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朔摇摇扇子,骚包的模样让凌天阳有种暴打他一顿的冲动,现在的天气,到需要扇风的季节了么?王朔缓缓站起来,优雅的将身上的衣裳理理,说道:“公子不必生气,我这小弟就是这样,今天我奉我家老太太之命,帮博申下聘的。当然,你们若是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出来!”
    王博申点点头,附和道:“恩,我奶奶说了,你们要是有什么想法也给以提出来,我们都快成亲家了,大家说出来可以商量商量。”
    凌天阳倒是没什么表示,她暗自想自己为什么对于燕天瑜的事情时自己表现得有点冷淡呢?这不太像凌天阳的作风啊,本来想她自己的性子的人应该是很容易冲动的,可是这件闹事自始至终她凌天阳就发表过一句话,就是对钟氏的那番话。
    燕天珣显然也发现了凌天阳的异样,眼睛盯着凌天阳看了很久,直到王朔和王博申的声音将他的疑虑打散。穆氏自始至终都复杂的看着燕天瑜,嘴巴长了又闭上,那个微红着眼眸的女孩是她的亲生闺女,是她一手带大的女儿,如今,看着她那副眼巴巴望着王博申的样子,让穆氏心里痛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难道这是报应吗?
    燕天瑜见没人附和王博申他们,着急的从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扫过,那焦急的模样,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嫁出去。老动在弟。
    燕天珣本来对凌天阳的话还存在着一些疑虑,可是刚刚看到燕天瑜那副模样,什么解释都不用说了。凌天阳说的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燕天珣心里怀着对凌天阳的愧疚,又怀着对燕天瑜的失望,他觉得自己空有一身力气,但却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现在他能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燕天瑜直接非要嫁,而且看燕天瑜的神情,似乎已经陷进去了,难道自己真的忍心拆散他们?
    燕天珣在心里进行天人交战,另一边的燕天瑜已经忍不住了,眼泪汪汪的看着穆氏,紧张的说道:“娘·········”
    这一声“娘”叫的穆氏一下子就软和了下来,是啊,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还是自己的女儿啊,梨花带雨的脸上红彤彤的五个拇指印很是鲜明,那是自己刚刚打的,自己一直捧在手心的女儿,她是怎么下的去手。
    “娘,你,你真的要女儿,嫁,嫁给白杨村王家吗?”燕天瑜咬着嘴唇,一双娇嫩的嘴唇被她咬出一丝鲜血,看得她不远处的王博申眼睛都直了。
    此时的燕天瑜妖艳无比,俏脸一边苍白,一边嫣红,嘴唇上的血丝更是you惑无比,在场的两个外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而她毫不知情。王朔更是,虽说上次见到过一次,只是那时候他注意凌天阳去了,倒是忘了她身边还有两个美人,此时燕天瑜的样子,让他的心微微一动。
    过了一会儿,王博申最先反应过来,赶紧说道:“不,天瑜,你已经答应我了,你说你以后嫁给我的,而且,我今天是来下聘的,看,我连媒婆都来了。”
    此时,那个肥硕的媒婆终于被他们想起来了,她满眼泪水,迅速移向他们面前,带来的还有一阵熏人的香风,熏得凌天阳忍不住咳嗽起来,当然,咳嗽的还有穆氏。那媒婆不用人介绍,自己先张开那双如火腿般厚厚的嘴唇,噼里啪啦的说了起来:“这位太太,我是王少爷请来的媒人,我姓肖。”
    肖媒婆一边说一边从她怀里掏出那块布满香风的手绢,挥到穆氏的眼前,“我说燕太太的啊,你看王少爷长得,嘿嘿,也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再说这王家,整个招福镇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可是有名的大户人家,你家丫头嫁过去绝对是肩不挑,手不提的,比当个正经的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何况······”
    凌天阳越听越觉得这肖媒婆有点‘找屎’的感觉,悄悄本来穆氏那眼里的心疼被她这么一说,硬是消散了,这也就罢了,穆氏更是面露哀伤和怨恨。燕天瑜心惊不已,没想到王家这次请的媒婆这般不靠谱,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王家是大户人家,非要说当小姐,这不是平白在穆氏身上找不痛快吗?
