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相隔甚远,还是感受到,他笑容之间,夹杂着的不善。
    突兀的,连城心下,便在此泛起一道不详之感…妲…
    目光紧盯他的动作,手揣一些饭菜的同时,脚下快步上了前去。
    当她走近过去,夏侯渊无有异常动作,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唇边凝着一道笑容。
    “上官公子,何故如此匆忙?窀”
    他平淡开口,视线与她交汇。
    有着那么一刻,分明折射出了一丝冷然,带着些许不寒而栗。
    迎上他的双眸,连城心下一凛,起了些许防备:“夏侯太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连城的疏离,夏侯渊深感其受,联合先前种种,心湖惊起波澜……从来没有这么一个人,在靠近他之后,将之戏耍的如此彻底,从来没有!
    思及至此,敛了敛神色,绽放些许柔和:“适才身体不适,在马车上歇息了会儿。待舒适了些,这才下了马车,刚走到这里,便遇上了上官公子……”
    他的解释,合理妥当,寻不出什么矛盾。
    一时,连城微微安了下心,暗道,当真多想了些……但,这并非怪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之前夏侯渊设计的刺杀。
    至今,难以忘怀,对他再无别样情感。
    然,终究,终究没有勇气,将着他打入死路,断了日后所有可能……毕竟,他与师父,长着一张同样的容颜,每当温柔望着她,前世那些记忆,便会涌流出来。
    “里面已备了饭菜,你去用些罢!”
    瞥了夏侯渊一眼,连城淡淡道上一语。
    “谁在外面?”
    下一刻,未待夏侯渊回上,一道慵懒之音传来……紧接着,车帘掀开,一只修长似白玉的手掌,从着里面显现:“原来是夏侯太子……”
    自从遇刺之后,似是君墨白,初次再见夏侯渊。
    神情淡淡的,未有什么变化,仿若之于刺杀一事,并未牵扯到夏侯渊……见他微怔,唇边微微一笑:“夏侯太子,可是伤到?身体如何……”
    君墨白一字一言,传入夏侯渊耳边,犹如种下了魔咒。
    一度,想顾不得什么,上前与他打上……但,衣袖下双拳紧握,还是冷静下来:“承蒙七王爷有心,在下感激不尽……”
    君墨白,打一开始,便并非传闻之间,那么凌虐无道。
    反而,他比之任何人,皆是聪明一些。
    聪明到,明明已经瞒过君龙泽,却是始终瞒不过他……他欺他,辱他,笑他,不过为了让他原形毕露,撕破表面伪装。
    甚至于,遇刺一事,他分明已经猜到,他参与其间,不是么……可,偏偏,死后余生,他再见他,还是淡然的态度,称得上波澜不惊。
    足以见得,城府如此之深。
    淡看了眼夏侯渊,收回视线的同时,转到他身边的连城身上……瞬间,多了一丝温和:“城,你回来了……”
    从着君墨白应声出现,与着夏侯渊交谈之间,连城便心有担忧……唯恐,君墨白识了夏侯渊,到时,怕是无法交待。
    却见,他平常打了招呼,便不再过于紧张。
    此刻,听得他开了口,愣了下,很快回上:“客栈只有这些,怕是不合你的胃口……”
    说着话之时,连城上前递过饭菜。
    君墨白先是接过,放于马车里面,之后伸手递过……犹疑一下,连城将手放在君墨白掌心,将他有意拉她上车,便阻止了道:“我自己可以,你身体痊愈有余,别使力了……”
    闻言,有些失笑,她当真将他当作,病入膏肓的病人。
    但,不可否认,被人这样细微关心,的确是不错的……特别,还是在着夏侯渊面前,他看得出,夏侯渊之于连城,带着一丝在意。
    只是,在他的眼里,连城该是女子,便有些不明,这份在意从何而来……然,不能万分确定,他当真不知连城是为女子,若是得知,便该如何。
    他们之间的关系,至今,便是扑朔迷离,他从来看不清。
    这般想着,心下莫名添了一丝烦闷,手上用了力……面上,还是笑着道:“拉你上来,还是无妨的……”
    虽是这样,连城还是尽了自身力量,快速上了马车。
    君墨白愈早恢复,她愈早安心,也愈早解脱些许……此刻君墨白,犹如易碎的瓷娃娃,需得二十四小时,贴身守候边上,实在太过费心费力。
    见着连城与君墨白,之间亲密的一言一行,夏侯渊眸色加深些许……终究,还是别过了眸,拱手道上:“七王爷,上官公子,在下这厢告退。”
    一语毕,未待君墨白回话,鲜少的,顾不得前后,朝前离开了去。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君墨白敛了笑意,遮住一闪而过的冷光……回眸,望着刚入了马车的连城,掺入些许若有所思之色。
    却也片刻,并未表现出来,跟着入了马车。
    车帘放下,遮挡了马车里面,存在的情形。
    将着饭菜一一摆好,连城舒了口气,递了筷子与君墨白……之后,手托下巴,想着夏侯渊,始终不能平静:“小白……”
    唤上一声,声音清脆悦耳,昭显一许活力。
    “嗯。”
    君墨白应了声,随手夹了些菜……在着连城凝视之间,无比自然抬了过去:“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连城想,此刻的君墨白,当真十分温柔,不输于君长卿。
    想到适才在着客栈,亲人们所挂着的担忧,皆怕君墨白为难与她……在着君墨白含笑如水之间,张口咽下饭菜:“你以后,离夏侯渊远些……”
    夹菜动作僵了下,君墨白垂下眸去。
    只是,半刻过后,还是继续夹菜……与此同时,言语问了上:“为何?”
