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彤回宫之后,忽然觉得一切都与往日有那么些的不同,尚宫局里的活计忽然多了起来,就是一个小小的扇面,都有人来过问她。【】就连王露安都变得忙碌起来,又被调到了别处,她少了个帮手,做起事来一下子慢了许多。
    马琴歌这些日子也被拘起来学规矩,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婚事近了,才有这样的“劫难”。
    这日听说许连启将要来西都读书,许嘉彤很是高兴,好不容易磨得齐尚宫点头,让她沐休出宫准备。马琴歌借了这个机会,也要与她同行。
    马车上,一向聒噪如小鸟一般的马琴歌突然斯文了起来,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嘉彤,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可是既然你我是好姐妹,这样的话由我来说,怎么也好过你从别人嘴里听了去的好。”
    “究竟是什么事?”许嘉彤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能让马琴歌这样郑重其事的,一定是件了不得的大事。
    马琴歌叹道:“耶律拓池回去之后,契丹就厉兵秣马的成日不知消停。中原皇帝的意思是请盛王军助阵,一举将他们拒于防线之外。可是经过了南疆一战,盛王军元气大伤,如今都没有恢复过来,恐怕要借住我父兄的兵力。可是我父兄……总之就是觉得不放心,还是想让我嫁给盛王殿下,这样以来,两家就都放心了。”
    许嘉彤整颗心都空了,虽说这样的一幕她从前想过,还不止一次的想过,可以给他助力的,除了马琴歌,还有杜凤琴,还有那些她未必识得,却有这样能耐的人和家族,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她一下子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嘉彤,你放心,我是不会答应的,我也会说服我的父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还等着去大漠找容贞那丫头呢……”马琴歌赔笑着摇着她的手。
    若是马家出兵,这一去,必然要动了根本,马卓有这样的要求也不为过。这样的事,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最终为难或是吃亏的都是她们女儿家,她不会牵连于无辜的马琴歌。
    “无论你如何选择,你都是我的琴歌姐姐。”许嘉彤尽量露出往日一般的笑容,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说的是真的,你还不信我了?我可不饶你。”马琴歌嘻嘻哈哈地和她笑闹了起来,“不许你像阿柔那样迁怒于我,我也是不同的,谁也做不了我的主。”
    是啊,谁又能做得了她的主?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她离开他就是了,不就是一个男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马车在定安侯府门前停下了,门口却还停着一驾车驾,一看上面竟是项王府的纹饰。车夫到前面探了路回话,竟然是许嘉杏的车驾。
    “也不知道她回来做什么,这个时候,回来也是讨人嫌。”许嘉彤苦笑。
    许嘉杏当初能成事,并不是她的手段有多高明,更多的是机缘巧合,那时候恰好吴王后和赵元慎斗气,拿她做了筏子,这就是常人所说的缘法和运气。
    可那一段儿过去了,许嘉杏也就不过尔尔了。许嘉杏和她一样对许嘉岚的事后知后觉,纵使她先一步知道了,也得不到赵元项的宠爱。王柔尚且自身难保,更不可能顾着她。何况王柔自从出嫁之后,性子就变得多疑起来,连许嘉彤都怀疑上了,又怎会不去怀疑身为侧妃的许嘉杏?许嘉岚当上良娣之前的这段日子,许嘉杏所使的手段可没有一件成事的,焉知她不是故意的?
    这时候许嘉杏回来,更是得不到好脸色,许孝祖和林氏早就把心思放在许嘉岚身上了……不过……
    “是那位六姑娘?你自己回去成么?我懒得理项王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儿。”马琴歌往外面看了一眼,就放下了帷幕。
    “琴歌姐姐,今日恐怕要劳烦你一回。能不能陪我回去,也不必做什么,只要陪在我身边,给我做个见证就好。”许嘉彤请求道。
    “都到这个时候,他们还敢害你啊?”马琴歌大惊,立刻捋了袖子,一副女霸王的样子。
    “但愿是我想多了。”许嘉彤跟上她下了马车,“等回了宫再谢你。”
    一进门,得了消息的碧水就迎了上来,她一早就想好了怎么说,把府里近日里的事一股脑地都说了:“大公子回了昆山就反悔了,说是答应娶方大姑娘了,可方家的人哪里肯认,把他一只胳膊打折了。三夫人哭成了泪人,去了杨府求五姑娘,被五姑娘安置到道观里了。五姑娘那儿听说也不安生,前儿夜里,杨太夫人也被送到家庙里去了。”
    “多派几个人看着,不过毕竟是三房的事,就听五妹妹的吧。”许嘉彤吩咐着,看向马琴歌,“琴歌姐姐见笑了,都是些繁琐的小事。”
    马琴歌咂咂嘴:“你们府上的事可真好看,真热闹,又个个都是有本事的。”
    “好了,就别笑我了。碧水,许妃怎么突然回来了?”许嘉彤和许嘉杏一前一后的回来,往坏处想,这万一不是巧合,牵扯的人和事可就复杂了。
    碧水道:“前两日许良娣差人来看了夫人,之后夫人就派人请了许侧妃回来。奴婢估么着许侧妃给许良娣气受了,夫人叫了她回来教训一番。今日一早,许侧妃就带着许多丝缎吃食回府探母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珍姨娘还在府里,被夫人拿捏着,许侧妃也不管管。”
    那时许嘉杏为了活命出卖生母的嘴脸,许嘉彤还记在心里,听了也不过是嗤之以鼻。不过许嘉杏回来的这个机会是巧,许嘉岚也牵扯其中,一准的没有好事儿。
    许连这时候又出城迎许连启去了,这府里若真要发生什么,这时候正是动手的时候。
    “琴歌姐姐,敢不敢和我一起去主屋一探究竟?”许嘉彤笑道。
    “哼,谁敢对你动手,我就打断他的鼻梁。”马琴歌摩拳擦掌地打算给她撑腰,谁敢上来,有的他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