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唐往那边走去,伸手手指,迟疑了一下,才敲响大理石,里面传出闷响,不是空心的。
    里面没有空间,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被压在下面,必死无疑。
    好的,必死无疑。
    苏唐反复地跟自己确认着这个事实,再全部推倒,重新演算也许能争取的那么一线生机。
    在不停确认再不停否认的过程中,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挤成一团,钝痛到连呼吸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她跌坐在旁边,轻轻地拍了一下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喂,死了没,说一声好不好?”
    毫无回应。
    苏唐呆呆地看着这堆有人高的大理石发愣,愣了许久都不能回神,被她救出来的人已经离开了,走之前拉了她一把,告诉她这里很危险,再不走要出事的。
    但她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难过,难过得跟要死掉一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君司安看得这么重,明明自己是最薄情寡恩的人,不是吗?
    就算是对季玫也能吼出声,也能弃之不顾,为什么此刻却非要坐在这里冒着随时被石头砸的风险,哭得要断气?
    为什么偏偏就感觉胸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肉,疼到抽搐疼到止不住?
    为什么感觉自己再次被抛弃,再次孤立无援,举目四望无所依?
    她跪坐在地上,突然想起来,有一年自己去热带雨林参加一次任务,被困在一处山崖下面,也是这样的大雨,只不过更加闷热些,她被困了整整三天三夜,弹尽粮绝。
    没有人去救她。
    三天后她赤手空拳地杀了一条蟒蛇,喝了蛇血补充体力,回到营地,所有人看她的时候都活像看到了鬼,每一张脸似乎都在问,你怎么能活着回来?你不是应该死了么?
    那三天里,她没有害怕,没有惊慌,更没有被抛弃的难过和失落,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习惯了生死自理,习惯了终日悬命。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那样下去的,冷血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不在乎任何人,一如他们所期待的那样。
    但为什么啊,为什么现在的她会这么痛苦?
    上天拿走了她许多,上天还会拿走她更多。
    她竭尽全力地推着大理石,磨破了手掌也不肯停下,森森的白骨狰狞丑陋地挣开了皮肤,惨白地透出来,她却像是不知疼痛一般。
    她想,就算君司安真的死了,也要把他带回去,不能让他在这里一个人孤伶伶地死去,不能让他跟自己一样被抛弃在不知名的地方化成白骨。
    不能像十年前自己的爸爸妈妈那样,无声无息地死去,自己连给他们收尸安葬都不能。
    更何况,也许他没有死呢?那就更不能放弃了,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也是希望,她应该要抓住,不该放弃。
    “君司安,如果你听到我说话,你回应我一下。”
    “我是苏唐,你听见了吗?”
    她连死的君司安都找不出来,她恨得失声痛哭!
    “君司安,我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