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航淡淡的瞥了一眼江明城,脸色很黑态度恶劣,丝毫没有被江明城捉了个现行的尴尬,反倒是有几分恼怒。
    “我还没说完!”
    江明城气呼呼的叉着腰,一副护犊子的嘴脸让白子航哭笑不得,他认识江明城十几年,头一次看见这厮愤怒的跳脚,想想也挺搞笑的。
    “那你接着说,但是江明城,在你继续之前我得提醒你一句话,我没对她怎么,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继续吧。”
    白子航淡淡的说完,抱着手靠在门框上,眼睛里都是鼓励,仿佛在说继续说啊,声儿再大点儿,里面的人都听着呢!
    “我管你有没有……呃、没有、没有吗?”
    江明城惊得瞪大了眼睛,见白子航脸色平静眼神也很亮,确实不像放纵一夜到天亮的样子……
    “继续啊,声儿再大点儿,没准儿隔壁的庄园都能听见了,然后找个翻译来听听你说的是些什么。”
    白子航还是淡淡的看着江明城,他倒是敢!大清早的来捉奸就算了,还非要提什么贡献第一次的,丫的就是活腻了!
    “呃……今天天气不错啊……呵呵、呵呵……”
    江明城摸摸鼻子,转身就要走,突然白子航身后的门打开了,站着黑着脸的凌筱筱,两个杵在门口的男人都愣住了,脸色很不自在。
    “江明城,你今天是不是大姨妈来了?”凌筱筱磨着牙问江明城,声音温柔的能地出水来,可这内容就不那么可乐了。
    “噗……”
    白子航侧身一让,让衣冠整齐的凌筱筱站在他身边,看在江明城眼里他们就是一伙儿的,而他自己是那个待宰的羔羊。
    “筱筱……对不起啊,吵你睡觉了……我错了……咳!”
    江明城的语气一下子低三下四起来,眼神不停地瞟白子航,用无声的眼神跟他怒吼,是不是兄弟啊,你倒是给我说句好话啊?
    白子航微微扬了下下巴,抿着唇不吭声,好像在说我凭什么给你说好话,你丫刚才还把我给骂了一顿呢!
    “没事,我差不多睡醒了。”
    凌筱筱干巴巴的回了一句,然后眼神平静的看江明城:“今天不是要去医院吗?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等着审问?”
    “噗!”白子航捂着嘴笑,见凌筱筱脸色不太好又收了笑容,难得的没有再打击江明城直接放他走了。
    凌筱筱见江明城下楼去了,转身进卧室里拿了围巾和外套,今天她要去做b超,医生说孩子满两个月整就可以看一下了,她心里其实很激动。
    “我拿吧。”
    白子航接过她的围巾和厚重的羽绒服,看凌筱筱沉默地坐在床上穿袜子,眼里却多了几分笑,去年九月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凌筱筱说她有男朋友那会儿,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只要没结婚就成。
    但是现在,他的心境一变再变,唯独没变的就是他很确定他爱她,爱到了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地步。
    几天前视频电话里江明城说她怀孕的时候,他确实被惊到了,不过后来见她平静的神情,他就明白,她爱她的孩子和夜天佑无关,她是个善良的女孩儿,所以她的孩子也会像她一样美丽可爱。
    “白子航……你干嘛盯着我看?”
    凌筱筱抬起头来,看到的就是白子航盯着自己发愣,嘴角噙着一丝笑,样子很迷人,她突然想起来刚才江明城口无遮拦的那些话,脸上有点热。
    “嗯?你说什么?”
    白子航缓过劲儿来,看着凌筱筱尽是询问的目光,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发呆,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我说你回房间洗漱一下,然后下楼吃饭,下午我们去医院,今天要做b超检查。”
    凌筱筱慢吞吞的说完,从白子航手里拿过来围巾就下楼了,她脸上也有点热,觉得这种对话很尴尬,虽然男未婚女未嫁,但是他们确实不适合呆一起,以后还是避着白子航的好,江明城担心的确实有道理……
    江明城因为中午咆哮了一阵,中午吃饭的时候见凌筱筱和白子航都是讪讪的,三个人吃完饭,决定一起陪凌筱筱去医院检查,因为昨晚b超,就能看出来孩子的性别了,不得不说挺让人兴奋。
    凌筱筱为了避免这俩人吵起来,她一个人横在大沙发上躺着,让江明城和白子航挤在笑沙发上坐着,虽然有点不厚道,但是起码她心里舒服多了。
    她不是怕江明城的目光,她只是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起码她没办法这么快忘记以前的点滴,自然也不能接受新的感情。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上一次过来还是江明城陪她来,这次就变成了两个人,也不知道医生会用什么眼光看她,不过她其实也无所谓,被人看几眼又不会少块儿肉!