    为何?因为,夏侯渊对你心存杀意!
    这么想着,连城却是无法真实言出……犹疑了下,这才唯唯诺诺道:“因为……”
    话还未出口,目光却是定格在,君墨白浅浅尝了菜的动作上……自然,本身并未有什么不对,但是筷子,他所用的筷子。
    正是适才,他夹了菜喂她的筷子,而她的唇,似乎还碰了筷子。
    他与她,共用一双筷子,还一副无事模样。
    察觉连城异常,君墨白远远抬了眸,带着一丝提醒上:“因为什么?我可是记得,你与夏侯太子关系,颇为深交……”
    话落,继续之前的动作,品尝了一口一口。
    连城有些愕然,或许该说,有些不可置信,她一直以为,共用一双筷子,该是属于恋人之间的……而且,君墨白怎么看,怎么不像随便会与别人,共用一双筷子之人。
    那么,眼前这算怎么回事?
    眨了眨眼,确定并未看错之后,有心问上,又觉无法开口。
    末了,只得当做无视,偏逢君墨白相问……思考之后,别过目光,淡淡回上:“我与夏侯太子,不过是淡水之交,至于你,之前没少欺负他,怕他心下念着……”
    “然后,寻我报复?”
    连城未完的话语,被着君墨白慵懒接了过去……连城微微不解,迎了过去,正逢望入君墨白似笑非笑之间,双眼深入潭水:“城,他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再伤他第二次。
    因为他,不会再给他机会。
    她能这么提醒,想来心下,已经离得夏侯渊,愈来愈远,因着刺杀一事……无可否认,失了半条命,换得她与夏侯渊决裂,站在他这边。
    这么一想,倒是值得。
    只是,君墨白向后微仰,一袭红裳映衬着他整个人,苍白如雪,魅惑如火……隐隐之间,平添一分惊艳之感,将着世间上男子,皆是比了下去。
    “城,你与夏侯太子,究竟是何关系?”
    终是,忍不住问出,尽管早在之前,已然问过。
    每一次,皆是得不到答案,一次次,心下止不住在意……也许,明知问了,不会得来答案,但是总归,能有一丝点明,便可。
    君墨白如此一问,问住了连城。
    一时,马车里面,沉默下来,谁也未有开口。
    良久,连城思绪纷飞,终是敛了眸子,前世记忆纷然如同潮水。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师父。在你有生之年,只能听命与我。”
    她愣愣望着,前面负手而站,背对着她的白衣男子。
    声音低沉,犹如三月暮雪,带着一丝冷意,却不乏好听……止不住点头,应下他的一言一语,只为赢得他一个点头,一句夸奖,仅此而已。
    她是孤儿,从未有什么亲人。
    露宿雪花飘落街头,濒临挨冻受饿,直至生命尽头之时。
    他,出现,在她的面前,恍若天神。
    用着温暖的臂膀,容纳了瑟瑟发抖的她,温暖了她的身,也惑住了她的心……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从来冷漠不言,却是处处给予她所需。
    从来,他都是清冷的,容颜生的好看,但向来不苟言笑。
    不知不觉之间,便想去温暖他,不想让他这么如同木偶,没有一丝属于自己的感情……所以,他希望她做什么,她从来照做,即便不喜,也为了他的意愿,一次次坚持下去。
    “师父,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够好,但我一定会,让自己变得更好……”
    “师父,你是不是不开心?你有什么未了心愿,我一定将它完成,让你开心……”
    “师父,即便所有人都不在了!也还有我,我会站在你面前,为你抵挡全世界……”
    ……
    整整二十年,她的生命里,只有他的存在,甚至于,生命活着的意义,便是留在他的身边……曾经,连城心想,便是石头心肠,终究有一天,会将之一点一点捂热。
    未想,换来的结局,却是亲手让他刺穿心脏。
    死在他的怀里,从此,前世今生,不复相见。
    或许在他之后,终其一生,再不会遇到这么一个人……看到他笑,唇角跟着上扬,看着他皱眉,恨不得欲以身替,喜怒哀乐,皆在他身。
    一颦一笑,决定喜与悲,一个眼神,足以死心塌地。
    原来,有些人,便是相隔多久,那些回忆,还是活在心下,从未离去……连城恍神,有那么一刻,产生了一种恍若隔世之感,流离无有确定。
    “城……”
    见着连城,长久陷入沉思之间,呈现点点悲伤……这样的她,从未见过,也从不想看到:“不愿说,我便不再问……”
    若是,问她这样的问题,得来这样的反应。
    证明与着夏侯渊之间,的确关系非同一般。
    那么,问了,又有什么意义。
    “是故人……”
    低低三字,从着面前传来。
    闻言,君墨白诧异看向她,迎上连城微微一笑……笑容之间,无不夹杂了苦涩:“夏侯太子,与着一位故人,太过相像……”
    所以才,顾不得身份,一次次助了他。
    是,这样么?
