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娟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眼泪,“二弟、三弟说了,他们会保护我和大姐一辈子,大不了,我不寻人家就是,呜呜,我们现在是没爹没娘的孩子,谁要是想欺负我们,我就和她拼了……”
    老夫人本还心疼,听她说这话,顿时愤然道:“自个做错了事,你倒有理了。滚!滚!给我滚到你爹灵堂反省去,没我吩咐,就不许起来。”
    陈湘娟不觉有错,反觉委屈,谁愿意当恶人,要不是她大姐性子柔弱,她何必要变得这般刁钻、泼辣,她的改变,也是迫不得已,领了小桠去了灵堂。
    老夫人对赵婆子道:“这可如何了得,湘如为了这个家不得已抛头露面,这已被人说道。这个小的,又是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难道姐妹二人都寻不到好婆家?让我如何有脸面对她们的爹娘。”
    赵婆子轻声道:“老奴听绿叶说了,大小姐出面都是戴着面纱的,言谈举止也合大家闺秀的身份,没有半分逾矩之处。今儿午后,陈二婶奉命备了礼物送到兴国公府的五夫人里,五夫人还问早前与马家订亲的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老夫人心头一沉,好好的问这话做什么?
    陈二婶,是二管家的女人。
    二管家一家是效忠陈家几代的忠仆了。
    “陈二婶便多问了周五夫人身边的婆子几句,那婆子说,今儿在城外周家人见过大小姐,周五夫人只一眼就喜欢上了。”
    也就是说,兴国公府周家看上了陈湘如。
    老夫人近来病着,却在一旁观察自己的两个孙女,陈湘如虽不如她期盼的那样能独挑家业,至少也是用心肯学的,在几处店铺行走,言行举止倒也把握得体,就是陈家大院里也颇有不少赞赏的人。
    老夫人沉吟着:“在我这把老骨头归西之前,还真得替这几个孩子订门好亲事,湘如的亲事得订好,湘娟的、相富、相贵也都得订。”
    她若不在了,只怕连个说话做主的人都没有。
    赵婆子轻声道:“昔日老爷在世,与马大人提过要结亲的事,可也没详说是与我们家哪位小姐结亲,我们自当说的是大小姐。老夫人,你看看现在这二小姐的性子,是个厉害的,我瞅着马大公子倒是个性子和软的,要是把二小姐许给马大公子倒也合适。”
    还能这么说!
    老夫人觉得要是给两个孙女都订门好亲也是件好事。
    就马庆来说,原就是庶子,若不是人品和才学不错,她还真难点头应。
    陈湘娟怎就是这样的性子?刁钻、泼辣,得理不饶人,手段就是残忍。
    这怪不是她,她只是气不过有人伤了她大姐,气不过有人要对付她们姐弟。
    陈湘如刚进自己的院子,就见粗使丫头迎了过来,“大小姐,二爷、三爷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她一回家,他们就过来了。
    花厅里,虽说是等,可两个弟弟手里都拿着书,一个在用心的背诵,一个则是在看。
    陈湘如面露欣慰,勾唇笑道:“二弟、三弟来了。”
    陈相贵搁书,审视着陈湘如,从头到脚地看,“听说大姐今儿在城**上刺客了?”
    陈相富冷声道:“大姨娘干出这种事,大哥今儿倒给我们摆脸色,哼,当我们怕他不成。”
    陈湘如拉陈相贵坐,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这么晚了还不歇,你身子原就单薄,可别熬夜。”
    陈相贵笑道:“大姐真的没事么?”
    陈湘如摇了摇头,“我没事。”她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前世太缺少爱,被个孩子关心,那眼泪就不争气地落来,前世时,她只在月娥的面前会一次次忍不住的落泪,如今对着他们又哭了。
    陈相富见她一哭,又有些慌神,连连道:“大姐莫不是伤着哪儿,要不请郎中来瞧瞧。”
    陈湘如摇头,想着店子上的事,又想着这一大家子的事都交给她了,压力好大,只想痛快地哭一场,前世、今生加起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若是琴棋书画什么的,她倒不怕,偏生是眼关联着这么多人吃饭过日子的事儿。
    她不言语,只是落泪。
    陈相富急得跺脚,“大姐,到底是甚事?你倒是说出来呀,万事可别憋在心里。”
    陈湘如正不争气的哭。
    陈湘娟就进来了,脸色有些难看,一见她哭,只当是出事了,心里一转桓,莫不是因为她的事,急道:“大姐,好吧,我知道错了!我以为改还不行吗。”
    陈相富瞪着眼睛:“二姐做了什么事吗?”
    陈湘娟蹲身子,拿出自己的帕子给陈湘如拭泪,这哪里像个当大姐的,简直就是个孩子,居然当着自己的弟弟、妹妹能哭成泪人,难怪陈相贵说“爹曾说女人是水做的,我瞧还真是水做的。(http://.)。”陈相富说:“大姐的性子像娘,听家里的人说,娘就是这样的性子。”
    他们的母亲赵氏,就是个和软、贤惠的性子,否则生前不会被大姨娘欺着,遇到委屈的事,就在人后偷抹眼泪儿,而今弟弟妹妹见陈湘如这般,早就认定陈湘如的性子随了赵氏。
    赵氏和陈湘如一样,都是爱哭的,一遇难办的事、伤心的事就会哭,不同的是,赵氏是背里偷偷的哭,可陈湘如倒好,竟对着他们弟妹就哭成了泪人。
    陈湘如继续哭,她得哭得痛快了才能收住。
    陈相富则急在一边追问:“二姐,你到底做了甚事?”
    陈湘娟只得厚脸将今儿午的事给说了。
    陈相贵惊得张着嘴巴:“二姐,你真把大姨娘剃成光头了。”
    “你以为我愿意?她买人刺杀大姐,今儿杀的是大姐,一个就是我,再一个说不准就轮上你们,要是我们姐弟没了,这偌大的家业就是陈相和的。我不让她断了念头,指不定再做出什么事来……”
    陈湘娟没有半分悔意,反而认为自己做得对。
    她蹲身子,道:“大姐,你骂我几句吧,是不是祖母训你了,这关你什么事,你一早就去店铺查看了,哪里知道家中的事,这是我做的,祖母要骂就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