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十天半月?你这速度也太慢了!”龙从文摇头,“我想马上办!”
    “凡事欲速则不达,难道龙大人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女子耐心劝道:“在好戏开演之前,那不得先把台子搭好,锣鼓家伙,吹拉弹唱的,都得事先操练起来,只有这样,戏才能演得真演得像,演得精彩,不是吗?”
    “有话直说,别老是弯弯绕,我脑子笨,听不懂!”龙从文一脸的耐烦。
    女子神秘一笑,附在他耳边一阵嘀咕,龙从文面色微怔,随即脱口叫:“倒真是一个好主意!”
    “龙大人也说好,也便是真好了!”女子咯咯笑,“龙大人这边先操练着,等过了年,我再给您搭把手,确保这台大戏啊,唱得比大年戏还要热闹呢!”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龙从文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这前戏唱几天便够,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场呢!”
    “明年,初五,我一准儿登台!”女子爽快道。
    “一言为定!”龙从文一字一顿道。
    “那么,龙大人,初五,我们不见不散!”女子狂傲一笑,戴上风帽,一阵风似的旋了出去,龙从文站在那里,露出快意阴狠的笑容。
    ……
    因为线索尚算充足,采花贼的行踪,很快便在皇陵附近的黑风山被发现,只是,他所寄居的那处住所,已经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屋子的裸女画像,悬挂在雪白的墙壁上,山风阵阵,吹得画哗哗作响,画中女子的画容在风中扭曲飞舞,仿佛是无声的控诉。
    其时正是黄昏时分,有几个捕快出于好奇,多看了几幅,那神情便有些不正常,眼神直勾勾的,仿佛魂儿都被画上女子勾走了,沈千寻见状,忙命人上去抽他们耳光,平白挨了耳光,几个捕快怒不可遏,要与抽他耳光的人理论,这怒气一起,戾气顿消,方恍然大悟,向沈千寻道谢。
    “这凶手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连画出的画,都这般邪乎?”一个捕快心有余悸的问。
    沈千寻转向一旁的余刚:“余大人,关于画师的事,有没有什么进展?”
    “京中画师皆称没有见过这种邪恶的画风!”余刚摇头,“他们都说,普通人作画,只为娱乐身心,亦娱乐他人,从未见过这样画画的人!由画揣测人心,这人,只怕已经成魔!”
    “他本来就是一个变态色魔啊!”沈千寻叹口气,在这处宅院里溜达了一圈,院子并不大,从外面看,不过是处再普通不过的山民之居,里面装修却十分精美豪奢,所用色调亦不似普通人家那样,以大气平和简约为主,反采用十分浓烈的对比强烈的色彩,强是雪白的,地毯却是极鲜亮的红,房中橱柜是全黑的,而窗帘纱幔竟然是鲜艳的翠绿色,过多浓烈饱合的色彩,让人一走进去,便有一股透不过气来的紧迫感。
    沈千寻强压心头的不适感,在里面寻找着,只是,这一次,她一无所获。
    很显然,凶手在撤离前已将这里刻意收拾过,他没有留下任何一个小物件,包括茶壶茶碗都没有留下,屋子里极整洁干净,因为就只剩下大件的地毯橱柜等物。
    当然,除了这些家具摆设,他还留下一些东西,那就是,骷髅。
    捕快们在一处偏僻的院落里,挖出了大量的骷髅,其实也不能说是捕快们挖出来的,因为在捕快挖之前,已经有人把那个骷髅坟刨了个口,露出里面的骸骨,捕快们才能这么快发现。
    沈千寻认为这是凶手对她的挑衅,**裸的调戏和挑衅,他在用这些尸骨向她示威,你抓不到我的,就算你找到了那么多线索,你依然抓不到我!
    一股怒气自胸口汹涌而起,直至回到王府,她依然无法拂去内心的那股沉郁之气。
    “该死!他居然敢向我示威!”沈千寻在屋子里来回走,走了一圈又一圈。
    龙天若以手捂脸:“老大,别转了成不成?爷都快被你转成了斗鸡眼!”
    “这个采花贼,真的可恶至极!”沈千寻愤愤然,“而且,我怀疑,衙门里有内奸!”
    “怎么说?”龙天若好奇的问。
    “黑风山的事,是我从龙天运嘴里知道的!当晚回到王府,我只和你一人说过,第二天,便去了衙门,让龙从文去黑风山搜人,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逃得无影无踪,这岂不是很怪?”沈千寻分析说。
    “说不定他怕了你了,一看我家夫人要出手,就赶紧脚底抹油,生怕被你捉住呢!”龙天若看她气得乱跳,不由窃笑不已。
    “喂,跟你正经说事儿呢!你怎么这样敷衍?”沈千寻不悦的捶他一拳,龙天若龇牙咧嘴的喊疼,沈千寻瞪了他一眼,说:“我现在强烈怀疑,龙天运就是凶手!”