    她的神情,并不像作假,君墨白一时无法怀疑,只是,该是什么样的故人,值得她这样倾心……犹记,初遇之时,为了夏侯渊,她曾不惜性命与他打赌,赌触碰他的身体,是生是死。
    现在想来,夏侯渊只是与之故人相似,便让她赌上了性命。
    那么,她对于这位故人,感情怕是无法估量。
    这般想着,君墨白止了口,未再问上什么,或许心知,连城能够回答,便已是足够……再问,想来得不到什么有用答案,但无疑,当一直想得知的问题,突然得到了回答。
    心下,说不清什么滋味。
    她不是为了夏侯渊,该是愉悦才是,但一想到,她所谓的故人……心下不期然,竟生来了一丝沉重,让他有着淡淡不解,却也无心细想。
    用过饭菜之后,天色已然暗下,便在客栈住下一晚。
    翌日,再行回京。
    一行人选了房间,各自入了房间歇息。
    其间,连城为了照料君墨白,便与君墨白同为一起,事实上,便是君墨白一意孤行,选了同一房间……对此,林诗涵心有不愿,毕竟男女有别,加之之前在连城身上,发现过的吻痕。
    之于君墨白,愈加感到不喜来。
    欲要不满之下,被着连城安抚了下来。
    千哄万哄之下,终于将着林诗涵哄回了房间,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从着林诗涵房间出来,朝着两边望了一眼,这才回了房去。
    君墨白房间位于,临末一个位置。
    在着连城返到房门外,正待打开.房门之时。
    一只手臂,从着拐角之处伸出,准确无误抓上她的手腕,紧接一个用力……连城脚下连连后退,身子过了拐角,正逢位于一处角落。
    心下一凛,却在看到面前之人时,神色平静了下来。
    “夏侯渊,放手!”
    连城冷冷一言,带着无可挑剔的陌生。
    夏侯渊冷冷一笑,暗色之间,整个人染了一丝凛冽……却见,他一个反转,将着连城用力拉过,逼在了墙上:“若你不怕,君墨白出来之后,看到你我之间情形,大可大声一些……”
    话落,他身体向前一倾,与之靠近了上来。
    连城眉间一蹙,不明夏侯渊此言何意,却见他冷冷一笑:“你当上次一事,他当真无有察觉么?是你将他引入陷阱之间,如今三更半夜,还与害他之人,如此纠缠一起!你猜,他会作何感想?”
    闻言,连城瞪了夏侯渊一眼,在他明显不怀好意之时。
    脑海之间,有着什么在此当中,一闪而过。
    整个人,刹那惊在了原地:“夏侯渊,今日在马车面前,你究竟想做什么?!”
    当时,他的神情分明透着狠色,即便相隔甚远,但她还是感到心慌……在上前之后,他虽言行表达,皆是恰到好处,但他不偏不倚,停在了君墨白马车旁边。
    总归透着,些许蹊跷。
    果然,见她这么一问,夏侯渊俊朗容颜上,染了一丝晦暗不明……他俯身,朝着连城靠近下来,以着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称赞:“上官连城,人有时候,还是糊涂一些才行……”
    当时,他确实有心加害君墨白。
    只是关键之时,察觉有着暗卫在着附近,不得不停了手……待君墨白回宫之后,怕是再无什么机会,但这无妨,想来君墨白这幅身子。
    即便他不出手,也该过不了多久,若未寻到解毒之方,便也油尽灯枯。
    比之他,他有的是生命,等他一点一点耗尽。
    上官连城,先是为了他,抵抗与君墨白,不惜赔上性命……却是一转眼,为了君墨白,不惜抵抗与他,陪他同生共死。
    这一点,他时至如今,怎也不肯,就此忽视。
    “夏侯渊,我不许你伤他!”
    听他心有承认,连城眸里惊了下。
    从着初遇到现在,她一直心有知道,夏侯渊并不简单,最起码不像表面那么任人欺凌……但,直至到了遇刺之时,才初次认识他的目的,处处透着心惊,让她不得不防。
    连城的态度,无疑刺激到了夏侯渊。
    再度逼近,直至连城退无可退,这才语带嘲讽道:“不许?你凭什么不许!”
    连城气急,清澈双眼,定定凝着夏侯渊,暗色当中,容颜之上隐见倾城,隐隐泛着波光,无不招人怜惜。
    心下一动,连带着目光肆无忌惮,横扫过身下这幅身子……半晌之后,故作邪冷一笑:“不伤他,可以!不如,用你的身体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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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淡情节已经过渡,开始步入下个精彩情节!亲们,准备好了么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