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了,就叹:“如何不得以后?娘娘且不必过于悲戚。”
    元妃也叹:“我也这么劝慰自己。无奈我心里,到底有心病。只恐皇上秋后算账,因此心里惊惧。”
    贾母听了,也露出愁容,默然无言。
    众人谢恩完毕,执事太监方又启道:“时已丑正三刻,请娘娘请驾回銮。”
    元妃知时辰已到,便又对着贾母道:“我终于要回去的了。祖母请不必伤悲。”元妃说完,便又拉着王夫人的手道:“母亲也是如此。究竟我们娘儿俩也没说上几句话。”
    王夫人听了,就悲戚道:“娘娘且保重。我自在府里日日为娘娘祈福。”
    元妃就叹:“母亲也请保重身体。若有什么,也可托了戴权,托话给我。”
    王夫人就叹:“如今我也一把年纪了,也不图什么了。不过就是惦记你。二来就是宝玉的婚事。”
    话音刚落,那厢熙凤就同着宝玉走了过来。
    宝玉欲行礼,元妃赶紧扶起,看着他就叹:“若没你,我也不必这般劳心了!”
    宝玉听了,只是赧然无语。
    元妃就嘱咐他道:“既然你常和北静王一处。这近朱者赤的,你也该学学他。一味地逍遥避世,也并非好事。究竟你还年轻!”
    宝玉听了,只是躬身回道:“娘娘教诲的是!”
    元妃听了,只是淡淡道:“我知此话你也没有听在心里。不过你以后终会了悟。”
    因又对着贾母王夫人道:“您们别看我现在这样风光,待进了宫里,也不过一个冷宫里的妃子。”
    贾母王夫人听了,心里更觉痛惨。但皇家规矩,怎好违错?因此到底率领众人跪下,送别元妃回宫。
    男眷们也过来和元妃辞别。元妃便又叫太监去请水溶过来。
    元妃黯然说道:“自进宫了,我就是自身难保的了。府内之事,惟愿王爷多多帮与了!”
    水溶就回:“娘娘不必如此伤感。毕竟皇上还是明君。”
    元妃听了,苦笑道:“我倒巴不得皇上是昏君。若他是昏君,我还能呆得自如一些。”
    水溶就道:“仅看在府里老太太的份上,该通融时,我也会通融几分。只是万事还需做得不要过头才好。不然,我也是有心无力了!”
    元妃听了,默然了一会,方道:“只要王爷有心,事情总不会太坏。”
    水溶就道:“小王自当竭尽全力,娘娘也请多多自勉!”
    元妃听了,也就叹了一叹,不欲和水溶多言了。元妃回了宫,贾母就请水溶去她屋里叙话。
    水溶坐下就笑:“不知老太太还有何吩咐?”
    贾母就道:“请王爷过来,自然有话要说。”言毕,又叫人上茶。
    水溶就道:“府中其他宾客已陆续而归,卫若兰也不另外。老太太这样,我就知要和我说要紧话了!”
    贾母听了,就笑:“不错。正是如此。”
    水溶就笑:“愿闻其详。”
    贾母悠悠喝了一口茶,问水溶:“王爷,和老身我说实话,这会子想不想见黛玉?”
    水溶听了,也不隐瞒,遂朗朗而道:“想。固然想。”
    贾母就道:“方才你可见过她?”
    水溶就笑:“见过。一回在省亲别墅前的回廊里。一回就是方才娘娘上步辇时。皆是远远地看了她几眼。”
    贾母听了,就笑道:“王爷果然细心。今日那么多人,你倒是一眼能寻到。”
    水溶就道:“心里有她,心为意动,就似乎心有灵犀了。”
    贾母听了这话,觉得满意。想想就道:“此番说来,王爷是言行一致之人。”
    水溶听了,就道:“之前小王就说过,但请老太太放心。”
    贾母就问:“好。老身我喜欢王爷的爽快。我的玉儿是不能受半点委屈的。王爷请恕老身直言,玉儿以后嫁过去了,王爷预备将府上的几名姬妾怎样?又或者皇上和宫里的娘娘们,要赏赐王爷几个宫女,王爷又当怎样?”
    贾母是个执着之人。此生虽高寿,但终究未和昔日发愿之人相伴到老,只是嫁给了荣公代善。想来,心里总是遗憾。因此又将这番心思移情到了女儿贾敏身上,贾母以为林如海必是女儿良伴,可以厮守一生的。哪知二人为了子嗣之故,渐渐弄得生分,生了龌龊。到了最后,女儿走火入魔,竟至丢了性命。所以,贾母现在惟愿黛玉,能实现她昔日发下的誓愿。因此,此番格外在乎水溶的话。
    水溶听了,并未多思考,只是淡淡笑道:“老太太留我,只是来说这些个的?”
    贾母见他神情轻松,心里反而有点愠,因道:“正是。”
    水溶见贾母神情疑虑,将轻轻摇头一叹:“老太太到底是不信我。”
    贾母就道:“老身信。只是若有这样的事情,老身想知道王爷会怎么做。”阵东圣才。
    水溶听了,就站了起来,对贾母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小王的心,仅能容纳一个黛玉。别人的好意,小王只能拂逆了。”
    仅说了这些,水溶还觉得不能尽情,因又对着贾母道:“小王府上的那几个姬妾,俱是当日我母妃安排。但到底也在王府呆了几年,也无什么过错。她们还年轻。小王得了空了,自会做出妥当安排!总不会负了老太太的心意!”
    贾母听了,也就叹了叹,说道:“想老身逼迫王爷也有些过了。”
    水溶就道:“此事不必老太太开口,我也会在考虑之中的。”
    贾母听了,便又拄拐站了起来,定定问他:“这便是王爷的誓言了?”
    水溶瞧着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贾母,不禁苦笑道:“正是。只是以后的话,还请老封君不要说了。”
    贾母听了,就点头道:“好。如此老身也放心了。”因又请水溶入座,自己则命人唤鸳鸯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一番。鸳鸯就笑道:“我这就过去。”
    贾母嘱咐完毕,就对着水溶笑:“你是林丫头的未婚夫婿,你们也是前世有缘。今天你见了她,却不得和她叙话,想必也惆怅。因此,我不如索性大方一回。因叫人将林丫头请了过来,你们就在我这里叙话!过一盏茶的工夫,王爷再回府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