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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婆子应声“是”,出了花厅,与跑腿的粗使丫头吩咐了。
    陈湘如望着布帘外头,“张管家,你知道将军的身世?”
    “是。”他应答一声,“将军不是周家人,是镇北候慕容家的四公子。”
    张威知道,因为冀王也是最早知道的。
    周八面上是三皇子的舅家表弟,实则在数年前就是冀王的人。
    绿芰沏了杯热茶,递给柱子道:“暖暖手吧。”
    柱子面带感激,含笑打理着绿芰:夫人身边的丫头,不仅会读书识字,就连模样都一个比一个漂亮。
    张威领了柱子去安顿。
    柱子催促道:“张管家,那块牌子得尽快换上。”
    张威道:“是。”将柱子领回了碧柳苑,将柱子安顿在一间客房里,柱子不放心,又跟着催促了两声,却见张威找开一间杂房,里面除了银炭、柴禾等物,还有一个匾额,但见上面刻着“慕容宅”三字。
    “你一早就备好了?真不早说,害我着急一场。”
    当韩大人没放过任何一个周家人时,连乡的田庄都被查封,田庄里的人也被抓回兴国公府看押,可陈家大院和周宅却是平静如初,张威便已经猜到了,私令木匠新做了一块匾额,只等陈湘如一句吩咐就把匾额给换上。
    当天夜里,周宅就换成了“慕容宅”。
    翌日一早,赵珍儿也听说陈湘如这边换了匾额的事,正要细细打听,就听赵婆子道:“老奴问过王婆子了,她说镇国大将军……”
    “镇国大将军?”赵珍儿错愕。
    赵婆子道:“是。大姑爷又升官了,现在是正二品的镇国大将军。”顿了片刻,复又道:“他原不是兴国公府周家的人,镇北候慕容大将军才是他的亲爹,大姑爷是慕容大将军的幼子……”
    又将周八的身世简要的说了。
    柳婆子拍着胸口,“这么说,陈家没事了。陈家与周家不是姻亲。与慕容家才算是亲戚?”
    赵婆子微微笑道:“正是这个理儿。”
    这消息就像是一股风,很快整个陈家大院的人都知道,一传十。十传百,令上众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赵珍儿见陈家无险,心情方才好了。
    隔日就出门查看她名绣庄、香粉铺子的生意等。
    *
    这日,陈湘如正坐在偏厅里。逗哄着孩子。
    一名门丁直累得上气不接气,“夫人。韩大人来访!”
    韩大人……
    那个带着御林军查抄兴国公府的官员。
    陈湘如心头重重一沉,“他带着御林军,还是……”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张威已经进了安好院。就怕陈湘如被吓着了,特意抢先赶来,“夫人。韩大人带着礼物来访,你还是见见吧。”
    “快请!”
    周八不在家。她一个独居妇人,按理得是避嫌的,可韩大人既然来访,想来是有要事,要是要查抄周宅、陈家大院,就不会再带礼物,他只需直接领着御林军就好。
    韩大人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官员,一袭大红色的官袍,五官轮廓分明,带着几分硬朗阳刚之气。
    彼此见罢了礼。
    韩大人道:“官与定北候韩家原是同族,当年我在北方曾做过军中的粮草官。”
    一句话:他与周八相识。
    陈湘如知道他是太子殿的人,想来那时候在北方,韩大人就与还是冀王的太子交好了。
    她微微一笑,“如此说来,韩大人认识我家将军。”
    “不仅认识,在与将军还是朋友。”他捧了茶盅,浅呷一口又搁,“今儿来,一是探望好友之妻,这些是在的一片心意,还请慕容夫人笑讷。”
    “韩大人客气了!”
    韩大人话题一转,“这二来么……”他顿了一,“昨儿有人到官府告发,说夫人收留了前兴国公周家的女子。”
    陈湘如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已经叮嘱了王婆子,莫要走漏消息,这几日周九小姐主仆都躲在子里,闭门不出,偏有人告发。
    陈家大院和慕容宅两处,知道周九小姐在她这儿的人不多。
    她甚至试探过岳氏,连岳氏都不知道那天晚周九小姐住在淑沁苑、三小姐里的事,难道……是姨奶奶告发的?
