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胖抱着怀疑的态度闭了嘴,不过他心里还是认定失踪的太子跟殿下有关,他之前就是因为偷听了关于杀太子的话才被殿下捉住的。
    殿下不承认,高胖又不能逼着她承认,只是让高胖愈发觉得殿下太恐怖了。
    三日后,付振海终于找到了太子,只是,带回来是具早已冷硬的尸体。
    皇后一病不起,荣承帝也大病三日,一定要让彻查太子死因。
    结果倒是出乎人意料,太子那晚出宫本是打算去找几个伴读,不想偶遇山贼抢劫合伙入城抢劫民女,太子出声制止,不想这些山贼皇城脚下也敢无法无天,竟然仗着人多势众和太子以及他身边的四个护卫打了起来,太子一行人因寡不敌众,直接被那帮山贼绑了起来,次日城门开了以后直接带出城,等宫里发现太子失踪城门布控的时候,太子已不在宫里。
    付振海呈上的卷宗里,倒是写了太子在山寨的所作所为,原来是山贼见太子衣着华贵,想要勒索一笔钱银,不妨太子半夜挣脱,还一并放了被山贼掳来的众多民女,不想逃到半路被人发现,一怒之下把人杀了。
    荣承帝得到这些消息,不由痛哭流涕:“朕的太子……”
    太子并非之前宫里流传的偷偷出宫寻花问柳,而是为了拯救黎民百姓,这让荣承帝懊悔不已当初对太子的训斥,一直觉得他不够得民心,不想竟是这样的真相,若是太子活着留了这样的名声,也能迎的百姓爱戴,但是如今死了,留下再多的名也不过是便宜了他人。
    关于太子一事荣承帝总算有了对外颁布制书的正式由头,哪怕是死了,也能让史书记下好名声,而不是只能偷偷摸摸编个突发恶疾的死因愚弄后人,总是让太子之死让荣承帝没留下憾事。
    至于天禹国内的大山寨,则因太子的死遭到大肆铲除,可见此事对荣承帝的影响有多大。
    在清剿山寨一事中,付振海付将军的嫡长子付铮可谓功不可没,与付振海兵分两路各另兵马分头剿匪,不过两月便传出“少年将军”的威名。
    这样扬名立万的机会于平民百姓自然无法达成,再大的本领也要层层往上爬才能有机会得到赏识,可生淮阳侯的长子则不一样,不过是淮阳侯一两句话的事。
    太子一事,太子原有的幕僚团队便被严惩,若不是丁大人和高泽各有人护,只怕他们的命运会和太子宫里的守卫一样,皆落个人头着地的下场。
    而高泽年纪轻轻一生前途却被生生断送。
    腾王和高家的婚事就此压下,而皇后思念太子成疾,如今缠绵病榻,总算没了管腾王府闲事的心思。
    朝中此番人人谨言慎行,毕竟太子一事打击到了荣承帝,他老人家心情不佳,其他人自然要察言观色保命要紧。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变更,高胖傻眼了,不是殿下的把太子咔嚓的?这样,是太子英勇救人被人杀的结果?
    对于他之前的冒犯,高胖决定跟殿下道个歉陪个不是,他是冤枉殿下了。
    跑到学里,往魏西溏身边一坐,高胖一脸谄媚道:“殿下,我冤枉你了,这里跟你道歉,你可千万别跟我生气,我是无心的。”
    魏西溏头也没抬的了句:“本公主不会记恨很久的,放心。”
    高胖:“……”两眼泪汪汪啊!
