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鸨见了,因就翘着腿儿,只欲在一旁沉着眼观战的了。不想。刚掏出了块绢子,就听外头有人唤她:“妈妈,妈妈——”
    那老鸨一听,是那红云丫头叫他,只得站了起来,走到那窗根下问:“是谁找我?吼叫的这样大声?”
    因觉红云还欠调教,遂又交代了那打手几句,方出了来。这老鸨见了红云,就蹙眉问道:“什么事?”
    那红云就笑:“妈妈,咱们院子里来一个乡下的姥姥,那姥姥直说要见妈妈你!”
    那老鸨听了。就奇怪问:“一个乡下来的姥姥?”那红云听了,便又笑道:“一个姥姥,他的手里还牵了一个十一二的傻小子。”贞在吐巴。
    老鸨听了,就又问:“就她们两个?可还有其他人?”
    红云就又笑:“并无其他人。”那老鸨听了,也就点了点头。因就同了红云,穿过圆形的拱门,到了前院。待到了院子前儿,果然看见一个白发的老妪拉着一个孩子的手,直是瞪着眼睛看着这四下。那老鸨也就到了跟前。对了那四下观望的刘姥姥道:“我就是这里的妈妈。”
    那刘姥姥见了这老鸨。打量了片刻,忽然就扑通一声,拉着板儿朝她跪了下来。那老鸨不妨,不禁吓了一跳。因对着这刘姥姥道:“你是哪里来的?为何要跪了下来?”
    那刘姥姥听了,就跪下流泪道:“奶奶你是这里的头儿。我朝奶奶跪下,自是因这里,有我一个亲戚家的孩子。如今,我一路打听到她在奶奶您这里。因此,想求奶奶将她放了出来。”原来那一日,那二丫头挺着肚子,果然就去那旅馆找那刘姥姥去了。那二丫头遂尽心尽力地帮与着寻找起来。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到底这巧儿的下落,是被这二丫头七拐八拐地找到了。
    这一日,二丫头也就挺了个大肚子。去了那旅馆知会刘姥姥,只等拉着她,一同去那凝萃院见那老鸨。不想,车子刚出了大街,那二丫头的肚子就疼了起来。刘姥姥见了,就与她道:“大概你是要生产了。”
    那二丫头听了,就捂着肚子,忍疼摇头道:“可那稳婆说了,我还未到生产的时候。”
    刘姥姥听了,就叹:“确是未到时候。只是这些时日,你日日为了我的事烦劳,因此只是折腾的肚里的孩子早产了。”那刘姥姥就要将二丫头送了回她家里去。
    无奈,那二丫头因心急巧姐,只是不让刘姥姥送她。因就对她道:“姥姥,你赶紧去吧,不用管我。我到底还未生产,一个人坐车回去就使得!”
    那刘姥姥听了,想了一想,也就道:“好。那你一路当心点啊!”那二丫头听了,也就叫车夫调转车头回去了。不想,这好人果有好报,这二丫头回了家里,因对她相公说要生孩子了,她相公听了,心里慌张,即刻就叫人去请产婆。这二丫头叫唤了一夜,到底与第二天早上产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话说这老鸨听了刘姥姥的话,就道:“哦,你原是来找那孩子的。”
    刘姥姥听了,就赶紧道:“可不是。我足足找了她快三年。到底天可怜见,让我给寻到了。”
    那老鸨听了,心里遂在合计得失。因对了刘姥姥道:“这里说话也不方便。姥姥不如与我里头细说。这会子,你只管起来。”
    那刘姥姥听了,只当有扭转的希望。因就赶紧站了起来,拉着板儿的手,对老鸨道:“好好好。只盼妈妈你让我见一见姑娘。”
    老鸨听了,就道:“你且跟我进去再说。”
    那刘姥姥听了,就同了板儿跟了王老鸨去了她屋子。到了里头,那老鸨就笑:“姥姥你也坐下。究竟也这么大年纪了。”
    那刘姥姥听了,也就别别仄仄地挨着板凳坐下了。那老鸨又叫人过来与她上茶。那刘姥姥见了,哪里敢喝,只是陪笑说要见巧姐。那老鸨听了,便一面喝茶,一面心里在合计:究竟那姥姥口里说的巧儿,年纪还小,待她来了月信之事,自己还需等上五六年。而那个道姑,却是已经成年。只待将她驯服了,随时就可以接客的。论来钱快,当然是那个道姑。如今,她的手里,也有些短钱。若将这巧儿放了,得些银子,倒也有些好处。只是看这姥姥衣衫破旧,举止寒酸,分明是个没钱的主。
    因此,这老鸨就试探:“姥姥是哪里的人氏?”因又指了指板儿:“这孩子可是你的孙子?”
    刘姥姥听了,就回:“我是神京八十里外刘家庄人氏。他是我的外孙。”
    这老鸨听了,就点了点头,与刘姥姥道:“果然,我听你有些神京的口音。只是,你红口白牙地过来要人,那是使不得。究竟我当日买了那孩子,可是花了不少的钱。”
    刘姥姥听了,就小心翼翼问:“奶奶花了多少钱?”
    那老鸨见她诚惶诚恐地样儿,就有意吓唬她一下:“不多,也就一千两银子。”
    刘姥姥听了,不禁惊叹:“一千两?”
    老鸨就笑:“不错,一千两银子。如今,姥姥你只需拿出一千两银子,我即刻就放了她。真正,她这几年在外这里,做的衣裳吃的饭食,我一概都未算上银子呢!”
    刘姥姥听了,就叹:“奶奶,能不能少些点?这会子,我拿不出一千两的现银来!”
    那老鸨听了,遂将脸一甩,站了起来,就与刘姥姥道:“没银子,就不要来找人。我这里,只认钱,不认人!”因就叫红云送客。
    那刘姥姥见了,就跪下哀求道:“奶奶,好歹让我见一见姑娘。究竟,那银子的事,且容我去筹措。”
    那老鸨听了,就挥了挥手里的帕子道:“什么时候拿银子来,我与你什么时候见姑娘。”一径说,一径就往妙玉那处去了。
    话说,那两个汉子,在那老鸨走后,因也就行动起来。软硬兼施的,又因技艺高超,只把妙玉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待入巷时,不想身子竟有了反应,因更是羞愧。那两个汉子敏锐,因听了那吟哦之声,自是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