的纸片合在一起,才能弄明白。但利益冲突的两方种合二为一的机会极低,除非让虫六出手,把五皇子手里那些偷来,再做一些假纸片送给五皇子。
    连成骏心里同样有许多疑问,“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沈阁老……”
    “主子,两位主子。”山竹打断连成骏的话,急哄哄说:“都火烧眉毛了,你们还讨论这些不重要的问题,篱园的人要是被抓起来拷打,那也太冤了。”
    “你都知道他们太冤了,五皇子能不知道吗?”沈荣华轻哼冷笑,说:“篱园是大长公主的庄子,只是由我代管。五皇子偷偷摸摸住进篱园我并不知道,他本身就是贼,丢了东西还需要主家负责吗?我把他当成客人,安排他在篱园住了一夜,他做过什么自己能不知道吗?他想虚张声势吓唬我,那就让他闹腾,反正我也不出面。在这节骨眼上,他要是敢在篱园打人杀人,弄得民怨四起,我倒服他了。以前我觉得他很聪明,现在我可以充分肯定外甥随舅,这倒是好事。”
    山竹听沈荣华这么说,也不着急了,嘻笑着问:“五皇子随哪个舅呢?大老爷?二老爷?还是随三老爷、四老爷?他要是随二老爷多一点……”
    沈荣华冷哼一声,说:“随他的嫡亲舅舅大老爷多一点儿。”
    沈恺虽说没正形、不着调,是个稀里糊涂、与世无争的人。但凭他的画功,任谁也不能否认他的才华,没才华的人能把名家画作临摹得栩栩如生、达到以假乱真的水平吗?还有,沈恺品性不错,没坏心,这一点真不象沈老太太亲生的。
    五皇子要随沈恺这个二舅,做一个富贵王爷,日子会过得逍遥自在,倒是他这辈子的福分。只可惜他随了他的大舅,再加上生在深宫的皇子固有的多疑、淡漠和冷血,就注定他不是享清福的人。前世,他是不是如愿以偿地荣登大宝,沈荣华不得而知。但今生,沈荣华就是拼得一身剐,也会把他及他们拉下地狱。
    沈慷卑鄙无耻、阴险下流,善钻营攀附,太过势利,明明是个真小人,却总想把自己伪装成君子,结果就成了一个不合格的伪君子。最可笑的是沈慷志大才疏,心比天还要高,只可惜能耐有限,还不服气,一不小心就扮演了跳梁小丑的角色。五皇子某些地方跟沈慷真的太象了,这才是一家子骨肉亲人呢。
    前世,有才女之名、聪慧端庄的沈二姑娘就被这些人害得惨乎惨矣。说别人志大才疏、自作聪明,前世的她在这些蠢人眼里还不知是什么样的傻货呢?没有最傻,只有更傻,难怪她会重生,大概她已傻到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主子,这些……”虫六一脸怪笑,摆弄着那十几张小纸片。
    连成骏正双指敲击桌子沉思,看到虫六的神态,会意点头,说:“算你小子聪明,去做吧!让虫九帮你,他蒙人坑人整蛊人的手段比我可要高得多。”
    “主子比虫九强,比虫九厉害得多,比虫九……”
    “快去吧!我有了新思路,明天可能要用。”连成骏呵退了虫六。
    虫六走到门口,又干笑几声,问:“主子,津州有没有脏胡同?”
    “什么脏胡同?”连成骏比较纯洁,真不知道虫六指的什么。
    沈荣华听到虫六的问题,恶心干呕,她紧咬嘴唇,才没吐出来。脏胡同就是档次最低、最脏、最乱的花街柳巷,说白了就是最下等的窑窠子。前世,她被杜氏和沈臻静卖进了脏胡同,是水姨娘救了她,又花重金为她赎了身。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水姨娘暴露了身份行踪,没有多长时间就被杜昶和沈慷等人算计了,连染枫阁都被霸占了。这件事之后,她再也没见过水姨娘,是生是死,消息全无。
    “我知道,就是窑子,也叫脏窠子。”山竹快人快语,说出来才觉得不自在了,“你们别那么看着我,去年我和蛇白跟踪一个劫匪,还去过呢。蛇妈妈在津州落脚的地方就在脏胡同附近,叫、叫长花胡同,不信你招蛇白过来问问。”
    “那就长花胡同吧!”虫六拿起东西一溜烟儿跑进了厢房。
    那些小纸片和印有字迹的白纸以及那本《凤鸣山即兴游手记》都被虫六拿走了,只留下了一张写有十几个字的白纸。沈荣华又仔细看了看那十几个字,轻叹一声。她此时心乱如麻,还时时心痛如钝刀割磨,实在无心再猜这些了。
    “时候不早,我该回去了。”沈荣华心里惦记周嬷嬷,想回去看看她。
    “回去做什么?”连成骏挑了挑眼角,别有意味说:“该摆午饭了,不如叫上桃花坞那位新邻一起小酌几杯,他刚从京城回来,你也要给他接风不是。”
    沈荣华摇头一笑,说:“我想到篱园看看,我真怕五皇子急怒攻心,一时失了分寸。五皇子昨天下午才去了津州,今天又赶回来了,真是匆忙呀!”