    太子薨,不过日数日,朝中那些不知死活的朝臣已经重提立储君一事,这让还在哀伤中的荣承帝把那些人大骂一顿。
    当初那些只能隐没在太子身后的皇子们纷纷冒了出来,若是太子势力养成其他人不敢抗衡,现如今太子之位悬空,却是指明了现状,似乎人人得以一争。
    以二皇子为首的几个兄弟抱成团,有种势在必得的自信,毕竟立储为长是祖训,太子一死,排行第二的二皇子自然就排在了前头。
    而素来默默无闻的七皇子却在这时候冒了出来,和二皇子比,七皇子的生母柳才人自然弱势了不少,只是七皇子自幼聪明乖巧,且从不惹事,和已故太子有些神似,且和太子在世时一样会讨荣承帝欢心,不过短短几日,就让荣承帝在那么多子女里记住了他。
    而在此之前,七皇子连带着柳才人都不受宠,一般不是重大场合母子二人自然不会出来,也不会往人前站,是以宫里很多人都忘了还有个七皇子,如今他这一出现,倒是让人立马记住了他。这让二皇子不知由来的觉得压力颇大。
    宫里的皇子之间年岁相差皆不大,一两年的有,一两个月的也有,有的仅相差一两天,毕竟宫妃多,皇帝一天宠幸一个,不定相差没几天就有同时受孕的宫妃。再加上有些早夭,皇子公主排序往后的颇多,实际期间并没有隔几个人。
    二皇子和七皇子之间只隔了九个月,七皇子甚至比二皇子长的要高大些。
    两个皇子之间的争斗在太子死后正式开始。
    自然,宫里这些消息皆尽数传到魏西溏耳里,那么多传递渠道了,不知不觉多了柯大海这一路。宫里的太监素来都是人精一样的存在,太子之死的消息传来,柯大海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殿下,以及那位颇具神通的世外仙尊的那句八字吉言,“龙相天成贵不可及”,这似乎就是个征兆,一个预示着仙尊初来之时预言的到来,龙脉错位。
    荣承帝的儿子才是正统储君,王爷的儿子若想登基那就是谋逆,更何况那位还是位不折不扣的女儿身,龙脉不但错了位,还错的离谱。
    柯大海自然不会,他就是一个太监,不论谁登基称帝跟自己都没关系,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性命,除了察言观色,还有审时度势,朝堂风云变幻莫测,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天看看都已经变了,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就等着新主子来了。
    魏西溏看着那字条,伸手点燃扔到火盆里,柯大海倒是让他想起一个人,大豫宫里的太监总管丁春秋,那人也是个极懂眼色的人,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当初东方长青宫变之时,陪在自己身边的竟然只有丁春秋。
    刚死了太子,魏西溏也是破费了些力气,自然需要养精蓄锐,再者,若是宫里皇子接二连三挨一块死,势必会引起荣承帝的怀疑,去掉一个初具势力模型的太子,不让他有机会再扩大便足以,至于其他皇子,暂时不足为惧,再者,皇子之间自然还会有个争斗,若是他们狗咬狗能死一两个,自然是极好的。
    付铮剿匪有功,如今有了功名在身,出去两个月回来,倒是有了男子汉的模样,脸也因为风吹日晒黑了些。
    他走在走廊的时候魏西溏便看到了,看到他第一眼竟嫌弃道:“难看。”
    气的付铮转身就走,“那你寻个好看的去瞧。”
    一看真把人气走了,魏西溏只能又把他拉回来:“气,不过随口一骗骗你,你还真生气。”
    “要不然呢?”他怒视:“等着你不讨你喜欢了?”
    魏西溏一脸讨好:“哪能呢?大人辛苦了,坐坐坐!”
    把他按道亭子里,又是亲自端茶,又是跑腿倒水,总算是把付铮给哄了回来,冷冷的白了她一眼,魏西溏也不恼,“我想着你最近定然很忙,所以没去寻你,你是忙完了?”
    “父亲那边有些事要我协助,如今刚刚忙完。之前剿的那些山贼匪徒都被押入死牢,只怕这些人死罪的多,毕竟摊上了太子事,陛下还在震怒中。”付铮大体了两句,看她一眼,忍不住道:“你倒是逍遥自在。”
    魏西溏便讨好道:“我有了你,自然逍遥。”
    付铮总算笑了一下,“就你嘴甜。”
    “不过,”魏西溏又冷下脸道,“大姐倒是让人头疼。”
    付铮奇怪,“郡主怎么了?”
    魏西溏忍不住摇摇头,“如今太子倒台,高泽前途尽毁,她竟还要嫁给高泽,真不知是怎么想的。”
    付铮看了眼周围,魏西溏道:“无妨,人在外面守着,这里话倒是自在。”
    付铮还是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了句:“要不然把高泽也……”
    “我倒是想过,”魏西溏撑着头,“不过我怕大姐那性子……他真死了,若是大姐再愿意给他守寡呢?”
    付铮:“……”
    摇摇头,魏西溏只能道:“实在不行,便随了她吧。总比她到时非要守寡的强。”
    魏青莲确实非要嫁,也以两家都交了生辰八字为由,直王府不该出尔反尔,气的腾王心肝肺都在疼,他是为了谁啊?她以郡主身份下嫁高泽,以后能有好?高泽是被荣承帝重罚的,若不是高演以死相逼,荣承帝能留高泽活命?只怕早让他陪着太子到地下去了。
    任凭腾王和腾王妃劝破嘴皮子,魏青莲就是不松口,“当初父王母妃跟女儿,高公子如何前途无量人品相貌俱佳,如今反悔在先,这让女儿日后如何做人?世人如何道王府?”