    果然,凌天阳就看到穆氏狠狠的一拍桌子,整个胸膛气得上下起伏,颤抖的手指。燕天瑜赶紧过来拉住穆氏,轻声说道:“娘,她说的都是胡话,哪里是这么回事?你也知道,媒婆都是这样,喜欢将死的说成是活的······”
    “闭嘴!”穆氏努力压下心底的那股怨气,一把推开燕天瑜,燕天珣见机,扶住穆氏,穆氏看着王博申,怒声说道:“滚,你们给我滚出去!家里长辈一个都没来,就想将我的女儿娶回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王博申哪里受过这种气,当下猛地站起来,燕天瑜赶紧朝他使眼色,王博申看在美人的面子上,压下心中的怒气,重新坐下来。他身边的王朔脸色铁青的站起来,对上穆氏厌恶的眼神,说道:“我是博申的三哥,难道不行吗?家中老太太身子不好,父亲很忙,哪里有时间来。因为这,老太太特意选了很多珍贵的聘礼,那是看得起你们家的姑娘,也证明我们王家将你们燕家放在心上的。”
    穆氏不了解王家的事情,这里大概除了肖媒婆,没人知道,肖媒婆刚刚很迷糊,她没有说错的,她去谁家提亲,人家女方不喜欢听这个。何况,肖媒婆除了在王博申的长相上说的有点出入之外,那里说错了,他们王家确实是招福镇最最有名的王家。
    凌天阳忍不住想要发笑,那肖媒婆简直太搞笑了,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她算是见识到了。王博申那长相,真心有点对不起人,特别是那个王朔还在他身边,他们两个居然是兄弟,凌天阳相信,现在他们两个一起走出去,说给谁听应该都没人相信。王朔长相虽然算不上那种特别出众,但是还过得去。倒是王博申,看看那圆滚滚的矮小身材,加上那张比大饼还大的脸,那像是怀了好几个月的肚子,哪里跟王朔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
    燕天珣早就注意到了凌天阳的那副想笑又不得笑得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刚刚因为肖媒婆的话而冒出来的怒气一下子就消散掉了。
    “是吗?我们家还真要不起··········”
    穆氏后面的话被打断在肚子里,燕天瑜后抓着穆氏的手,边流泪边摇头,末了,说道:“娘,你是真的想逼死我吗?”
    这话一出,整个屋子寂静得厉害,穆氏更是一脸震惊的望着燕天瑜,燕天珣黑着的脸此时更像是火山要爆发了一般,天珏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大姐,眼眶不禁开始红润起来,难道再大姐的眼里,只有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吗?需要用自家的命来反抗吗?
    凌天阳同样不敢置信,虽然很多时候燕天瑜都不跟她对盘,但是在她看来,燕天瑜绝对不是个不爱惜生命的人,相反,她很爱惜自家的生命,要不然也不会想方设法的脱离农家生活,去追求更好的生活。
    “天瑜,你·······•你·······”穆氏满眼的震惊之后,接着便是深深的哀痛,燕天珣很想动手,这个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为了脱离农村,自作主张的将自家的庚帖给了别的男人也就算了,如今更是以死相逼,想要让他们妥协,这还是曾经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吗?
    燕天楠站在里屋门槛里面,燕天瑜的话让她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是大喜的日子,为什么会这样?
    凌天阳见穆氏摇摇欲坠的身体,这下她可真的不能不说了,走到大家面前,凌天阳鄙视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射向燕天瑜,回头对燕天珣和穆氏说道:“婆婆,燕天珣,既然这是燕天瑜直接选的道路,我们再多的干预只会引来她更强烈的反抗,现在你们也看到了,燕天瑜以死相逼,我们都是她的亲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做傻事。所以,我觉得就随她吧,反正路是她自己的选的,将来真要有什么事,也怪不得我们!”
    燕天珣一哽,刚刚到喉咙的话语一下子就咽住了,他还以为凌天阳会过来将燕天瑜大骂一顿,或是干脆直接动手打她一巴掌,将她扇醒 ,没想到凌天阳居然说出这么一堆话,让他震惊不已。
    同意震惊的还有燕天珏、燕天楠、穆氏和燕天瑜,燕天瑜刚刚可没有忘记凌天阳那道鄙视的眼神,她凭什么看不起她?她比她嫁得好,从今以后,她就不用每天再去侍候那些满是臭味的鸡和猪,不用时不时的上山,不用去打猪草,不用···········虽然没有曾经燕家那样好。只是凌天阳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她以后会过得很差?燕天瑜不禁冷笑,看牢凌天阳也不过如此,不就是个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的肤浅女人,凭她的本事,在大宅院里生活智慧越来越好!
