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院外,凌天阳便看到一个跟凌天晨差不多大的女孩,怯生生的,看到凌天阳他们,轻轻的叫了声:"天阳姐姐,老二哥哥!"
    看到这丫头,凌天阳知道她便是四婶家的大丫,她身上穿的脏兮兮,头发根本没扎,想来四婶回娘家了,四叔哪里会这些?想到那天她四叔顶着压力为她说话,直接导致四婶跟四叔吵架,结果便是倒霉了姐妹几个,凌天阳心里觉得愧疚,便拉着大丫的手,温柔的说:"大丫,先跟姐姐去我们家好不好,姐姐给你梳头!"
    大丫被这么温柔的凌天阳吓住了,她从来没有见过天阳姐姐对她笑呢,走在前面的老二回头看了一眼凌天阳和大丫,很快便又回过头,走了。
    凌天阳知道老二心里别扭,四婶差点害死了他姐姐,怎么会不恨她,所以,当听到他姐叫大丫去他们家的时候,真想脱口而出:"不准去!"但是,他说不出口。
    "走吧"凌天阳没等大丫说话,拉起她的手朝他们家走去。大丫没有挣扎,也没有说话,低着头任由凌天阳牵起她的手,亦步亦趋跟着她去她家。
    "大丫,那是你们家吧?"凌天阳指着老屋旁边的小院子,问大丫。
    大丫点点头,大丫家的小院子没有老屋大,四间瓦房横着一排建立,中间一扇大门,凌天阳想那应该就是堂屋了,然后两旁一边一间,末了,右边还有一间小上一些的屋子,左边矮矮的小偏房,里面乱七八糟摆着锅瓢碗盏,不远处一根晾衣竿上晾着几件衣服和裤子,菜地里横七竖八种着些菜。
    凌天阳看了摇摇头,记忆里她四婶本就懒散,看他们家的房子,比她家好太多,却一点也不会整理,看起来哪像是住人的,怪不得大丫这么大了还是这般模样。
    他三叔家在老屋的后面一点,也不远,她记得三叔家的屋子更好,没有爷爷家的屋子大,三叔家也有四间房子,三婶是个勤快的女人,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加上三叔会做生意,他们家是几个兄弟中过得最好的,相反,凌文笙确实过得最差的。
    老屋离凌天阳家较远,足足走了差不多一刻钟才到,到了家,就听见外祖父在跟王氏说着什么,凌文笙在一旁默默的坐着,老二恨恨的瞪了老屋那边一眼。
    看到凌天阳回来,老三飞快跑到门口,"姐,你回来了啦,咦?大丫姐,你怎么到我们家来了?"老三、小四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家里面的这些恩怨确实知道的,自从分家后,四婶便不准大丫他们到他们家玩,当然,也不许老二、老三和小四去他们家。
    大丫被老三这么一说,头低得更凶了,弱弱的说:"天阳姐,我,我还是回去吧?"
    凌天阳用力抓住大丫的手,不让她挣脱,"大丫,回去干什么?来,姐把头发给你梳一下,吃了饭我让你二哥送你回去。"老二只比大丫大两个月,所以很荣幸的成为了哥哥。
    "娘,你们吃饭了吗?我好饿啊!"见大丫不再挣扎,凌天阳走进去笑米米的坐在王氏的身边,王氏声音哽咽的说:"等一下,娘给你们热热饭去!"
    凌天阳不知道外祖父对他们说什么,但当王氏起身的时候,那双红红的眼睛证明了外祖父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凌天阳暗暗揣度,应该是关于老屋那边的事。
    今天王氏做的是纯玉米面饭,剁辣椒炒土豆加了些腊肉,一个丝瓜汤,一个凉拌黄瓜丝,还有一个素菜茄子。在他们家,玉米面可是招待重要客人的,这些菜煮的都很烂,想必是为了照顾她外祖父,外祖父年纪大了,牙齿基本上掉光了,要是煮的不烂,他吃不了。
    大丫怯生生的端起碗,不敢夹菜吃,凌天阳只好搛了些菜到她碗里。吃完饭,凌天阳帮大丫梳头发,大丫的头发较长,扎包包头的话太大了,只好为她梳了一个马尾。梳好头发的大丫长得很不赖,虽然没有凌天晨那么可爱,但是小巧的瓜子脸,大大的眼睛让她比凌天晨漂亮多了。
    老二送大丫回去,凌天阳洗完碗,就跟着王氏去喂猪,站在简易的猪棚边,凌天阳感概万分,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天天吃水煮洋芋,吃得她两眼直冒光,如今他们家有吃上了玉米面,刚开始的时候凌天阳觉得很好吃,在现代玉米面比大米贵多了,可是吃得时间吃久了,她的肠胃真的被粗粮吃坏了,天天往厕所跑的次数很多,让她郁闷无比,想着一定要好好赚钱,买大米吃。
    "娘,你叫爹再盖一个棚子吧,我想养鸡,昨天我们去镇上没看到卖鸡仔的。"凌天阳伸手摸摸小猪,仰起脑袋对王氏说道。
    "我说呢,你们不是说去买小鸡仔吗,怎么没买?昨天又不是赶集的日子,当然买不到鸡仔了,也怪我,忘了跟你们说一声。我一会儿跟你爹讲,让他再起一个棚子,我明天去你费婶家看看,他们的鸡好像在抱窝。"
    "娘,费婶家大概有多少只小鸡仔,我们不可能全部买过来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先去看看,要是你费婶自己养,那我就回你外祖父家看看,他们家有十几只老母鸡咧!"王氏本不想回娘家,因为她爹觉得因为自己的缘故,让闺女找不到好人家,嫁到这边来受苦,所以对她格外好,每次去不是拿银子给她就是送粮食,她的两个哥哥已经很不满了,要是自己连鸡仔都要过去抓的话,那边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来。但是真的买不到鸡仔,还得去那边看看,要不就去二姐瞧瞧,应该会有的。