    “围巾不拿了吧,就穿上外套。”
    凌筱筱穿起羽绒服外套,然后戴上了帽子,清瘦的身体看起来根本不像个孕妇,还是个小姑娘的样子。
    “我拿着吧,一会儿风大就能用上了。”江明城把围巾抱在手里下了车,他知道在凌筱筱心里白子航是不同的,她喜欢白子航。
    “好。”
    白子航应了一声,扶着凌筱筱下车,一阵大风吹过来,白子航微微侧了下身,把凌筱筱裹在了他外套里面,看起来样子特别搞笑,但是江明城却微微怔了一下,根本笑不出来。
    他不瞎,看得到白子航对她的好,甚至,比他自以为的爱要多得多,也宽容得多……
    “冷吗?”
    白子航低头看凌筱筱,见她鼻尖冻得通红,想这么抱着她走进去,但他立刻发觉面对面没办法走路,有点为难。
    “没事,走吧。”
    凌筱筱从他怀里出来,伸手给他拉好衣服,然后握着他的手往医院里走,有积雪的地面很滑,她走路时心里也有点怕。
    江明城沉默地跟在他们旁边,然后进了医院就开始填各种需要检查的单子,四处跑腿,白子航陪着凌筱筱坐在长椅上等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今年的冬天真冷,我记得小时候的冬天没有那么冷的。”凌筱筱揉揉脸,觉得暖和了些又揉了揉白子航的脸,笑嘻嘻的问:“暖和了吗?”
    白子航愣愣的,由着她纤细的小手揉自己的脸,慢慢地嘴角拉开一个弧度,眼底都是笑,“暖和了,筱筱,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凌筱筱一愣,收回手来抿着唇不说话,她在半个月前根本没想过关于孩子的事情,她以为自己吃哪种药吃多了,一辈子都不可能生孩子了,可是知道这个生命悄然来临,她才意识到,自己还能又血脉相连的孩子,并且之前检查医生说她很健康,没有任何药物副作用……
    “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我都喜欢。”凌筱筱轻轻的说,“他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他能幸福。”
    白子航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孩子肯定像你一样漂亮。”说完搂着神情有点恹恹的凌筱筱,让她靠在他怀里睡觉。
    江明城跑断腿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医院的等候沙发上互相依偎这一男一女,凌筱筱闭着眼睛靠在白子航怀里睡觉,白子航浅浅的笑着,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心里一下子就酸了起来……
    “好了。”
    白子航见江明城动了动嘴却没出声,点点头把凌筱筱轻轻的抱了起来,凌筱筱侧了下身,脸蹭在白子航胸前继续睡,完全没醒过来。
    医生看到江明城身后跟着另一个男人的时候,着实被惊了一跳,扶着眼睛的中年女医生还是忍不住问了句:“谁是孩子的父亲?”
    江明城摸摸鼻子,想了想道:“我是孩子的小叔。”他还在想怎么解释下他们都不是孩子父亲的问题,白子航已经开口了。
    白子航冲医生笑了笑,语气很坦然:“我是孩子的父亲。”
    中年女医生看了看白子航的脸,又看了看江明城的脸,都是帅气的东方长相,却长得不太相似,于是笑了起来,“我上次以为孩子的叔叔是爸爸,没想到爸爸比叔叔更帅。”
    江明城脆弱的心“嘭”的一声就碎了,渣都不剩下……
    凌筱筱躺在微微有些凉的床上,左边是医生,右边是白子航和江明城,她自己则是呼呼大睡,根本不知道正在检查。
    中年女医生是个性格开朗的人,昨晚常规的检查填好报告单之后,很认真的看着白子航道:“恭喜你们即将有一对可爱的孩子。”
    白子航和江明城对望一眼,两个人眼底都是震惊,医生刚才说的是一对?两个?双胞胎?
    “是双胞胎吗?”
    白子航忍不住问了出来,江明城已经乐得找不着北了,虽然不是他的孩子,可是却是他侄子,并且还是可爱的一对!
    “是的,一对健康的双胞胎,我们接下来需要检查的时间表和注意事项都在这里,你回家仔细的看看,好好照顾她,她最近大概很累。”
    医生把一对资料表格递给了江明城,说话却是对白子航说的,凌筱筱从等待的时候起就一直在睡觉,这会儿还完全没睡醒,确实看起来很累。
    “好的,我记住了,谢谢医生。”白子航说完,抱起来凌筱筱往外走,正好他空闲时间比较多,也几乎没什么课程,照顾她挺合适。
    江明城一脸郁卒地跟在他们身后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想他真的没有白子航帅吗?真的没有吗真的没他帅吗?
    凌筱筱再次醒过来,人已经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了,她睁开眼揉揉眼睛,看到白子航正趴在她床边,努力地回想他们去了医院,然后她就睡着了,难不成他们还没出门,她是在做梦?
    桌子上散落着一堆各种各样的资料,白子航也感觉到了床上的动静,慢慢地抬起头来。
    “唔,你醒了?想吃点儿什么我让厨房去给你做?”
    凌筱筱眨眨眼,不太确定的道:“我们今天是不是去过医院里了?”