    “放心,五皇子不傻,他不敢毫无证据就在篱园伤人。蛇皮蛇骨和我让他们带回来的人都在篱园,五皇子要是豁出去,我就助他一臂之力。等他们闹到不可收拾,你再代表大长公主出面,就占据了主动,看五皇子还有什么戏唱。”
    “我想去篱园,就是要刺激五皇子把事情闹大,尽快闹起来才好。”
    本来仇怨深重,遮遮掩掩也无趣,表面和气又装得太辛苦,还不如将冲突扩大呢。这样一来,五皇子和沈贤妃等人也该摘掉伪善的面具了。
    “好,那我先助你一臂之力。”连成骏狡黠一笑,吩咐山竹说:“你去告诉蛇影,让他拿上我的帖子到平安州和津州府衙门报案,就说五皇子把皇上赏赐的璃龙珠丢失了,正在篱园严刑拷问下人,让他们尽快来侦破此案。还要跟他们说五皇子奉圣命巡查防卫工事,若在津州地界有闪失,让津州府上下共同担责。”
    “是,主子。”山竹知道连成骏要大坑五皇子一把,兴奋得脸都开花了。
    蛇影人如其名,轻功最好,脚程不逊千里马。平安州虽是津州府下属的州府衙门,却和津州府在一条线上,距离篱园都有几十里。若是这两座衙门都顺利接案,也就是半个时辰,蛇影就能完成任务。天黑之前,这两衙门的人也就都到了。
    “多谢。”沈荣华见房里就剩了她和连成骏两人,很不自在,娇美的脸庞爬上几缕红晕,说话的声音又低又细,“我、我还是回去吧!你既然已安排好,我就不去篱园了。你跟初霜的表哥小酌几杯也好,可千万别闹僵,你们和气最好。”
    连成骏哼笑两声,“你还怕他在我手里吃亏不成?”
    “我是怕你吃亏。”沈荣华话音一落,就快步往外走,结果被门槛绊个踉跄。
    “你这么着急往外跑,哪有怕我吃亏的样子?倒象是盼我吃亏一样。”连成骏扶住沈荣华,把她摁到门扇上,又把他们猜出的字抄了一份递给她,“拿回去琢磨吧!你是聪明人,记住,别难为自己,别为某些事钻牛角尖,别……”
    “咳、咳、咳。”山竹传话回来,看到温馨的一幕,立刻浇了冰水。
    沈荣华粉白的小脸儿涨成以朱砂色,连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羞涩。她抓过那张纸,以逃命的速度离开,从山竹身边经过,都没敢抬头看山竹一眼。走出梨雪庐的大门,她才停住脚松了一口气,又见初霜别有意味看她,赶紧继续逃跑。
    回到浣翠居,沈荣华先去看了周嬷嬷,听青柚说周嬷嬷吃完药睡着了,病情稳定,她才放心了。上楼之后,她洗漱更衣,小丫头就摆好了午膳。吃完饭,她感觉头昏脑胀,只把纸片上的字告诉了初霜,让初霜去想,她就去午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就被初霜叫醒了,说是沈慷来了,让她出去迎接。沈荣华没打迷怔,一下子就精神了,心中昂扬斗志,蓬勃无限。五皇子带人包围了篱园,又绑了篱园的下人,她无动于衷,是想激怒五皇子,把事情闹大。没想到五皇子真沉得住气,直到现在那边还没消息传来,可见五皇子没上钩。沈慷不顾自己一身伤没好,在这节骨眼儿上跑到芦园来装大头蒜,不是没事找不自在吗?
