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陆梁静才认识一天,她就和我说这样的事情,让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这样的夜晚确实适合吐露心迹,我心里那块大石头也还在狠狠悬挂在心中。
    我不知道说什么安慰人的话,对于卢森和陆梁静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清楚,只是间接性问出我的疑惑:“既然他在外面有这么多女人,你为什么还要嫁给她。”
    陆梁静忽然把脸埋在双手间,手伏在阳台上,许久她才抬起头看向我,说了一句极其简单又始终没有解答的话,她说:“我爱他啊。”
    是啊,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明知道没有答案的一样东西,却总会有那么多不怕死的人前仆后继,明明知道他不爱自己,还是想要赌上自己一生,哪怕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明知道身后等着自己的也有可能是孤寂的牢笼。
    爱,算好,又算坏。没有解答,永远没有解答,像是病入膏肓。
    陆梁静有些感伤的说:“我想只要我们结婚了,他一定会有所改变的,当我为他生一个孩子,终有一天他会回到我身边,就算不是回到我的身边,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他也会回归家庭,哪一样都是好的。”
    我说:“你想用孩子去绑住一个男人?有效吗?”
    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还没到那一步,我们也才刚订婚,等真正到了那一步的时候,才知道有没有效。”
    我又问:“难道你真打算和卢森结婚,任由他和外面的女人来胡闹?”
    陆梁静侧过脸看向我,笑道:“不然呢?爱一个男人,最好的方法是陪他将所有一切玩腻。”
    这样荒谬的言论我理解不了,刚开始我也是想等乔金平真正玩厌那天,自然会回到我身边,回归到家庭,可是我没有等到那一天,那一天的他太过遥远,不知道是我七十岁,还是六十岁,或者是四十岁,等一切都尘埃落地后,他才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可那时候,我没了青春,所有一切都像是混日子,养儿育女,重点自然不是在婚姻和爱情上,很多东西都是和青春同步行走的,青春没了,以前那些万分重要的东西,自然不再渴求和害怕。我也不再像年轻时那么需要他。
    等到了,也不再是当时想要的人和事。
    可我没办法将自己的想法告诉陆梁静,她的经历和教育远远在我之上,她更有资格去判断自己的人生和以后。
    我笑着鼓励说:“皇天不会负有心人的。”
    陆梁静说:“但愿吧。”
    有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耳边只有雪落地的细碎声,特别轻,特别轻。
    陆梁静问我:“说说你和乔荆南吧,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我没想到陆梁静会忽然迁移到我身上,有些毫无准备,却还是在心里回忆我和乔荆南是怎样认识的。
    我们认识的时候,特别混乱和匆忙,甚至想到那一天我心始终是在心口快速跳动的。
    那一天的我们,一定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离彼此这样近,近到,触手可得,远到,咫尺天涯。
    陆梁静见我沉思许久,笑着问:“怎么?很难回忆?”
    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和陆梁静形容我和乔荆南之间的关系,我摇摇头说:“我有些记不得了。”
    陆梁静的手指在我脑袋上说:“杨卿卿,你这没心没肺的女人,辜负了一个男人对你全部的情谊。”
    大概卢森还没有告诉陆梁静我和乔荆南之间的关系,如果她知道,一定会指着我脑袋骂:“杨卿卿,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伤害了一个女人的家庭。”
    想到那一天,我身上明明披了一块厚厚的毛毯,也不觉得冷,去无端打了一个寒颤。
    直到这段话题终止,我们两个人才进屋,卢森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说:“你们两个女人真是矫情,雪有什么好看的。”
    陆梁静又变回了那有些爽朗笑容和暴躁动作的女人,她反唇相讥道:“哪里像你们男人,整天只知道聊国家大事,国家大事干你们屁事。”
    卢森站了起来说:“陆梁静,你再说一句,看我撕不撕烂你这张臭嘴,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陆梁静说:“你来啊,你来撕烂我嘴啊,小心我去和卢伯父告状!”