    燕天瑜趁着空当儿,毫不客气的瞪了回去,凌天阳只当是见不着,继续劝说道:“婆婆,你也不要伤心了,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你看,这不是嘛?燕天瑜早就不是小孩了既然她是‘真心’喜欢王公子,何不干脆成全了他们。”
    “再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白杨村那边,我们哪天过去跑一趟,这件事情到底是我们不对,给人家赔个礼,道个歉也是应当的!”。
    话已至此,燕天瑜的亲事彻底定了下来,接来几天,燕家闹得笑话整个芭蕉窝谁都知道,连带着,燕天楠的亲事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凌家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秦媒婆却专门过来跟他们说了,燕家所有人都觉得没面子,只有燕天瑜一个人,暗自笑了。
    三月初二那天,大清早起来燕天珣就挨家挨户的去请人来帮忙,明天是正酒,今天村子里的人都得来帮忙这是芭蕉窝的传统习俗。虽然大家背地里谈论燕家,但是真的做酒席的时候,还是大家都来了。
    燕家请的知客是里正王家福,他不仅是芭蕉窝的里正,在村里的人缘还很好最主要的是他和凌文笙交好,何况,现在的凌家和燕家今非昔比,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那几十亩田地还是他帮忙去镇上帮忙办的。
    有王家福当知客,村里的人更是不敢说什么,大家来时要么带着桌子,要么带椅子,人多力量大这一真理让凌天阳见识到了仅仅一个上午,燕家院子里就摆满了桌子和椅子,不远处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用来煮饭和炒菜用的。整个燕家一片红彤彤的颜色,喜庆极了。
    凌天阳忙的脚不沾地,脸都快笑抽了,依然打起精神来,认真对待。
    三月初三巳时一刻正,王家的花轿就到了,穆氏正在屋子里给燕天瑜梳头发,旁边王家福的老娘微笑着念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今天燕家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那就是燕天珣的好友韩琦,这家伙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大半夜的敲响了燕家的院门,骑着马,风尘仆仆的样子。
    燕天珣带着一脸疲惫的韩琦去休息,到了时间,燕天珣先出去将燕天瑜背到花轿那里,然后又回来,问韩琦:“你不是说要去查事情去了吗?怎么想着回来了?”
    自从上次见到过凌天阳和小包子之后,韩琦便跟他打了声招呼,自己一个人说是查点事情,便消失了,这已经是好几个月的事情了。
    “我这还不是听说你嫁妹子嘛,骑了好久的马才回来的,我说兄弟,你那是什么表情?”韩琦剑眉一挑,挑衅的看着燕天珣。
    燕天珣神情淡漠,撇了韩琦一眼,说道:“既然你是来送礼的,那么贺礼呢?”燕天珣很不客气的将手伸到韩琦的面前,冷着脸看着他,那样子仿佛在说,你要是拿不出来········嘿嘿········
    韩琦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体,真是的,他就忙着赶路,怎么忘了贺礼这回事了?于是,尴尬的韩琦整个人僵硬在原地,满脸促狭。看得燕天珣十分得意,得意的微微上扬嘴角,让你说是来吃酒的,看吧,你一个客人,连贺礼都没带,居然还想来喝喜酒?
    韩琦气鼓鼓的,却又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神色好看极了,燕天珣更加得意,韩琦想了想,说道:“虽然我没有带贺礼,但是,我却带来了一个消息,而且,这个消息你肯定喜欢的!”
    韩琦的话让燕天珣一下子就来了兴趣,赶紧拉着韩琦说个不停。
    这厢燕天珣和韩琦两人说的热热闹闹,那厢村子里的人都看得出来,燕家的大丫头不得穆氏和燕天珣的喜欢,不然,穆氏怎么会给她梳完头发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花轿起身的那一刻,燕天瑜还是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了,但是都没有找到穆氏的身影,留下两滴眼泪之后,燕天瑜毅然扭过头,心里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让他们刮目相看。
    燕天瑜的轿子一走,村里的女人们就说开了,小邓氏最先开口问道:“怎么今天我只看到了阳阳和燕家那小崽子,其他人呢?”
    小邓氏这一问,其他八卦的女人纷纷凑上来,三言两语的就让小邓氏明白了。
    “为着上次的事情呗,你们猜猜,这燕家是从哪里搬到我们这里的来到?我觉得他们似乎很放得开啊!你看今天出嫁的那个,据说是事先更男人勾搭好的,为这,还把自己原先定好亲给退了。你们不知道,白杨村王家那边啊,可真真好说话,要是换到我们家,老娘非得闹得它沸沸扬扬的不可!”
    “嘿嘿,你说错了,他们说人家那是上天注定!我看你们是觉得人家嫁了一个好姻缘吧,都眼馋着呢?”
    “呵呵·········据说啊,今天娶燕家丫头的正是前些日子准备跟文静定亲的那个,说是镇上王员外家的小儿子,当真是大户人家!”
    “切,你怎么才知道啊,那日的事情闹得这般大,芭蕉窝谁不知道,就你,天天脸朝黄土背朝天,忙的不得了,哪里知道?”
    “可不是嘛,就是这回事,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燕家着一条长得很不错,比起文静来不知道要好多少,我要是个男的,我肯定也是愿意娶人家燕家丫头的。”
    “··········”
    黄氏其实就在人群中,只是今天的她很低调,巴不得全部人都不认识她,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慢慢吃完饭就回去了,可是不远处那几个婆娘真是讨厌,自己就想吃个饭,他们走在那边唧唧歪歪的,真是不让人清净,特别是现在还提名道姓说他们家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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