    “去看看。”沈荣华下床,让丫头伺候她梳洗更衣。
    山竹拦住沈荣华,轻声说:“我家主子,不,是连大人说不让你出去。”
    沈荣华粉面飞红,轻声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一刻钟之前,用箫声吩咐奴婢说你要出去,就让奴婢拦着你。”
    “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有人找我,都找到门口来了。”沈荣华语气温吞,带着一点儿讨价还价的意思,好像她此时面对的不是山竹,而是连成骏。
    山竹弯了弯嘴角,说:“他说外面日头太大,怕把你晒黑了。”
    “胡说,你编的。”
    “姑娘不信奴婢也好。”山竹扬起竹箫,得意一笑,“是姑娘亲自去梨雪庐问呢,还是我把他叫到浣翠居,亲口跟姑娘说,姑娘自己选吧!”
    “不出去就不出去,出了事我唯他是问。”沈荣华噘了噘嘴,坐到椅子上看初霜反复排列那些字,又对山竹说:“我心里总是不踏实,怕佟嬷嬷和秋生他们吃亏,你问他现在在做什么,让他出去周旋,不管事情有何进展,一定告诉我。”
    山竹点点头,刚把竹箫入到唇边,还没吹,就有怪异的箫声传进来。山竹听到箫声,拍着手放声大笑,沈荣华和初霜都以莫名其妙的眼神看她,并连声询问。
    “姑娘别担心大老爷难为你了,大老爷顾不上你了。”
    “怎么回事?”
    “哈哈……大老爷掉粪坑里了,弄得浑身上下都是那个那个,他把自己薰晕了,把别人恶心得连肠子都快吐出来了,被小厮抬到庄子外面的水沟里去了。”
    沈荣华抛开大家闺秀的仪态,拍掌大笑,肚子都笑抽筋了。沈慷就是个自取其辱的跳梁小丑,今天来给五皇子助阵,结果惹了一身臭,还会被五皇子嫌恶。
    “真是大快人心。”沈荣华满心斗志,派不上用场了,老天就把沈慷给收拾了。不对,沈慷掉进粪坑的事,就算是天意,也有人伸手助了老天一把。
    山竹又笑起来,说:“连大人和初霜的表哥下棋呢,谁赢了谁就去打五皇子两个耳光。连大人说他现在卯足了劲儿要输,只要姑娘没掉到粪坑里,就不要打扰他。最多再过一个时辰,官府的人就到了,到时候姑娘再出面。”
    “他才掉粪坑里呢,吃饱了撑的。”沈荣华一巴掌拍到桌子上,愤愤冷哼。
    雁鸣进来禀报,说:“姑娘,周嬷嬷醒了,非要见姑娘。”
    听说周嬷嬷醒了,沈荣华放下了心,又听说周嬷嬷要见她,她的心又悬起来了。周嬷嬷是好糊弄的人,可现在她面对好多事,不想再费心去哄周嬷嬷了。周嬷嬷对她没二心,可该糊涂时不糊涂,不该糊涂时真糊涂,也让她心里很膈应。
    “她非要见我有什么事?”