    第二天,外祖父一起来就要回去,王氏只好随便弄了些吃的,想想干脆直接回娘家看看,姜氏就算有小鸡仔,以他们家,也不可能养不起,反正她又不是不拿钱。
    凌文笙又去镇上买陶缸了,他们家要酿葡萄酒了,想想她就觉得好兴奋,仿佛眼前尽是一锭一锭闪闪发光的银子。他们今天还是上山摘五倍子,因为熟透的葡萄不能多放,所以没有办法,今天只能上山摘五倍子去。因为王氏要回娘家,所以,今天凌天阳和老二只能摘一上午的五倍子,下午得回来看着两个小的。王氏的娘家在离芭蕉窝大概三个时辰的下坝,早点去,晚上就能回来。
    凌天阳的外祖父名叫王大山,外祖母过世十多年了,据说就是因为她的外祖父给她娘许了凌家这门亲事,被气死的。王大山有三子四女,都已成亲,老大的孙子都跟凌家老二差不多大了,四个闺女,两个大的许在下坝不远的花山,最小的那个许在青襄县的邻县徐阳县。王氏是老八,女儿之中处在第三。现在的大哥其实是老二,最大的那个因为生病,死了,接着便是凌天阳的大姨,然后是二姨,再然后便是王氏了,小姨是最小的闺女,下面还有一个小舅。
    午时三刻,凌天阳和老二回来了,今天去的地方还不错,整整两背篓的五倍子,一进院子,大大小小的簸箕杂乱的摆列着,里面晒着五倍子。
    "老三!小四!"凌天阳放下背篓,院子里没有看到老三和小四,让他们两个看家,现在倒好,人都不知道跑了哪儿去了。
    "姐,你别喊了,我去找找!"老二很急,平时他们都不出去的,王氏吩咐他们看家,他们就看家,何况老三才五岁,小四才三岁,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啊?
    "好,你快去吧,我看着家!"老二走了,凌天阳将背篓里面的五倍子倒出来,准备焯水,无奈心里总是觉得不安,便去院子里面去等。
    老二出去后大概小半个时辰才回来的,他和两个小的身上脏兮兮的,头发都散了,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还破了几处,小四抽抽搭搭,眼泪啪啦啪啦的掉个不停,老三也是红着眼睛,紧紧拽着老二的衣服。
    "你们这是怎么了?"凌天阳急急忙忙跑到他们身边,"老二,你出去找他们,出了什么事?"
    老二沉默不语,凌天阳急得不行,真想狠狠的撬开老二的嘴,"老三,你跟姐姐说,怎么回事,你们出去打架了?"
    凌天阳的话让老三一下子便大声哭了起来,"姐,凌天洪打我们,二哥也去了,我们打他们,我们·········哇·······"
    凌天阳只听明白了凌天洪打他们,然后老二去帮忙,其他的听了半天也没听清楚,只好放弃了老三,将他和小四抱在怀里,为他们擦掉脸上的泪痕,轻轻的对老二说:"老二,你跟姐说好不好?"
    老二深深的看了凌天阳一眼,凌天阳气得骂爹,这是什么眼神,怎么那么看不起她?最后,老二在凌天阳瞪着眼睛的逼迫下,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他一出去就碰到平时跟老三玩的比较好的金元那里知道了老三他们正在跟凌天洪打架,原因是因为凌天洪见他们家的人都走了,剩下两个小的,便跑到他们家,站在院子外往里面扔石头和泥巴,老三气不过,就追出去跟他们理论了起来,但是没想到凌天洪带着一帮小的跟老三打了起来,小四见哥哥被打,也跟着出去帮忙,老二去的时候,正好看着老三在跟凌天洪撕扯,老三才五岁,凌天洪十岁了,老三那里打得过,看到老三被凌天洪骑到身下打,他也飞快上去打了起来,其他小孩子看到老二来了,便退到一边,看着他们打架。老二经常上山,虽说年纪没有凌天洪大,但是力气却比他大得多,凌天洪见打不过,便狠狠的咬了老二一口,老二回头便将凌天洪的屁股死死的咬住了,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凌天洪大哭起来,将凌天阳的爷爷引来了,于是他们便回来了。凌天阳暗想,可能那帮孩子看到他们院子里尽是簸箕,起了坏心,这也是没法的事,转念一想,还好他们家虽然在村东,但是离村子有点远,他们家单门独户住在村东,还好半道上就是费婶家,在过去一些就是另外一个费婶家,还不算太孤单。要不是这样,他们家晒这么多五倍子,人家怎么会不知道。
    凌天阳是不信的,爷爷来了之后的事情老二并没有说,不过相信依凌光灿的偏心,应该是老二被骂了。凌天阳一边帮他们洗脸,梳头发,以及处理手上的伤口,看着老二和老三手上青的青,紫的紫,她心里说不出的愤怒。所以,在为老二包扎被凌天洪咬伤的手臂时,她出去了一会儿,回来老二便看到凌天阳手上拿着一块带血的布条,绑在他的手上。
    "老二,老三,小四,你们跟姐去一趟老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凌天阳怒气冲冲,紧紧握着拳头,凌天洪你也好意思,老三才几岁,小四才几岁,你好意思跟他们打架,反正她不管那么多,一定要为他们讨回公道。
    老二起初百般不愿,被凌天阳硬生生拖去了老屋,一进屋,便听到凌天洪那大嗓门正在跟爷爷告状。"爷爷,他们三个打我一个,老二咬了我的屁股,好痛啊!爹啊,娘啊!"
