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听了,就笑:“使得。你奏的总是极好。比我好。”
    黛玉听了,就叫紫鹃收了琴,对她笑道:“你天分极好。终是你的心不静。”
    湘云就站了起来,对她道:“好了。他们在外头呢,咱们晾着也不好。”阵宏反亡。
    黛玉就笑:“她们无事,是不会来的。若来,一定有事。”
    这厢紫鹃收了琴,已请了薛姨妈宝钗进来了。宝钗到了里头,闻着屋里点的熏香,就笑:“这是什么香?”
    黛玉就道:“忘了。都是从扬州带过来的。”因又请薛姨妈坐下。雪雁过了上了茶。
    湘云就笑:“姨太太这会子不在太太屋里,到林姐姐这里,为的什么事?”
    薛姨妈就叹:“自是有事而来。这不老太太身子不好,府里太太商量着要去静安寺为老太太烧香祈福,无奈她有事又不得脱身。恰好我闲着,因带了宝丫头替她到寺里求福,也是一样的。我想着,素日老太太最疼的也就是姑娘你了。因此过来问问,可愿意同我们一起出去还愿?”
    黛玉听了,刚要开口。那厢湘云就笑:“姨太太也是偏心。既叫了林姐姐,如何不叫了我呢?”
    宝钗就笑:“想叫你的,只因你太嘈呱了。”
    湘云就笑:“我不管。反正林姐姐若是去了,就必得拉上我。”
    宝钗听了这话,就和薛姨妈对看了一眼。宝钗想了一想,就道:“但凭林妹妹的意思。她若愿意去,一定叫她带上你。”
    黛玉听了,就缓缓道:“你们为府里老太太这样操心,其心可嘉!”
    薛姨妈听了,就笑:“原该的!况又都是亲戚。都是希望老太太能长命百岁的。”
    黛玉就叹:“你们既诚心请我,我当然不能不去。”
    薛姨妈一听,果然放了心,就笑:“那当真是极好。我那里有现成的车预备着。我就带着丫鬟们一辆,你们则和宝丫头一辆,也是便宜。”
    黛玉一听,便思了一思,方道:“看来姨妈早早都备好了?”
    薛姨妈就笑:“府里太太托了我,心里自然看重。过一个时辰,咱们就一同坐车出去,待黄昏时再回来!”
    湘云就笑:“好。多会子我也没出去玩了。近日我婶子也不知怎么回事,烧香求佛惯了的,竟有数月时间不曾叫我了。”
    宝钗听了,就笑:“我们是去祈愿的,你却当作玩事?真正都订了亲的人了,还是和小孩子一样。”
    薛姨妈就道:“那林丫头和云丫头不如就先准备下,我和宝丫头在这里等着,也是一样的。”
    黛玉就道:“既要去,不如早去。姨妈只需略坐一坐,待我和云儿将香束备好了,也就可以动身了。”
    薛姨妈听了,就笑:“那果然极好。”
    一时,黛玉湘云带了紫鹃翠缕去了蘅芜苑。果然薛姨妈已将车备下了。车子一行出了大观园,驶过了后巷,来到大街上。
    湘云坐在车里,就叹:“出来逛一逛了,这心情果然好了许多。只是这天太热了。”
    宝钗听了,就将手里的扇子递给她,笑道:“你忘带了,拿我的吧!”今日,宝钗本来也约好了探春出行的,无奈一大早地,探春却遣来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说她们姑娘今天又犯了心口病,竟是不能陪她出去了。宝钗听了,大概知探春畏惧,因淡淡对那小丫头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对你们姑娘说,请她好好养病吧!”
    薛姨妈车子在前,宝钗车子在后,又走了两盏茶的工夫,那静安寺也就到了。
    紫鹃翠缕炒豆儿下了车,各自扶着自己的主子,带了香束,缓缓往静安寺走来。说也奇怪,本来还好好儿的天,不想到了寺里,就似有些要落雨的样子。
    宝钗担心事情有变,不免有些焦灼。不想在踏入寺院大门时,猛然发现了停放在一侧的马车,想那龄官提醒之言,宝钗就微笑着点了点头。
    一时,宝钗等进了院里,走在一段鹅石小路上。宝钗左顾右看,发现并无龄官踪影。心里犹疑:到底她来没来?想若没有十分之把握,也不敢这样托人回她。或许,自己再看看。
    因心神不定,宝钗的步子就有些慢。湘云见她老是落步子,就回头笑问:“宝姐姐,你怎么了?”
    宝钗就笑:“没怎么。就是觉得这静安寺太偏僻了。名声虽大,寺庙却简陋得很。”
    黛玉听了,就笑:“只要里面有通晓经义之高僧,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于外观倒也没什么!”
    宝钗听了,还只管看着四处,只当未听见。不想正转头之间,果看见一个女子,身着绣花红衣,袅袅地跟在一个男子身后。那女子自是龄官。那东侧踱步而走的男子身着墨青长袍,姿态出尘,看不见形容,但只见那轩昂背影,宝钗也知是北静王水溶无疑了。
    果然这龄官未叫她失望。宝钗立在那里,思索着该怎么唤她回头。不想心有灵犀,那龄官也恰巧回了头。看了一眼宝钗,就淡淡一笑,又跟了水溶朝前走。
    宝钗万万不想错失这个机会,因失声道:“你们瞧,那个红衣女子,怎么这么想府里的龄官?”说着,还用手指了一指。
    此言一出,果然吸引了黛玉和湘云的主意。那薛姨妈见女儿如此说,也瞧了一眼,心里得意万分。她张着口,方又惊诧道:“龄官不是在府里么?怎么又会出来了?不过——她跟着的那个男人,怎么那么像北静王爷?”
    一时,薛姨妈和宝钗都呆立那里。黛玉和湘云也注意到了。只见那水溶缓缓步入一间敞开的禅房,见龄官迟迟不前,忽又回头看了她一眼,带了笑,口中似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黛玉瞧着水溶和龄官一前一后,亦步亦趋,心里已疑惑万分。待见他又回了头,看着他的面容,她更确定是他无疑了。
    湘云忍不住,开口就道:“怎么回事?这龄官怎会和林姐夫一起?真正看着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