    如果同周家的子孙落逃了,官府、朝廷都会缉拿,但若是女子,通常没人告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过了。但昨日有人告发,韩大人就不能不管,他不管,怕是新任的江宁知府也要过问。
    他今儿过来确实是想拜访,但更重要的是,是把落的周九小姐带回去。
    韩大人并没有用到“藏匿”二字的,说的是“收留了前兴国公周家的女子”。
    陈湘如面容有些尴尬,倒很快便化成了坦然:“韩伯兄……”既然他是周八的朋友,瞧着年纪又比周八要长,称呼一声“韩伯兄”倒也使得,“就是个弱女子罢了,你能不能……”
    韩大人道:“三司会审,自会定罪,钦犯之后,必须要带回朝廷处置。慕容夫人,既然你唤本官一声韩伯兄,我便没拿你当外人,有些话我还是要说,现在这当口,人人避之不及,你又何苦收留钦犯,你若真想助她,待朝廷判定之后,你另想他法。你今儿就把人交给我吧,让我带回去。”
    王婆子生怕陈湘如还求情,忙道:“夫人,老奴……这就把周九小姐带出来。”
    陈湘如沉吟呢喃道:“韩伯兄,那只是一个弱女子……”
    韩大人打断她的话,朗声道:“大周律法在前,必须照律办差。”
    何况,这还是一件顶重要的大差事。
    而他,是奉太子和皇帝的令来办的差。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把差事办好了。
    不多会儿,王婆子与另一个婆子带来了周九小姐,许是怕她跑了,周九小姐被一左一右两个婆子扶住,竟是动弹不得。
    “八嫂嫂!”急呼一声,那害怕的眼泪就滚将来。
    服侍丫头重重跪。深深一磕。“八奶奶,请你帮帮我家九小姐吧,求求你了。她一个深闺女子,从未干过一件坏事……”
    周九小姐何其无辜,可是边城那数万的百姓呢,他们何尝不无辜。却被兴国公父子给算计了,为了荣华富贵。他们出卖大周,甚至视边城百姓的性命如草芥,他们又何偿不残忍。
    陈湘如看了眼丫头,道:“韩大人。这个服侍丫头我先留,他日官府若要变卖人,我让家中的婆子领了她去官府办理契据。”
    韩大人扫过周九小姐。是个如花妙龄的女子,可惜了。一旦被判为罪臣之后,快乐便与她无缘。
    他起身抱拳:“慕容夫人,本官告辞。”
    “韩大人走好!”
    “慕容夫人请留步。”
    陈湘如让张威把韩大人送出府门。
    心里闷闷地道:“是谁去官府告发的呢?”
    如果这次办差的不是韩大人,而是周八与陈家大院的仇家,只怕就要惹来一个“藏匿钦犯之女的罪”,此番一想,陈湘如竟被吓得不轻。
    丫头禀道:“夫人,陈家大院的三爷和三奶奶到了。”
    他们是听说办差的韩大人来拜访陈湘如,特意过来的,陈相贵想着自己往后也要在官场打拼,多认识一个人,也算是多认识一个朋友,却是来晚一步。
    王婆子简要地把韩大人来访的原因说了。
    赵珍儿面露惊色:“那么……这几日,周九小姐就住在大姐这儿?”
    现在谁人不避着兴国公府些,早前巴结的,现在个个避之若虎,陈湘如竟敢把周九小姐藏在家里。
    陈相贵一直觉得陈湘如是个慎重的,没想也会干出藏匿钦罪女眷的事,“大姐,还好这回是韩大人办差。”
    要是换成旁人,拿这事做文章,就会惹来一场大祸。
    陈湘如呢喃道:“就是个弱质女子,又不是周家儿郎……”
    她不由得忆起前世的母亲陈银欢,早前不叫这名,但她幼时隐约听别人说过,陈银欢原本也是官家小姐,父祖获罪被斩,家中女眷尽数被贬为官奴、官/妓。
    而那时,陈银欢不过只得六七岁,因长得清秀过人,几经辗转沦陷风/尘。
    现在的周九小姐像极了她前世的母亲,陈湘如突的莫名伤感起来。
    姨奶奶与陈湘妮母女俩一前一后地进入安好院。
    王婆子见她难受,问道:“夫人,可要查是什么人报的官?”
    “查!当然得查!”
    陈湘妮笑问:“大姐姐,查什么?”
    王婆子答道:“韩大人今儿过府带走了周九小姐,夫人让老奴查查是谁去官衙报的信。”
    这会子,没用到“告发”二字。
    姨奶奶微愣:莫不是怀疑她?
    正疑惑着,陈湘妮道:“大姐姐不必查了,是我让桃桃去官府报的信。”
    她……
    陈湘如的面容微微一拧,直直的看着陈湘妮。
    “大姐,周玉莉现是罪臣之后,我们家不能收留,弄不好就会惹来大祸……”
    就在前些日子,陈湘妮还千方讨好,百般巴结,声声唤着“周九姐姐”现在却直呼“周玉莉”这个闺名。
    陈湘如不由得心生寒,就算要告发,好歹与她说一声,这人藏在慕容宅里的,又不是藏在陈家大院。
    早前周九小姐躲过一劫,也是因为陈湘妮相留,兴国公府一出事,先是姨奶奶要送走人,现在想来,怕那时不是姨奶奶的意思,根本就是陈湘妮的意思。(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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