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筵席结束,许孝祖就出了宫,如今他要先发作了他府里的许嘉彤。(全本言情小说)杜氏顾忌着许嘉彤的身份,对她百般照顾,给她吃的用的,比从前给他亲生儿子准备的都好。
    许孝祖实在看不下去了,尤其经历了这一晚,他一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回到定安侯府,许孝祖就怒气冲冲地去了画园,锦心端着两匹锦缎出来,与他撞了个满怀,吓得连忙退到了一边。
    杜氏正在摇篮边坐着,轻轻地推着摇篮,到底是个孩子,抢了她孩子的人是吴王后,与这孩子无关,即便她不是什么公主,她也会好好待她。
    “你呢,叫许嘉彤,我是你母亲。知道么?今日才是你的百日,宫里那场面该是给你做的。”见四下无人,杜氏轻声对许嘉彤道。
    许嘉彤这时候刚刚会笑,笑起来也不拘什么缘由,总是笑笑的。她听着杜氏说话,或许只是觉得杜氏神色和蔼可亲,就又笑了。
    “乱说什么?不过是一个人家不要的女娃子,你还如此爱惜。你若是对咱们的儿子稍微上点心,也不至于到了今日地步。”许孝祖一进来就吵吵嚷嚷地道。
    “妾身已经把话说清楚了,老爷怎么又这样说。王命难为,妾身当时已经察觉有异,可那是宫里,又是王后娘娘,妾身还能扭过去么?再有了,玉常来时妾身就觉不对,就要跟去,是您眼巴巴地要把儿子给人家送去,还说没什么,还要给他讨名字。”杜氏忍不住道。
    当时许孝祖贪图虚名,一心想着满门风光,若是他念着孩子还小,经不得风,索性推说孩子身子不好,那也未必就要到宫里去的。或是推上两三日再进宫,那时吴王后已经生了,王后生子不比他们这些人家,一旦王子落地就会知会宫中上下,那时候再寻思着换子已是不能了。
    杜氏不得不感慨吴王后对许孝祖知之甚深,她派了一个宫女来取子,就真的取到了。
    “你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推托到我身上,简直岂有此理,我怎么就娶了你这样的女人。”许孝祖气不打一处来,一转身就看见襁褓里的许嘉彤,他一把推过去,摇篮来回晃荡着,里面立时传来哭声,“都是这个扫把星,带累了娘娘,又来带累我,带累许家……”
    “你干什么?”杜氏连忙过去稳住摇篮,“老爷,您若是有胆子,就把这孩子还有妾身一并杀了,倒是干净了。可是,您敢么?杀了她,您这辈子可都完了,就是已经有的那两个孩子也保不住了,那样您心里头就舒坦了?”
    “你……”许孝祖别她戳到心坎儿上了,他的确不敢,“她也过了百天了,她不能呆在西都,我也不想看到她,你明日就差人把她送回昆山去。看看祖宅里谁耐烦抚养她,就给谁。”
    杜氏松了口气,轻声道:“妾身亲自送她回来,安顿下来,住上两月三月的再回来。”
    许孝祖正在气头上,杜氏留在这儿也于事无补,到不如到曹氏那儿去养养身子。她一走,想必林氏就会回来,可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月中惊悸,再不调养一番,恐怕会落下病根。
    “你就不必回去了,我堂堂一个侯爷,夫人不在西都却回了几年都没个来往的老家,成什么样子。你不要脸面,我许孝祖还要脸面。你不是还要给我再生一个嫡子么?三年之内,若是没有,你这正室夫人也不必当了,直接让贤吧。”许孝祖拂袖而去。
    杜氏眼前一黑,倒退了一步,险些摔倒,扶着摇篮才站住了。她没有想到许孝祖竟然这般绝情,竟然一点不念旧日之好。
    更让杜氏寒心的是,他们的儿子在许孝祖眼里是面子,是体面,却不是什么他们的血脉……她即使再生一子,也是这般。
    若是许孝祖如今的痛心,是念着那孩子是他们的骨血,那是念着情的,换一个女人和他生一个孩子,也与那孩子是不一样的。
    可是面子、体面,只要能给他这两样,不拘哪个女人跟他生了哪个孩子,都可以取代他们的孩子。
    杜氏不由得想到出嫁之前母亲所言,许孝祖不是良配,又想起杜家家主当日不肯扶持许孝祖,老人的眼睛毒啊,而她如今后悔也都晚了。
    “锦心,拿纸笔来,我要给母亲写信。”杜氏所说的母亲是她的婆母曹氏,她不能去昆山,可是这里的事儿她需要有人知道。
    许嘉彤的身世她原是不打算泄露的,可是如今看来,她必须留一个见证。她在这府中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还能熬多少日子,反倒是曹氏,只有她能帮扶这乱局了。
    信写毕,杜氏用火漆将信封了,交给锦心:“四姑娘后日起行,老爷不让我随行,你且跟去。这封信你要亲手交给老夫人,一定要看着她打开,别的不要多说多问。四姑娘的一应物件我都收拾妥了,那边那只匣子里是她从那里面带出来的东西,你也一并亲手交给老夫人收好。”
    “奴婢记住了,奴婢一定亲手交给老夫人。”锦心认真地保证道。
    后日,许嘉彤终于起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从西都城出发,因着路上下了雨,一行人在客栈歇了一夜。
    一大早起来,锦心精神不是太好,她明明记得睡下时关好了窗子,一早起来却是开着的,她着了些风寒,有些头晕。
    “这四姑娘……”乳娘看着身边的许嘉彤,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又抱在怀里掂了掂,“这孩子怎么比昨日里轻了,脸上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乳娘毕竟是每日里照顾“许嘉彤”的,这么一看就觉得孩子今日比昨日有很大的不同,这长相都不一样了。
    锦心也是照顾许嘉彤的,可是她照顾得并不精细,都是杜氏和乳娘照顾着,她料理屋里屋外的事,此时她精神不好,略微看了看,只觉得许嘉彤依旧像粉团儿似的,好像并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