    白子航突然笑了起来,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点点头:“你睡着了我就没叫醒你,去过医院了,你一觉睡到现在,想着你最近休息不好我就没叫醒你。”
    凌筱筱有点紧张,听到他这么说也放心了点儿,只是声音还是有点颤:“那医生怎么说的?孩子健康吗?”
    白子航见她小心翼翼的担忧,摸了摸她的脸颊,低声道:“他们都很好,很健康,你放心吧。”
    凌筱筱傻乎乎的笑了笑,点点头,紧接着立刻反应过来白子航说的是他们?她怀了两个孩子吗?
    “你说……他们?是双胞胎吗?”
    白子航笑着点头,端过来桌上的温水递给凌筱筱,“喝点水,然后我扶你下楼去吃饭,江明城说他做晚餐,咱们可劲儿折腾他一次。”
    “噗!好啊,我要吃鹅肝,让他做!”
    凌筱筱坏坏的笑了笑,想着早上江明城捉奸的事情心里就很不爽,她是那么随便的人吗?真是气死人了……
    “嗯,一会儿下楼去让他做。”
    白子航转身取了厚的毛皮披肩过来给凌筱筱搭在身上,他和子樱是龙凤胎,所以他对这对没出生的孩子也很喜欢,撇开他们跟夜天佑有血缘关系,他对他们真的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相反的,他很喜欢他们。
    江明城大厨在厨房里折腾了一下午,势必要做出来最美味的大餐,一来是庆祝两个小生命,而来是为了弥补早上他闹出来的丢人事情……
    不过当他听到苏菲说esther小姐要吃鹅肝的时候,他的腿还是软了,最后在主厨的帮助下才勉强弄了个能看得下去的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丰盛的晚餐透着喜悦,落地窗外还在飘雪,可是暖烘烘的餐厅里却只有欢笑声,凌筱筱和白子航把江明城欺负了一顿,然后吃掉了他做的所有菜。
    相比之下,京城的冬天却愁云惨淡,现在已经是半夜,夜氏顶层的灯却彻夜的亮着。
    夜天佑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仅有的一张照片,黑白的从凌筱筱的学生证上取下来的一寸照片,里面的女孩儿笑得很甜,却再也触碰不到她的脸,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葬礼的那天,江明城和白子航还是来了,他们却不是来送别,而是来报复的,一声声的质问让他几乎连头都抬不起来,他也在不停地问自己,如果当初没有把她关在家里,她现在应该还好好地活着。
    尽管,天翔那里的化验单还没出来结果,可是他的希望似乎已经完全破灭了……
    圣诞节当天,早上九点半,京城一台的新闻播放了媒体聚集在叶家门外采访的报道,家里客厅的电视机在火灾发的时候是开机的,苏然让人恢复数据之后,正好查到了那个频道,说明她看到了新闻。
    前后只是二十分钟,家里就发生了火灾,现场没有留下任何陌生的指纹和脚印,即便有在大火烧毁的房屋里也根本就无迹可寻了。
    他害死了她!
    他的隐瞒和自以为是,用他以为好的自私的方式,禁锢她的自由,最终害死了她!
    白子航说的没错,他是个刽子手,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可是白子航不知道的是,他不仅杀死了他爱的女人,也杀了他们的孩子。
    因为那个时候的凌筱筱已经怀孕了,她却没有告诉他,直到他骗了她,和别人订婚。
    夜家为了遮掩丑闻掩人耳目编出来的那些理由,是真的,她是自杀的,因为她觉得绝望,也为了报复他……
    “筱筱……为什么你到死都不肯入我的梦?为什么不肯带我走?我害死了你,你却把我忘了吗?”
    赤红的双眼盯着手心里唯一的小小的照片,她墓碑上的照片还是从凌爵哪里找出来的一张照片翻拍出来的,他甚至没有留下和她有关的任何东西。
    悲恸的哭声压抑着说不清的情绪,外面沙发上的灰狼哄着眼,捂着脸尽量让自己不哭出来,她真的死了,三少这个样子恐怕很难振作起来……
    烦躁的点了一支烟,灰狼窝在沙发上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想了想还是给苏然打了个电话。
    “灰狼,三少怎么了?”
    苏然明显也没睡,虽然他回家了,但是听声音就知道他应该在喝酒,苏然觉得凌筱筱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死去的,他心里没办法安心。
    “哭了,明天你早点去四少那儿把那个结果拿过来,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拿过来吧。”灰狼觉得很无力,狠狠地吸了口烟,挂断了电话。
    休息室里的哭声渐渐地消失了,灰狼翻了个身,从沙发上爬起来,想了想还是准备进去挨一顿骂,起码三少还有力气骂他,就说明他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吱呀……”
    浑身黑的人躺在床上,隐在一片黑暗中,浓烈的血腥味刺鼻地窜进了灰狼的鼻子,嗅觉和听觉都比常人敏锐,“啪”地打开壁灯,吓得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