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陈湘如随着周家几位夫人接待女客,除了她,还有玉字辈的另外几位奶奶。
    丁翠芬比陈湘如略小一岁,生得妩媚动人,貌若桃花,虽生得小巧玲珑些,却自有一股少有的风情。
    她站在丁夫人的身后,笑不露齿,优雅得体,要不是陈湘如知道她的事,也一定会被她的得体与温顺所吸引。
    陈湘如笑问:“丁夫人,听说丁小姐个月就要与十弟完婚了?”
    二月初八的婚期,也就是一个月的时间了。
    丁翠芬垂首,眸子里略带有几分羞涩,却不是发自心底,而是带了两分酸涩。
    嫁给周十,可她喜欢的却是周四。
    只不知丁翠芬心真实想法如何。
    只是这周四,数年前就成亲了,孩子都有三个,便是这样一个男人,丁翠芬也瞧得上眼。
    丁夫人笑答:“嫁衣、嫁妆都置备好了,到时候将军夫人可得早来。”
    “那是自然。”
    陈湘如与丁夫人母女寒喧了几句,却随着周六妻去招呼其他女客。
    周六妻,不是周六夫人,周六夫人指的是周六爷的夫人,周六妻指的是玉字辈周六的妻子。
    周六妻低声道:“外头只知丁知府与兴国公府是姻亲,却不晓这姻亲之道。喏,三伯母与丁夫人是嫡亲姐妹。丁夫人当年保媒说成四伯哥与四嫂的良缘。后来,三伯母又保媒说合了十弟和丁小姐的姻缘。”
    丁夫人与周四夫人是姐妹,互相替对方的儿女说亲事。丁夫人保媒把大伯哥的女儿说给亲姐姐的嫡长子。周三夫人则把妹妹的女儿说给了二伯哥的儿子,这样听起来,似乎是丁夫人与周三夫人姐妹情深,可她们到底是如何想的。也只有她们自个知道。
    陈湘如被周六妻的话绕糊涂了,问道:“四嫂也姓丁?”
    周六妻道:“四嫂是丁知府的亲侄女。”
    那么,丁翠芬一早认识周四。二人并有私情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他们也算是青梅竹马。只是这丁翠芬却比周四小了近十岁。
    一个二八年华,一个二十五六,都是青春美貌之时。
    周六妻吩咐婆子丫头给女客们奉茶点,一边与陈湘如介绍各家夫人、小姐。
    陈湘如是新进周家门的,江宁府这几家有头面的自是认识,可从苏州、扬州、杭州、钱塘等地过来的官家夫人多都认不得,许多人因丈夫公务在身走不开身,特意坐了两三日的船来给兴国公贺寿。
    兴国公有个在宫里当淑妃的女儿。又有个三皇子这样出类拔萃的人物为外孙,在江南一带也是一顶一的权贵人物。
    “不好了,又出大事了!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姐和公子,在……在凉亭底竟……”
    也不知是婆子还是丫头在女客院外头吼了这么一嗓子,原本小声闲聊的夫人、小姐们立时就安静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第一时间便是核实相随的女儿在不在身边,看着自家的女儿在,夫人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听丁夫人扯着嗓子惊呼:“大小姐呢?”
    一边的丫头张望四,似乎有一阵没瞧见人了。
    然。已经有人往后花园奔去。
    临荷花池搭建的凉底,传出男女的低喘浅吟之声。
    待女人们赶到时,另一边已经站满了几个男子。一个比一个穿戴得体,更有的弯着腰看凉亭底。
    周七爷最是个喜欢热闹的,此刻索性低蹲着身子,又俯着头往凉亭面瞧,那小船上的男女还在欢好着,似乎忘了周围聚了太多的看客。
    “啊呀!小四!是小四!”他脱口一声惊呼。
    还以为是哪家不懂事的人,没想竟瞧到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周七爷不知是意外还是没蹲稳,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指着凉亭底。
    周三夫人厉声道:“七弟可不要乱说……”
    她自己心扎慌。眼睛看了眼不远处的丁夫人,姐妹二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果然!周八站在男客人群里。她们一早就知道丁翠芬与周玉新的事,明明知道。周三夫人还敢保媒把丁翠芬说给周十。
    前世的他,也在周三夫人那一番夸赞中信了丁翠芬,“小八啊,我那嫡亲妹妹的女儿翠芬,可是百里挑一的好容貌,又有一个极好的性子,配你是再好不过了。”
    前世,他也在一见之生了好感,被丁翠芬的好容貌给吸引住了。
    周三与周十兄弟俩也站在人群里,人人都想看看,那男子是周四,而那女子该是哪家的小姐。
    世子夫人大沈氏喝一声:“快把船拉过来,我倒要瞧瞧是哪儿的丫头这么不懂事,竟勾引了爷们做出这等不知廉耻的事……”
    周三夫人忙阻道:“大嫂,是我家小四胡闹,回头我自让他纳了那丫头做侍妾,就让人散了吧?”
