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可说:“我虽然完全不记得催眠我的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样,但我想,他应该不至于也是个长期服药的人吧?”
    年绅摇头说:“不,他也服药。”
    杨可看着年绅。这个答案有点出乎她意料。她本来以为只是一部分人才需要药物辅助的,没想到范围这么广。年绅微叹了口气说:“不管是心理学专家,心理医生还是催眠师,自己本身就类似有心理疾病的人群。”
    “不服药的话。会很难入眠。”
    杨可有些气馁,但也只能点头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但我愿意试试。”年绅接着说。
    杨可暗去的眼睛突然又亮了,她看着年绅,他对她微微一笑,拿着牛奶瓶出去了。
    年念晚上快九点的时候醒了,杨可怕她不认识自己,一开始并没有去搭手扶她,却没想到年念突然坐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zi色是很浪漫的颜色。”
    又是这一句。杨可就像是被开了开关一样,努力摇着头。尽量不去看年念盖着的白色被子,它上面有好多那个图案,转的她一阵阵的眩晕。那个男人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来,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着这句话。
    “不要太过抵抗,静来,听我说。”年绅的话随着他的拥抱一起,让杨可有了短暂的安静。
    “你可以想象很深邃的zi,在西北戈壁,傍晚日落的时候。半边天空都会是那个颜色。”年绅的声音很低,低到几乎只有杨可才能听到。
    他已经将杨可搂在怀里离开了年念床边,年念也不闹,杨可距离她远一些的时候,她就很安静的躺来,面无表情,都不怎么眨眼睛。
    “看到深zi色天空里的星了么,很少,也不明亮,但很美。”年绅感觉到杨可没那么大反应了,又沉着声音说:“天色会暗来,星星也会越来越亮。”
    “你走的太久,累了。”年绅说着在她眼前用手一晃,靠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睡吧。”
    杨可真的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软在了他怀里。
    年绅面色凝重,杨可的时机果然还没有过去,年念说的那句话就像钥匙,每次触发就会导致杨可的幻视和幻听。叶一到底想要杨可做什么,他一定要想办法知道。
    年念住的是单人病房,用于陪护只有一张很窄的沙发床,年绅让睡着的杨可躺在上面,给她盖了自己的衣服,年念又睡着了,里特别静,只有走廊偶尔传来有人经过的声音。估叉广弟。
    年绅坐在两个女人中间,右手边是他寻找了太久的妹妹,左手边是他心里惦念着的女人,除了父亲这个世上对他来说最珍贵的两个人都在身边,但她们无一例外受过叶一的精神攻击。
    年绅未动,双拳却捏的很紧。不管叶一到底是要挑衅还是威胁,他一定要保护最珍视的人。
    细想起来,他入门的催眠师从苏老师,也一直按着她所教授的方式循序渐进,可是遭遇了叶一之后他发现,催眠不但要靠天赋,还需要正确的指导。苏老师就算再大度,也一定是有所保留的,毕竟她所主导的催眠,不过是民间的兴趣爱好,并不是专业的。
    如今想要问询她专业的问题,也已经不可能。
    年绅站在窗边给安荃打了电话,要他帮助查询一些专业催眠的信息,毕竟这方面,他能看到的和寻找到的信息比别人要多。
    杨可一直没醒,但面色平静,看样子并没有被噩梦所扰,她也真的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又到了服药时间,年绅看着手中里面还剩三颗药的药瓶,没有吃。
    一直到清晨六点,身体什么状况都没发生,比他想象的要好,只是一晚上没有任何困意,除了疲惫没有别的感觉,之前魁米说过,这类药物其实也会有一定的瘾症,不同人身体反应不同,只能靠逐渐降低药性,配合身体代谢理疗才能彻底恢复。
    既然这是杨可希望的,他就要试试。
    安荃的信息反馈很快,国内催眠领域专家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摆出来忽悠人的,真正的大师都隐藏在民间,也很少显露自己的本领。
    最容易找到的一个姓戈,身家不太清白,之前还真的就是一个传销组织的精神顾问,那个组织窝点被警方端了之后,他竟很顺利的全身而退,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卖他。也不知道安荃是怎么找到的消息,不过这个人有一个好处,只要给钱什么都干,包括传授技能。
    不管有没有用,先联系一总是好的。杨可醒来去洗漱的时候年绅给他打了电话,他倒是一点儿都不鬼祟神秘,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直接就和年绅约了地方。
    白天安荃会来医院顶一段时间,年绅将情况告知杨可,她感觉出他有些不太方便带她去,便要求先去学校,年绅将杨可送到学校后,就去了与这位大师约定好的地方。
    那是市中心的一家书店,规模很大,总共四层,装修的像是一家大型图书馆,书籍也很全面。大师告诉年绅,他在二楼儿童绘画区,穿着墨绿色的毛衣。
    他没有询问年绅的长相穿着,而是先将自己暴露出来,这点就值得疑惑,年绅到了二楼,不是周末,这里的小孩子和家长都不多,选在这里也真的是聪明。
    年绅目不斜视的继续向着通往三楼的楼梯处走,走了几步余光看到不远处真的有一个穿着墨绿色毛衣的中年女人在书架旁不知道翻着什么。
    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女人抬眼看向他,笑了笑。
    年绅走过去,她对他伸出手说:“你好,我姓戈,叫老戈就行。”
    “怎么看出是我?”
    “时间,感觉。”老戈手里拎着一本给小孩子做饭的食谱,指了指不远处的观书休息区。
    两个人坐来之后,年绅还在考虑她是怎么看出自己的,若是时间,那这个时间段确实只有他上楼,但感觉又是什么意思?
    老戈笑着解释:“你不用觉得奇怪,我对一个人的精神状态是自然放松还是人为警惕很敏感,所以你一出现我就注意到了,你伪装的不错,旁人确实看不出来你是来找人的,但我知道就是你,你不想暴露自己,怕我告诉你的信息是骗你的。”
    年绅不否认也不肯定,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她依然特别自信的说:“这就像当久了小偷自然知道大街上走的人里面哪些精神懈怠容易手,哪些警惕性强需要远离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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