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没有人,屋外的廊子上传来“咕咕”的声音,好像是在熬药。【全本言情小说】许嘉彤往外看去,窗子都关着也看不到什么,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可是屋里没人也好,至少没有人看着她,她应该是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知道是谁救了她,那时的情形很乱,那些见人就砍的人一定不会救她,若是发现她活着,一定会杀她灭口。
    火那么大,后来一定来了很多救火的人。这里的陈设虽不是奢华的那种,可也很讲体统,难不成是哪个衙役救了她?
    那熬药的小丫鬟进来了,看见她坐了起来,笑道:“姑娘醒了?您还是先在迎枕上靠靠吧,您有一天没吃东西了吧?奴婢给您熬了药还有小米粥,您先用些粥垫垫胃,过半个时辰再吃药。”
    “有劳了。”许嘉彤被她这么一说,头还真有点晕,从身边拿个迎枕过来身子都晃了晃,“敢问这是哪儿?”
    “这儿是济世医馆,昨晚戴府着火,您在那附近,被伤着了,是衙门里的人送您过来的。”
    多说了几句,这小丫鬟叫月儿,是这医馆郎中家的丫鬟,也学些医术,专门照顾一些来看诊的女眷。
    再多的,这丫鬟也说不出来了,许嘉彤吃了粥,用了药,浑身上下舒坦了不少。坐馆的老郎中来看过她两回,说是只有些皮外伤,之前被压着了,虽然骨头没事,可是气血上亏了些,要调养些时日。
    许嘉彤又打听了昨晚他这儿有没有送来别的女眷,她是在打听许嘉杏的下落,老郎中自是说没有,可是他想了想又说,听火场的人说有个姑娘被送回了定安侯府,看那样子是个有身份的。
    许嘉彤想到许嘉杏盛装而来,那衣裳就算被火熏的黢黑了,有心人看了也应该还能看得出来。
    放了心,自己的身子也好了许多,许嘉彤请月儿送了信回去,把碧水叫了来。
    “姑娘,您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奴婢也不活了,真是没法活了。”碧水一见到许嘉彤就大哭起来。
    碧水检查着许嘉彤的手手脚脚有没有伤到,顺带着眼泪也抹了她一身。
    许嘉彤眼下听不得哭声,一听就头疼,她忍耐着笑道:“别哭了,别哭了,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么?郎中说养上半个月就全好了。你这样哭,我听着倒是更不好了。”
    “奴婢不哭了,可是……”碧水别开眼,这一天一夜,无论是西都,还是昆山都发生了很多事,她不敢告诉许嘉彤,怕刺激了她。
    “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许嘉彤着急地坐直了身子,头晕了晕,闭着眼定了定栽到了碧水身上,“你快说,这个时候更不能瞒着我。万一被府里那些人利用了,祖母还没有回来,咱们主仆……”
    “姑娘,昆山和戴爷那边都出事了。”碧水不敢说,可是怕自己不说她会更着急,只得硬着头皮道,“昨晚,昆山祖宅也失火了,当时太夫人和老太太都在屋里。她们要说话,把下人都远远地赶了出去。等火起了,人们赶过去的时候,屋子倒是没有烧坏,屋子里的东西毁了,烟气太大,太夫人和老太太都昏迷不醒。族里雇了快马报信,老爷说要两个人年纪都大了,这时候不好挪动,都只能在昆山医治。”
    “祖母她老人家……”许嘉彤想问问曹氏的状况究竟如何,可是一想只是一天一夜的功夫,恐怕那报信的人说的也不会多。
    “姑娘,您自己先得好起来。奴婢见不着你,自己做主,拿了银子托那送信的带回去,给太夫人多请两个服侍的人。服侍的好不好先不说,好歹不是祖宅的人。”碧水抹着泪道。
    “你做的对,祖宅都是老太太的人,万一他们要对祖母不利。出了事,咱们连个作证的人都没有。”许嘉彤还几口气,“还有别的?”
    碧水的眼神变得更加哀戚:“阿湘回来了,她之前伤了腿,那边的人不让她回来。她说……戴爷不曾跟您定下婚事,她是写了信回来的,可是奴婢问了门房,也仔细查问了,是真的不曾收到什么信。”
    “她见到戴爷了?戴爷还好么?”许嘉彤心里一紧,她和曹氏果然料中了此事,只是这件事被揭出来的时机不对。
    曹氏如今生死未卜,戴元冠这边又生了变,稍有不慎,她和曹氏的性命都未必保得住。
    “戴爷好像真的受了伤,阿湘一直没能见到,只见了几次赵总管。赵总管似乎不是太信她,不相信庞泰会做出那样的事。”碧水把阿湘匆忙间说的话尽量说给她听。
    “看来是庞泰玩儿了一个灯下黑,可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许嘉彤竟然感到些可惜,她和戴元冠的婚事终究是不成的了,“这个时候了,我怎么还在想这些。”
    许嘉彤低声骂了自己一声,抓住事情的症结:“阿湘有没有说,戴爷究竟有没有性命之忧?”
    “没有说有,也没有说没有。”碧水想了个清楚才答道。
    “这就好,只要戴爷还活着,不管这桩婚事成不成,只要他还活着,府里的局面就还能稳上一稳。”许嘉彤看着她,此刻她身边的人也不能乱。
    碧水点了头,可还是惋惜地道:“戴爷那会儿是真的有意思娶姑娘的,都是这个庞泰坏了这段姻缘。”
    “好了好了,庞泰的事以后再说,戴府失火,不管戴爷的状况如何,赵总管是一定会知道的,庞泰的事就交给他来办。眼下咱们该想的是如何保住祖母,还有咱们自己。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亲事。”许嘉彤重重地叹了,吩咐她收拾东西,明早就回府去。
    这一夜自是殚精竭虑,主仆二人都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大早二人去给老郎中付诊金,才知道戴家的人已经结清了,不单如此,还派了马车过来,送他们回去。
    只是那车夫腰上系着白金,一脸哀戚,像死了爹娘老子一样。
    许嘉彤看到他的那一刹,心里空了好几下:“这位小哥,你这是……”
    “戴爷,戴爷没了……”那车夫就那样哭将起来,“多好的主子,就这么被烧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许嘉彤踉跄了几步,险些晕了过去。
    只是这一刻,她想的不是自己的性命可能会因戴元冠的离世而不保,她想的是,他怎么就没了呢,怎么就被烧死了呢……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