    腾王被气的喘粗气,腾王妃真是揉烂了手里的帕子,“莲儿,你怎就不听话呢?父王母妃可舍得害你?当初应下婚事,是因太子之故,那高公子当时看来确实是个良配,只是如今局势变动,你父王的都是实话,你若嫁给他,高夫人哪里还会善待他?即便你有封为在身,只怕在高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母妃!”魏青莲低着头,跪在地上,眼泡也哭肿了,“女儿知道父王和母妃都是为了女儿,只是女儿心意已决,若是父王和母妃不答应,女儿便……便终身不嫁!”
    腾王和腾王妃傻眼了,真是不知那高泽给女儿灌了什么*汤,怎都到了这地步,她还是要嫁呢?
    夫妇二人真是不知何故,魏青莲自己也不,旁人哪里知道?再者,姐妹三个听父母要悔婚,就觉得王府嫌贫爱富,府里三位千金不问政事不懂局势变幻,什么都不懂,就觉得父王母妃叫她们失望。
    魏青莲把话扔了出来以后,便消极抵抗,腾王妃气的眼泪哭湿了帕子,腾王真是没辙,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境地。原本他听太子没了,心里还松了口气,还真没甚大感觉,本来太子跟腾王就没多少感情,只不过腾王面对未来帝王,多少会有些崇敬心里。
    这婚事一时僵在这里,原本还热热闹闹准备婚礼的,结果出了这事,为了女儿的将来,腾王是决定就算挨人骂也要悔婚的,只要花轿没抬进门,悔婚都不晚,没想到魏青莲不愿意。
    高家也是在观望,王府不悔婚他们才觉得奇怪呢,出了这事,高泽算是完了,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特别是在高夫人得知高宰相以死相逼才救下高泽,更是火冒三丈,要是就用这个机会让高泽死了,高湛不是就直接就成嫡长子?
    如今王府那边没动静,不过私底下倒是听王府里闹了起来,除了高泽,高家多少有些看笑话的意思,腾王不愿意,可郡主愿意啊。
    魏西溏看着府里一团糟,完全不往那里靠,如今谁挡魏青莲嫁人,她就怨谁,这坏人还是让腾王去做,如果腾王都挡不住,那真是谁都挡不住了。
    高胖看到魏西溏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殿下,你可便怨我,我可没办法。我哥已经够惨的了,我也希望他能娶个好媳妇……”
    魏西溏瞪他一眼,高胖急忙闭嘴。
    其实高胖除了喜欢八卦和怕死意外比一般人强烈,他晚熟,虽然也会嚷嚷着娶媳妇,不过都是人云亦云,完全不理解娶媳妇意味着什么,看东西也会看表面,要阴差阳错让他蒙对了,他自己都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
    如今如今高府的气氛他就一知半解,不知道为什么高夫人非要针对大哥,就知道嫡长子,至于嫡长子的后背隐藏的是什么样的权利,他也一知半解,所以,他对高泽没有敌意,也不觉得那是自己的竞争对手。就如他知道魏西溏不喜欢太子,想把太子咔嚓了,他觉得太子咔嚓不完,没了这个太子还会有下一个,总会有太子出来的。
    而且,高胖年纪心智也不成熟,所以他有从众心理,就喜欢和比自己大比自己强的人玩。崇拜武艺高强气场强大的付铮,虽然想欺负身份低微的季统,却又敬畏他的高大和武艺,而这些他喜欢的人偏又围着魏西溏打转,导致了他喜欢缠着气定神闲又一直欺负他的魏西溏。
    高胖心里是希望高泽和魏青莲的婚事能成的,这样他和殿下就成了亲家了嘛。
    王府又开始忙碌起来,魏西溏是看出来了,怕是腾王拦不住魏青莲的。因为魏青莲被逼急以后,闹过一次自杀,这一次总算让腾王和腾王妃怕了起来,最后腾王只能又气又急的了句:“她要嫁便嫁吧。本王是管不得她了!”