    “他不会画画儿!”龙天若提醒她。
    “那也未必啊!说不定他被人嘲笑后,自个儿躲起来研究,慢慢就研究出这么邪恶的画风呢!”沈千寻皱眉,“不行,你得借我几个人,我去盯着他!”
    “好啊,没有问题!”龙天若点头,转而说:“对了,后儿就是大年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爷买来送给你,作新年礼物!”
    沈千寻看着他,面色凝重的回:“我要凶手!”
    “小僵尸,你走火入魔了?”龙天若大力敲她的脑壳,“是破案重要,还是过年重要啊!这可是你到王府的第一个新年,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热闹一回!嗯,不如我们上街去瞧瞧,看有什么好买的!”
    “你们王府的管家是摆设吗?”沈千寻依记挂着案情,对这个建议一点兴趣也没有。
    “总管自去买他的,我们买我们的,闲着也是闲着,不是吗?”龙天若仍满腔热情的建议,“去吧去吧!小僵尸,老这么窝在屋子里头,你不怕自个儿真的变成僵尸了吗?”
    他说完扯着一个劲的扯沈千寻的袖子,又是撒娇又是卖宠,那么大的个子,腰肢扭得跟麻花似的,沈千寻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乱冒,怕自己被他恶心死,只好无奈的就范。
    龙安大街上,一片人山人海,热闹沸腾,喧嚣的人声一浪接着一浪奔涌而至,那股子来自世俗的喜乐欢腾劲儿,让沈千寻有片刻的茫然和怔忡。
    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参与过这样的热闹场景了,最后一次记忆,停留在十岁那一年,那年过大年,她还牵着妈妈的手,快快乐乐的到处乱逛,那时她是个顶级的吃货,搜罗了一堆小零食,擒了满满一手,心里说不出的幸福满足。
    可那种幸福感,从妈妈入狱的那一天,却如潮水般褪去,及至得知妈妈入狱的真相,整个世界,便失去了原有的色彩,只剩下黑白两色,而此后的每一年,每一天,这些庸俗却温暖的喜乐喧哗,便跟她彻底绝缘,她用忙碌和工作,填补着情感的空白,初时凄惶无比,一年复一年,终于麻木。
    如今,这扑天热浪汹涌而至,竟让她无端的生出近乡情怯之感。
    “你怎么了?”龙天若歪头看她,“就算爷带你出来逛街,也不至于这般感动吧?怎么还掉眼泪了呢!”
    “啊?”沈千寻慌慌的擦去眼角的泪水,粗声粗气道:“谁掉眼泪了?是被风迷到眼睛了好不好?你眼睛不好使,就不要胡说八道!”
    “真进沙子了?”龙天若凑到她眼前,笑说:“来,爷给你吹吹!”
    他一口热气喷上来,沈千寻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龙天若常在脂粉堆里混,那种混杂的脂粉气最是难闻,龙天若皱眉:“爷有那么臭吗?哼,偏要薰死你!”
    他笑闹着喷了又喷,沈千寻笑骂不已,打闹间倒将心里头的那点小伤感驱得一干二净,因是过了年,大街上各种零嘴儿琳琅满目,有许多是沈千寻没有尝过的,她吃货的本性陡然暴露出来,一口气买了一大堆,龙天若在后面当小二拎东西,累得龇牙咧嘴。
    沈千寻在这个异时代过的第一个新年,因为有龙天若的安排,倒也十分快活,年这种节日,就是一大家子凑在一起才够热闹,噼噼啪啪的鞭炮声赶走冬日的肃杀寒冷,红通通的春联喜气盈盈,一堆人聚在火笼前守夜,脸上也被炉火烤得红红的。
    “大家都有什么新年愿望,不妨说一说,明年就能实现也说不定!”龙天若笑眯眯的说。
    “王爷帮我们实现吗?”青鸾红鸾笑着问。
    “当然!”龙天若昂头。
    “那么,我们姐妹俩想继续伺候王妃,一辈子都伺候她,也不嫁人,哪儿也不去了!”两人齐声说。
    “嗯?”沈千寻不解的问,“我有的吸引力有那么大吗?为什么?”
    青鸾红鸾笑而不语,龙天若在那边说:“小僵尸,你还没发现吗?这是两只懒鬼呢!都知道伺候你清闲,比养只小狗还省心呢,再者,银子又高,外院的那些婢子们,都打破头争着抢着要来呢!”
    沈千寻瞪他:“你才是小狗!不过,这个愿望很简单啊,我现在就可以点头答应了!”
    青鸾红鸾喜不自禁,只是傻笑个不停。
    沈千寻看向八妹:“你呢?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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