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碎片上,金鱼身体被碎玻璃刺伤,细腻的鱼鳞上的血色被它身体本来颜色耀成橙色。
    乔金平质问我,我想,他应该正好在楼下看见了那辆车,应该没有看仔细,不然他也不会走上来质问,也没说出送我金鱼的人名字。
    对于和他争吵我已经特别厌烦了,我没说话,我妈一看到乔金平这样对我大发脾气,并且还把鱼缸给打破,当场就尖锐着声音道:“哎?!你什么意思,一早上来就在这里发什么疯?!你打狗也得看主人!何况我还是卿卿他妈!你岳母娘!你现在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乔金平根本没有理会我妈的话,只是视线逼向我道:“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我手捧着那杯还有温度的水,许久说了一句:“跟你没关系。”
    乔金平彻底被激怒了,他不依不饶的问:“为什么和我没关系?!杨卿卿!我是你丈夫!我是你肚子内孩子的父亲!你凭什么和我说没关系?!”
    我将手中的杯子放在床上,对乔金平说:“我们离婚了,就和你没关系了,是你自己不肯离。”
    乔金平忽然冷静下来,冷笑道:“原来你转来转去是想离婚,孩子是我的,我们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婚。”
    我说:“我可以起诉离婚。”
    乔金平说:“除非你想孩子生下来没爹,受别人歧视,杨卿卿,对于那种滋味,你应该不陌生。”
    乔金平一下就拿捏住我命门,是的,对于那样的滋味我一点陌生,尽管过了那么多年,那样的滋味却时时存在我血液里,从小生活在自卑被同学歧视中,那样一段漫长岁月就像永不见天日的地牢,我的孩子,我怎么希望他跟我走同样的路,虽然我并不怎希望他的到来。
    现在的单亲妈妈有多辛苦,没有人知道,就算我和乔金平起诉离婚,可那又能怎样?不能给一个孩子健全的家庭我宁愿不要,可现在不要还来得及吗?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孩子开始成型,以前我不敢流掉他,现在木快成舟,我更加不敢。
    我陷入长久的沉默,乔金平说:“我自然会查出那个男人是谁,如果让我知道了,杨卿卿,我会把你那奸夫抽筋扒皮。”
    他甩完这句话,转身就要走,我喊住了他,他看向我,我说:“没必要查,我告诉你。”
    他死死看着我,像是一只发狂的野兽,我看向窗外一片白色道:“这个人不过是学校一个追我的人,你可以去学校打听打听,这是他硬要送过来的,我也没办法,金平,如果你信我,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追究,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会生下这个孩子,以前的事情,不管我们双方都犯下什么错,给各自一次原谅的机会,既往不咎。”
    乔金平问:“你在害怕我揪出那奸夫?”
    我坐在床上直视他:“如果你同意我们就好好过,如果你要追究我们就离婚,毕竟你和蕊蕊的事情我没有和你妈告状。”
    乔金平拳头紧握许久,他又问:“我现在甚至怀疑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忽然冷冷的看向他,连我都怀疑我当时的勇气,我没想到乔金平会这样怀疑,这个孩子不是他又是谁的?当初两个月前我只和他有过亲密的行为,他这句话在污蔑我,我说:“如果你怀疑不是你的孩子,离婚打胎,任由你选一样。”
    他伸出手将门狠狠一拉,反手往墙壁上撞过去,房间内剧烈的声响,他双手插着腰,头上大汗淋漓。
    明明这么冷的天,他为什么会大汗淋漓?
    他说:“杨卿卿!你狠!既往不咎就不咎!要是孩子生下来不是我的,我告诉你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他这样说着,转身便要从病房内离开,我在他身后说了一句:“你知道蕊蕊昨天和我说什么了吗?”
    乔金平脚步顿住,没有回头看我。
    我自顾自的说:“乔金平,爱上你这样一个男人,真可悲。”
    乔金平离开后,我妈还愣在那里,完全没明白过来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我坐在床上让我妈喊护士进来扫扫,我妈颤着手走了过来,满脸受惊的问:“杨卿卿,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孩子不是乔金平的?你别忘了那疯女人是怎样一个下场?我可警告你,这样的事情你千万别给我干出来,你要干出来我就打断你腿。”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疯女人的下场我从小目睹到大,比谁都知道她下场到底有多惨,听到我妈这样提醒我,我心口像是开出一个口子,里面有风嗖嗖直往里面灌。
    我死死握住我妈的手,像是要把这席话说给我妈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我说:“妈,我从来不会干这样的事情,孩子是乔金平的,不会是别人的。”
    我妈说:“你和你妈是一个命数,你害了自己不要紧,可不要去害别人了,女人这一生嫁给的是一条蛇就是蛇,嫁给一条龙就是一条龙,争不得,抢不得,你看你爸是个什么人?我这么和他死耗着还不是为了将这一辈子不闲言碎语过完?”
    我妈虽然爱贪些小便宜,但她在教育我这方面一向是循规蹈矩的,大概是那疯女人给她印象太深刻了,她害怕我变成那样的人,也害怕她会变成那样的人。
    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我爸在外面如何酗酒不归家,家里吵得如何激烈,我妈始终不谈离婚的事情。
    大约是老思想吧,农村里总认为离过婚的女人,都只能嫁给一个身体残缺的人,因为二婚的女人不值钱了,就像一双破鞋,也只有那些找不到老婆的人才会捡来穿。
    而在城市里,二婚的女人似乎比头婚的女人过得要精彩纷呈,至少她们在没有任何婚姻经验下犯了一次错误,二次的时候,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追求的的是什么。
    总比继续耗着,在头婚里,为了面子互相折磨磨损着时间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