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楚凝已回到了自己的闺房之中,她一大早起床先是送走了梅姨,连早膳也没顾得上吃,又去了洪伯那里,结果一觉睡到晌午,生生被饿醒。现在松弛了下来,饿意就更厉害了,肚子“咕噜咕噜”发出抗议的响声。
    这时,秋鹮也从香坊回来了,楚凝嘴角微微翘了一下,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秋鹮递上手中的线香说道:“小姐,迷香做好了,这是我新研制的迷香,名曰酒醉迷香,醒神香制作起来有些复杂,要等明日才能制好,我就先把迷香拿来了。”
    楚凝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房门口,在她看来只要是迷香,能迷晕人就行,无所谓叫什么名字,因此也没细问,直接将迷香放入了袖兜中。
    “咦?小姐怎么换了身衣裳?”秋鹮这才注意到楚凝的打扮和先前不一样。
    楚凝的眼睛依然紧盯着门口,神情自若地说道:“嗯,在洪伯的药田里弄脏了,就重新换了一件。”
    这个理由毫无破绽,是她早就想好的,秋鹮没有丝毫怀疑,替她倒了杯水,便退至一旁等候。
    等了一会儿,秋鹮问道:“奇怪,春鸢怎么还没来送午膳?小姐早膳也没用,饿坏了吧?要不我去厨房催催?”
    楚凝抿了一口茶水,叮嘱道:“不急,就要来了,等下听我命令行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太过吃惊。”
    秋鹮不由心中一凛,小姐这是要准备处置春鸢了吗?
    正想着,春鸢就拎着食盒,一瘸一拐地出现在门口,对楚凝施了一礼,说道:“小姐,该用午膳了。”
    她将食盒放于桌上,取出里面的饭菜,摆放好碗筷,准备完毕,便站到秋鹮边上,等楚凝吃完,她还得把午膳的东西都收拾干净再送回厨房。
    楚凝饥肠辘辘,看着这么多爱吃的东西,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等吃的差不多了,她放下筷子,对着春鸢的腿打量了一番,明知故问道:“你这腿怎么瘸了?”
    春鸢上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道:“小姐,刚才奴婢站在椅子上打扫门框高处的灰尘,不知怎的,椅子腿突然断了,奴婢从上面摔了下来,腿倒是没事,就是崴到了脚。”
    春鸢背对着秋鹮,因此并未发现秋鹮正站在她身后偷笑,楚凝与秋鹮对视了一眼,其实她也很想笑,但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得不憋住,还得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楚凝倚在桌边,撑着脑袋,轻飘飘慢悠悠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是在昨夜——,爬我那扇窗的时候,慌慌张张,不小心崴到脚了呢。”
    春鸢收拾碗筷的手一顿,“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楚凝说道:“小姐,奴婢冤枉,昨夜奴婢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并未爬过小姐的窗子。”
    楚凝似笑非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看错了咯?秋鹮,你把春鸢左脚的那只鞋给我脱下来。”
    春鸢明显有些惊慌,想将左脚缩起来,但架不住秋鹮抓着她的脚,大力一扯。
    见秋鹮脱下了春鸢的鞋子,正要拿过来,楚凝吩咐道:“不用拿给我,你把鞋底朝上,让春鸢闻一下。”
    秋鹮依言转过鞋子,还没递给春鸢,她自己就已经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凑过去又仔细闻了闻,皱起了眉头,忍不住说道:“怎么一股子药味?”
    春鸢听了秋鹮的话,猛地抬起头盯着她手中的那双鞋子。
    楚凝提醒了秋鹮一句:“不就是我让你倒掉的那碗药吗?”
    秋鹮拎着鞋子,歪着头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小姐,你昨晚特意叮嘱奴婢晚半个小时锁门,就是知道春鸢会偷偷潜入,小姐料到我锁了门之后,春鸢只能爬窗逃走,情急之下很容易就会踩到奴婢倒药的那个泥坑。只要找洪伯验一验鞋子上和泥坑中的药汁成分是不是一样,就证据确凿了。小姐,你可真是神机妙算啊!”
    “脑子转的还算快。春鸢,来,说说看,你去我屋里干什么了?”楚凝一副听故事的样子,话里话外还带着点戏谑。
    春鸢把视线从鞋子上收了回来,低下头,结结巴巴回道:“我,我……,没,没……,干……什么。”
    楚凝指了指春鸢,对秋鹮说道:“香丸的事,你来告诉她吧,我实在懒得解释那么多。”
    秋鹮领命,将手中的鞋子往地上“啪”地一丢,对春鸢说道:“小姐早就知道你偷了两枚香丸,命我取走一颗,另一枚仍然给你留着,就是想看看你偷香丸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就没发现少了一颗吗?”
    眼见潜入和偷香丸的事都暴露了,春鸢颤颤巍巍地说道:“我以为可能拿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颗,或者滚哪个角落了,也没在意。”
    “对你来说,剩下一颗就够了。秋鹮,你去把安魂香的盒子拿过来,打开来看看。”楚凝似乎很有耐心,还是一副漫不经心好言好语的口气。
    秋鹮依言从梳妆台的妆匣里取出装“安魂香”的小香盒,打开了盒盖。
    起初秋鹮并未发现什么,待仔细观察后,突然大惊失色,拔高了嗓门喊道:“安魂香里怎会混有醒神香?”
    又确认了一遍,秋鹮将香盒放到楚凝面前的桌上,向楚凝解释:“这两种香丸的颜色和味道非常相似,未点燃之前难以分辨,点燃后颜色和香味才有明显不同。一个安神定魂,一个提神醒魂,效果是截然相反的,所用的香料相互间也有冲突,所以绝不可以放在同一个香盒里。一旦互相沾染,香丸就不能再用,否则闻后便会疯魔癫狂而死。”
    楚凝拿起香盒看了一眼,说道:“春鸢,你溜进我屋里就是想把偷来的醒魂香混进这盒安魂香之中吧?”
    轻描淡写的话却一石激起千层浪,春鸢万分惊恐地看着楚凝,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小姐,春鸢这是要你的命啊!难怪她贵重的香不偷,偏偏拿了最寻常的醒神香,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
    秋鹮已经被这个事实惊到了,急的直跺脚。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说道:“我想起来了,小姐昏迷前一天这两种香丸刚好都用完,奴婢本来早就算好了醒神香应该比安魂香多用两日的,所以先制了安魂香,并提前取走了小姐房中装安魂香的香盒,带到香坊补充香丸去了。谁知醒神香却和安魂香同时用完,奴婢也只当自己算错了,想着第二天再制醒神香。结果第二天小姐意外昏迷,奴婢未能及时把醒神香给制出来,害的小姐醒来无香可用。”
    楚凝点点头,示意秋鹮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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