    "卧槽!"凌天阳忍不住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猛地推门进去,死死的盯着凌天洪,凌天洪是她三叔的独生子,十岁的男孩子,鼻子上还挂着两条黑黑的鼻涕,凌天阳有种被雷的里焦外嫩的感觉。
    "你敢再说一遍刚才的话吗?"凌天阳也不喊爷爷,直接指着凌天洪的眼睛,"他们三个打你一个?嗯?"
    "阳阳,你这是干什么?刚才我去就看到老二、老三和小四把洪洪按在地上打,难道还有假!"凌光灿苍老的脸上涌出一抹不悦,冷冷的看着这个突然进门的长孙女。
    "哦?爷爷你可真是明察秋毫啊!"凌天阳冷笑着讽刺,"那我现在亲眼看到你训斥我对吧,我既没有打架,也没有做什么坏事啊,爷爷干嘛这么凶我?"
    凌光灿被凌天阳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明察秋毫什么意思他根本不知道,反正听凌天阳的语气,绝对不是什么好的。
    "爷爷,你既然要偏袒凌天洪,也行,我们拿出证据来,我倒要看看,他所谓的三个打一个到底将他打成什么样了?老二,让你的好爷爷看看你手上的伤!"
    老二闻言,挽起袖子将那只被咬伤的手臂递到凌光灿眼前,灰白色的布条上血迹斑斑,似乎还有往外渗的趋势。
    "爷爷,你让凌天洪把裤子脱了,我倒要看看,你的伤!"凌天阳声音很大,紧紧的看着凌天洪。
    "你·········我怎么能·······脱裤子呢?"凌天洪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脸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他心虚。
    "阳阳,你是这样跟爷爷说话的?"凌光灿狠狠一拍桌子,脸色黑黑的。
    "我怎么跟爷爷说话,要是老二的手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向我爹交代啊!"说着说着,凌天阳放声哭了起来。
    凌光灿一听到凌天阳提到凌文笙,心里有些打鼓,他这个儿子既老实也本分,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是只要涉及到他的孩子,那没得说,就算是爹,他也会拼着不要名声,护住他的孩子。
    "怎么回事?阳阳,你怎么哭了?"此时,邓氏走了进来,温柔的看着凌天阳,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凌天阳心里暗道,他奶奶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怎么会对她这么好?她转念一想,怕是邓氏早就在外面了,听到凌光灿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这才进来表演亲情戏的吧!既然你想要表演亲情戏,那么我奉陪到底。
    "奶奶,你看看老二的手,老二的手是不是要废了?"她凌天阳想要惩罚一个人可不是你凶、你温柔就会算了的。
    老二强忍着笑意,脸上带着悲伤的看着自己的手臂,老三和小四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刚才在来的路上姐姐跟他们说了除了哭和说凌天洪那石头丢他们以外,什么也别说,要不然他们肯定会笑的很大声的。
    "这个,这个,老头子,你看···········"
    "看什么看,男孩子多少流点血很正常,但是你们三个打一个,我们凌家的子孙怎么可以以多欺少?"说到后面。凌光灿更是狠狠的拍桌子。
    老二从来不知道原来爷爷这么偏心三叔家的,就算他的手真的废了,也是他的错,问不问缘由那根本不需要。
    "爷爷!"凌天阳后退几步走到门口,朝外面大声说:"爷爷,你不问原因也就罢了,老三几岁,小四几岁,老二后面去的,他几岁?你怎么可以这样,凌天洪十岁了,他就可以打老三和小四,老二还不能帮忙吗?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打架吗?你知道吗?"
    凌天阳歇了歇,她的话说完之后,凌光灿家附近的几家邻居都出来站在他们院子外,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爷爷,你不知道!凌天洪,你为什么纠结一帮小孩子丢石头进去砸老三和小四他们,他们才几岁,你多少岁了。完了,你打了人,还不许人家还手,他们一还手,他们就错是不?你是我们的祖宗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