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贺北亭觉得,少主真的太惨了。
    其实以前每次看到凤川吃鳖的时候,他的内心都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比如君司安一发入魂送凤川母亲上天的那次,他就觉得,有那么点儿暗爽。
    谁叫凤川是个神经病,有事没事打他一顿?
    而且还一天到晚地想着怎么气死老凤主,不把老凤主当父亲不说,甚至不把老凤主当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贺北亭站在这里,听着老凤主和夜灵谈论这些事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少主太惨了。
    自己也很惨。
    他对老凤主已是忠心耿耿,连命可以不要,但夜灵的存在,老凤主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贺北亭觉得自己变了,如果是以前,他绝不会因为这种事为自己感到心酸,他坚信老凤主行事自有其道理,不告诉自己也是理所当然。
    他不过是一个保镖,一个跟班,一个手下,没有资格去质疑,去发问,去计较。
    可此刻,老凤主待他和夜灵的区别,如此明显。
    他忍不住为自己心酸,为少主悲哀。
    他又想起了苏唐的那句话,你只是个局外人。
    你只是条狗。
    服侍着老凤主歇下后,他送夜灵出去。
    夜灵在门口停步,看着贺北亭,讽笑道:“如果我要模仿sue,我该对你说什么?”
    贺北亭只是低头道:“夜深了,请夜灵小姐回去吧。”
    夜灵却道,“我该对你说,听话的狗狗,该死的屠夫,让人作呕的刽子手。”
    贺北亭抬起头,看着她。
    不,她不是这样说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是这样说的。
    哪怕字句相近,你也学不来她那副能把人活活气死的语调。
    你永远也成不了她。
    “你在看什么?”夜灵笑问。
    “你模仿得真像。”
    “多谢夸奖。”
    “慢走。”
    贺北亭看着夜灵离去,回到刚才她和老凤主谈话的茶几前。
    他在那里站了很久,看着那两只小巧精致的茶杯,里面还有些残茶。
    贺北亭一如寻常地清洗了茶杯,收拾了茶具,擦干净了桌上的水渍。
    他端着清理出来的茶叶,走到外面倒进垃圾桶,拿出手机很熟练地翻到凤川的号码,打了过去。
    凤川直接挂断了。
    贺北亭就再打。
    凤川再挂。
    贺北亭继续打。
    凤川接起电话:“乖狗狗,你是没狗粮吃了吗?”
    “少主,万事小心,夜灵是第二个苏。”
    凤川勾了一下唇角,冷笑着问:“我们亲爱的凤主大人又让你这条狗做什么?”
    “有消息我会再通知您。”
    “贺北亭?”
    “少主,你救过的人,不全都是狼心狗肺之辈。”
    贺北亭收起电话,回到屋内,坐在茶几前给自己冲了一壶金峻眉。
    动作熟练,眼神坚定。
    凤川看着电话愣了一会儿神:“怎么,狗犬也会叛变?凤项飞你做人可真够差劲儿的啊哈哈哈!”
    “第二个苏?”
    “夜灵是第二个苏?”
    “赝品也说得这么好听的吗?”
    夜灵能不能成为第二个苏这事儿不好说,但夜灵的到访的确让凤川陷入了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