    山竹不愤撇嘴,“还不就是因为今天早晨的事,周嬷嬷有时候可是较真呢。”
    雁鸣无奈一笑,说:“周嬷嬷听说大老爷来了,让姑娘去请大老爷到浣翠居来坐坐。她说大老爷是沈家的当家人,别说姑娘还小,就是长大了、出嫁了,遇到事也要靠娘家撑腰。只要大老爷顾念姑娘,姑娘到哪里都受不了气。”
    沈荣华很纳闷,这些日子,她跟长房的关系闹得那么僵,周嬷嬷就一点也没觉察吗?还是周嬷嬷已觉察到,为了顾全大局,想让她忍气吞生呢?她要亲自去问问周嬷嬷,若因为前者,她就该让周嬷嬷去安渡晚年、享享清福了。若因为后者,沈荣华会更难以接受,她不怕周嬷嬷糊涂,就怕糊涂得没有一点原则。
    “雁鸣,你跟我去看看周嬷嬷。”
    “姑娘先别走。”初霜叫住沈荣华,指了指桌子那张纸,冲她点头一笑。
    沈荣华会意,说:“雁鸣,你去告诉周嬷嬷,就说大老爷出了些状况,已经回府了。让她安心休息,我忙完手头儿上的事就去看她。”
    山竹撇嘴大笑,“雁鸣,你就直说大老爷掉粪坑里了,让周嬷嬷也恶心一番。”
    “是,姑娘。”雁鸣皱眉一笑,没理会山竹,去给周嬷嬷传话了。
    “这些字有什么隐义?”沈荣华坐到初霜身边,又招呼山竹过来看。
    “姑娘你看。”初霜把那十几字单个分开,随便拿出一个字,猜它可能代表的意义,又找出与这一类意义相近或相关的字,一个一个排列好。
    沈荣华把这十几字抄到另一张纸上,用剪刀剪开,把每个字的意义或可能代表的意义整理出来,让山竹记录。宝、芙、钥、匙这四个字的意义很明确,就是说芙蓉玉是宝藏的钥匙。除去这四个字,还有九个字,她又把意义相关的字筛查了一遍,能分到一起的字还有匠、仿、造三个字和半、年这两个字。余下的还有长、胡、田、胜四个字,这四个字关联的意义太广,一时就难以确定了。
    “姑娘,奴婢认为匠、仿、造三个字就是说要找工匠伪造一块芙蓉玉。”
    沈荣华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半、年二字应该就是半年之期了。”
    前世,一半的芙蓉玉被子母锁锁进锦盒,尘封在大长公主府的库房里,最后是否重见天日,沈荣华不得而知。但永信钱庄归了五皇子,成了五皇夺嫡争储的银库。五皇子不可能凑齐一整块芙蓉玉,从而打开了宝藏,他得到永信钱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用来打开宝藏的芙蓉玉是工匠伪造的。
    去年九月初,沈阁老在篱园偶染风寒,请揽月庵医尼诊治。揽月庵的医尼说沈阁老身体康健,并无大碍,只给他开了三副汤药。沈贤妃听说沈阁老病了,就让五皇子前来探望。那天是九月初三,沈阁老和五皇子在书房里说了很多话。
    沈荣华能清晰地记住日期,是因为九月初九是她的生日,沈贤妃还让五皇子带来了赏赐给她的生日礼物。当天,她就和沈阁老回了沈家的大宅,家里调养得好,沈阁老的病也就好了。可没想到她刚过完生日三天,也就是九月十二,沈阁老竟病逝了。沈阁老一死,她的境遇急转直下,所以,这几天的事她记得很清楚。
    这半年之期若是从去年九月开始计算,就是今年三月,马上就到了。九月初三那天他们回了沈家,这些小纸片又是沈阁老什么时候做好放在篱园的呢?
    初霜寻思半晌,说:“姑娘,奴婢认为这九个字的意思就是说芙蓉玉是宝藏的钥匙,找工匠仿造一块芙蓉玉需要半年的时间,剩下的长、胡、田、胜这四个字有可能是工匠的姓名或住址。沈阁老逝世也快半年了,奴婢以为这块芙蓉玉已经仿造好了,五皇子想得到小纸片上的消息,就是想尽快拿到仿造的芙蓉玉。”
    山竹轻哼说:“沈阁老也真是没事闲得慌,他直接给五皇子写封信告诉他到哪里去取仿造的芙蓉玉不就行了,何必费这么多周折?让人想破头。”
    沈阁老是一个做事很稳妥的人,轻易不会让人寻到蛛丝马迹。他之所以会大费周章用小纸片传递消息,绝对不是没事闲的,而是他有必须这么做的因由。
    也许沈阁老一直要防的人就是她,而她却半点都不知道,枉费了沈阁老的一片苦心。想到这种可能,沈荣华苦笑连连,难得沈阁老还会认为她有这份心思。
    “不知道虫六想怎么算计五皇子,要是把五皇子引到长花胡同可就……”山竹的说话声嘎然而止,眼睛盯着长、胡、田、胜四个字,脸上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姑娘,奴婢知道了,津州城有一条小路叫长胜胡同,就跟长花胡同隔了一条街,蛇妈妈落脚的地方离长胜胡同也很近,那里有没有雕玉的,她肯定知道。”
    初霜也警醒了,忙说:“那田字要是姓或名的话,也就好找了。”
    沈荣华慢慢站起来,又坐下了,沉声说:“山竹,请连大人来浣翠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