    两个人又开始斗嘴了,我坐在乔荆南身边,好笑的看着他们,一直到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昏昏欲睡,在乔荆南身边寻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夜后,也不知道陆梁静和卢森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后,听到房间内的浴室传来水声,之后就是关门声,我懒得睁开眼睛,缩在被子里面听房间里面一切动静。
    又过了一段时间,感觉床有些塌陷,身边躺了一个人,鼻尖满是他沐浴后的香味,我鼻子嗅了嗅,然后翻了个身在身边的男人怀中,想要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睡过去,他伸出手慢慢将我身上的衣服褪去,然后感觉有灼热的呼吸洒在后背上,慢慢的,亲吻着我背脊。
    这一夜几乎没怎么睡,被乔荆南折腾到快天亮的时候,他才肯抱着我去浴室清洗,我懒洋洋的靠在他怀中,感觉皮肤上面是温水滑过。
    我脑海里面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陆梁静那句话,她问我还记不记得我和乔荆南第一次见面。
    记得的,我全都记得的,那些发生的事情明明从来没有刻意去记过,在心里却像落下印记了一般,看到似曾相识的场景,那些回忆就自然而然发生。
    我靠在乔荆南身上半睁开眼侧过去看他,在弥漫水雾的房间里,乔荆南那张脸并不是特别清晰,我发出声音才觉得自己此刻是多么的软弱无力,小声问他:“荆南。”
    他用水清洗着我颈脖,淡淡嗯了一声。
    我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他发下手中莲蓬头,抱着我躺在浴室,他说:“我和你记得第一次不一样。”
    我有些小声说:“难道不是上次在浴室....”
    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大概是明白我想要说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脸有些发烫,轻轻在他胸口捶了一下道:“正经点。”
    乔荆南说:“我很正经。”
    我问:“那你笑什么?”
    乔荆南说:“我在笑有个笨蛋,骑单车刮坏别人车,用水性笔涂刮痕想要逃避责任的行为。”
    我有些没有听懂,乔荆南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我追问着他说:“什么意思?”
    乔荆南说:“几年前我回过一次n市,当时是回来参加一位恩师的葬礼,并没有告诉大哥他们,那天车正好停在一处店门口等人,车对面有个女孩子穿了一条蓝色的棉布裙,摇摇晃晃骑单车经过我车旁边,大概是技术不稳外加马路上车太多,路太窄,那女孩骑车在经过我车旁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单车擦在我车上,当时本来想下去帮忙扶她起来,还没等我下车,那女孩子已经从单车下爬了起来,看上去并没有大碍,拍掉身上的灰尘,拿单车的时候,大概是发现了问题,七月的天气,正是炎热的时候,她被车门上两条刮痕,吓得脸色苍白,左右看了一下,从书包内掏出一支黑色的水性,在我车门上涂抹着,想要将刮痕掩盖,她以为我没在车内,其实当时我就坐在车内,看着她一边涂着,一边嘴里神神叨叨的说着佛祖保佑的话,走的时候,连掉到在地上的学生证都没有发现,最后车门上的三条刮痕保养了三个月,我派秘书将学生证还了回去,后来,我在n市没待两天,便离开了。”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说,如果现在已经抓到肇事者,车上的划痕还需不需要她负责人。”
    我懒洋洋的动作一下便满血复活:“还我学生证的人是你!”
    这件事情还是很久以前了,当时我正在都读高中,那天因为赶着去学校外面给易捷她们买午饭,当时走的太过匆忙,又加上骑单车本来就不熟练,直直摔倒在别人的车旁,单车正好摔在那辆黑色的车门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因为那是我干过第一件违心的事情,车门上划了三条特别严重的划痕,我当时还在读书根本就没钱去赔偿,看见车的颜色是黑色的,想着用水性笔填上那三条白色的划痕,车主肯定不会知道。
    我摔倒后,也没见车内又动静,以为没人,涂好后,便骑着单车灰溜溜的跑了,回到学校还因为没有学生证而进不了学校,最后还是老师打证明放我进去。
    本以为自己的学生证丢了后,一定回不来了,没想到隔了几天有人捡到交给了老师,当时我还在感叹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居多,我没想到里面坐的车主竟然是他。
    因为事情隔得太久了,我只记得那天出很大的太阳,又热又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