    人群里,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不会是丁小姐吧?”
    是谁说的?
    这声音不像女客里传出来的,倒像是哪个婆子说的。
    陈湘如快速地望向男客人群里的周八,却见他一脸得意之色。
    很快,她就留意到垂花门外探出一个婆子的脸。
    这婆子……
    陈湘如很快忆起昨晚周八几次离开,似乎就有这婆子的身影。
    如果婆子的出现就是推波助澜、传递讯息,那么今儿发现的一切就与周八脱不了干系。
    丁夫人忙道:“休要胡说,我女儿身子不适,在女客院偏厅里小憩,大家不信,可以去那儿瞧。”
    最好尽快把这些人散了,可是自来这瞧热闹的,辩不出女当事者的身份怕是不会离开。
    “丁夫人,我刚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可没见到丁小姐。”说话的,是自来瞧不惯周三夫人与丁夫人的周四夫人。
    周四爷爱热情,这周四夫人也受了影响,是个唯恐天不乱的。
    此刻,她弯腰直往凉亭里瞧,瞧来瞧去,顿时乐了,“哟,那女子真是丁小姐!”
    整个人群顿时沸腾了,各家都怕自家女儿出丑,原来竟是丁家和兴国公府自家。
    丁夫人的脸黑成了炭。
    有人把船扯了出来,周四还在卖力地在丁小姐身上忙碌着,一双大手落覆在丁小姐的娇嫩的胸前,那一条大红绣芙蓉蝴蝶的肚兜早已凌乱,酥脸半露,春光乍现。
    小姐们惊呼一声或转身不敢再看、或捂眼从指缝里好奇地偷望,又或是羞愧地垂头看地,更有的直接依在了母亲的怀里,那模样倒是害怕而不是害羞。
    夫人们有的看笑话,有的则面露玩味、更有的则意味深长地看着丁夫人那或白或黑的面孔。片刻之间,丁夫人初是怒,再是恼,而又是愤……真真繁复无比、转变快速。
    男子们上了年纪的摇头轻叹,年轻的人个顶个的瞪着大眼睛,生怕看漏了什么。
    唯有两个人例外:周三和周十。
    周十气得一张俊脸煞白,呆若木鸡。
    周三则是满脸怒容,一声高喝:“四弟,你和丁小姐也太过分了!”
    这一声叫如同晴天霹雳,又似惊雷轰鸣,周四身子一颤,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不是打在身上,而是击打在心。周围竟有这么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或讥讽的、或不鄙夷的、或嘲笑的……什么样的脸都有,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围在一边观看。
    天啊!怎会是这样?来不及细想,许是受了巨大的刺激,一个控抑不住,“啊呵”一声,那东西如泉涌般泄了,而他整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发软。
    他就这样完事了,在众目睽睽之发泄。
    这一天,却就此成为他一生的恶梦。
    他快速抓过拢好身上凌乱的衣袍。
    丁翠芬被阳光一跃,原本闭着的双眸一启开,也被吓呆了,竟来不及遮住身体,而是一扭身就扒在了船上,偏护得了胸前,就护不住臀部,露出那又白又嫩的肥\臂,直引得男人们遐想联篇。
    丁夫人指着丁小姐,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声音颤抖:“孽障!你这个……”
    骂什么,到底是她嫡亲的女儿。
    周四一慌神,跪在周三夫人跟前,大声道:“母亲,不是我……是她,是她勾引我的。”
    丁翠芬身子一软,这种话说出去,又发生这等事,谁还敢要她。
    要不是他流露好意,她怎么会得逞。
    周四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她毁了!全被他毁了。
    人群里,周十煞白着脸,“这等水性杨花的贱作女人,不配做我的妻子,我这就禀报祖母,与丁家解除婚约。”
    今儿的事,如同一记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他的脸颊上。
    周八拉住他道:“十弟,今儿发现也好,免得他日被人戴了绿帽还不知道。”
    周六怪异地看着周八:他的神色里只有讥讽。
    丁翠芬扒在船上,神态狼狈不堪,她被人算计了。
    她明明带着丫头在花园子里赏景,后颈处一麻就没了知觉,还被人了药,之后就看到了周四,他似也被人了药,彼此难受,又见到喜欢之人,也就不管不顾地做了。
    说被人算计,可这么多眼睛瞧着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