    腾王宠妻爱女是出了名的,能出这样的话想必确实是被逼急了。
    王府郡主如期出嫁,看在腾王的面上高家也不敢明着怠慢,虽高夫人在高泽大婚之日阴阳怪气了些难听话,不过还是阻挡不了高泽的迎亲。
    因为是王府长女,腾王再生气也不舍得让魏青莲受委屈,送亲的队伍延绵半条金陵街,嫁妆丰厚的让人叹为观止。
    魏青莲自己也知道对不起双亲,抱着腾王妃哭的花了妆,“父王,母妃,是孩儿不孝……”
    腾王妃只能红着眼圈道:“女大不中留,你日后好好的母妃就知足,孝敬公婆体贴夫君,不可恃宠而骄……”
    魏西溏难得换了一身喜气的女孩子衣裳,倒是衬的那张脸红扑扑的格外好看,本就一双灵动的双眸,长睫忽闪之下个人动人,头发上被腾王妃绑了几根绸带,没多少头饰,清清爽爽的打扮,身上还披了件压春风的披风,举手投足之间,隐约带了些霸气。
    前来道贺的人缕缕不绝,付振海没出面,不过付夫人和付铮过来道贺冰上贺礼,大家心知肚明这该不该喜,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
    付铮一眼瞧见那边着了红披风的姑娘,这让习惯了她一副假子打扮的付铮眼前一亮,唇红齿白的丫头,就跟突然变了模样似得出现在他面前,明明还是那张脸,却因她的装束变的赏心悦目起来。
    这变化让付铮觉得,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装,丫头穿上漂亮的衣裳,模样竟也俏丽起来。
    魏西溏觉察到有人瞧过来,便斜了一眼,结果接收到付铮的大白牙,于是送给了他两个白眼仁,气的付铮直接从付夫人身边退开绕过人群去逮她。
    不妨他出了人群,便看到丫头也走了回来:“我在这里。”
    付铮素来黑白相间的衣裳因为喜气的原因也添了红色,显得整个人十分华丽,魏西溏伸手扯扯他的袖子,道:“好看。”
    付铮看她大人模样,不由也学着她的样,扯扯她的衣袖,道:“你也好看。”又问:“不高兴吗?”
    魏西溏倒背双手,道:“没甚高兴,只要她不后悔便罢了。”
    付铮笑道:“那是自然。不论怎么着,她也有封号加身,高家怎么也不会亏待了郡主。你不必太担心。”
    她摇摇头,“我哪里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觉得这境地让大姐搅合的有些尴尬,高泽如今即没有利用价值,也没有为我所用的价值,白让他得了一股力。”魏西溏想想又摇摇头:“罢了,就当是为了长姐饶了他吧。”
    魏青莲出嫁三日后回门,高泽也陪同一起过来,这样一看两人站在一起,倒是给人一种一双璧人的感觉。
    腾王再不愿意,可女儿已经嫁了过去,如今女婿都上门了,倒也无话可。
    腾王妃关心的则是高家待女儿如何,因为深知高夫人行事,生怕魏青莲受委屈,问完高夫人又追问高泽待她怎样。
    魏青莲只一脸羞涩道:“都挺好的,母妃不必为女儿担心。”
    魏青莲的脸上少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少妇的抚摸,想来夫妻两人倒是和睦,只是愁坏了腾王妃关于魏青莲婆家那边。
    郡主带夫婿回门,魏西溏则把高胖提溜出来,问:“你娘有没有给气给郡主受?”
    高胖眨巴了两下眼睛,才道:“什么样的才叫给气啊?我觉得我娘对我大嫂挺好的,还给她夹菜呢。”
    真要做了也是假相,魏西溏提醒他:“日后你在家里要多注意些,若是你们家谁让郡主气受,心我扒了谁的皮。”她伸手一指高胖,戳在他的脑门上,“包括你!”
    高胖连连点头,“一定不欺负,也不让人欺负!”
    王府的婚事暂时告一段落,不过宫里的夺嫡大戏还在上演,各宫嫔妃都抱成一团参与进来,有能力的便参与争夺东宫之位,没能力的则找自己支持的一边站队,还有一些连站队资格都没有的,就只能观望。
    宫里那位仙尊在这一阵似乎销声匿迹,一直没再出宫,据是因为荣承帝和皇后因为太子之死精神大受打击,特别是皇后一病不起,仙尊正为这两位天禹最尊贵的人炼制丹药呢。
    魏西溏听的这个消息以后,开始撇嘴,“一个招摇撞骗的妖道,还炼药。鬼才信呢!”
    高胖偷偷瞅了她一眼:“殿下你对仙尊是不是有意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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