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尚宫声音一高,吴王后也听到了动静,她立刻问道:“齐尚宫,出了什么事儿?”
    齐尚宫只会从织绣技艺上决定谁留谁落,吴王后则是从其他方面查漏补缺,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这边的动静。【】许嘉岚她从来都不打算留,即便是被齐尚宫留下了,也会被她在第二局时剔除出去。
    至于会不会得罪定安侯许孝祖,许家又不是只有许嘉岚一个姑娘。吴王后本就有要抬举的人,就算没有,她抬举许嘉杏,也不会让许嘉岚出头,决不能让许嘉岚再缠着她的儿子。
    齐尚宫转身快步走到吴王后身前,回禀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许姑娘的绣画并非她自己所绣,而是出自绣坊。还不是绣坊卖的成品,而是哪位绣娘的练习之作。奴婢不许她入这第二局,她倒还狡辩起来了。来人,把绣画拿过来,请王后娘娘过目。”
    已有宫女过去了,一把从许嘉岚手里把花鸟图夺了过来,齐尚宫立刻承了上去,一一解释道:“您看,这绣画比寻常的要厚上许多,图样都叠加了几层。您看这儿,还有这儿……这些都是,绣娘在练习的时候总是有拿不准的地方,可是这底图又是尚好的丝帛,还在练习,不好浪费,便不停的修修补补。”
    许嘉岚只觉得头顶上有一群蜂子飞过,嗡嗡作响,她很想冲到旁边质问许嘉彤。可是她不能,若是她去了,就是公然承认自己用了别人的绣品,这就是欺君!
    许嘉岚还是聪明的,想出一个变通的法子,上前去,镇定地道:“尚宫大人您看错了,这只是一种新的绣法,是从锦绣坊学来的。您若是不信,我还有三个妹妹今日也来了,其中一个是锦绣坊的亲传弟子,另外两个也由她指点过一些,您让她们看看,也看看她们的针法,就能知道我的绣法是不是出自锦绣坊了。”
    花鸟图是许嘉彤织绣的,虽说许嘉彤手里拿着的不是她自己的绣画,可只要让她当场绣上几针,就能发现针法与她手中的花鸟图如出一辙。
    再不然看看许嘉杏和许嘉晴的绣画也行,许嘉彤教了她们那么多,即便针法不娴熟,也能看出相似之处来。
    许嘉杏离得近,听到这番话,方才受到赏识的狂喜已经在瞬间烟消云散,此刻恨不得能立刻晕过去,不省人事才好。
    许嘉杏先与许嘉岚合谋,再才从许嘉彤那儿生出了别的想法,许嘉岚调换许嘉彤绣画的事她不完全知道,但也猜出个大概。此刻许嘉彤一定已经知道绣画被调换了,正憋着一肚子的气硬着头皮在旁边等着,让她来作证,她肯?
    往侧面的阶梯上看了一眼,许嘉彤好像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在那儿张望着,神情一如她想的那般无精打采。
    许嘉杏深吸着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去,行礼道:“王后娘娘,尚宫大人,臣女就是她的六妹。”她望了一眼那绣画,“这的确是三姐姐绣的,是锦绣坊的针法。”
    许嘉彤绣的,自然是锦绣坊的针法,许嘉杏虽然硬着头皮说话,底气却一点儿也不虚。
    许嘉岚的底气也足了,满意地看了眼低着头的许嘉杏:“尚宫大人,您可听见了?这就是我绣的,即便是我绣艺不精,让您觉得这不是锦绣坊的针法,这也是我绣的。”
    一个公公过来小声说了几句话,吴王后这时发话了:“你就是那个跟着锦绣坊段师傅学艺的?”
    “不,不是,那是臣女的四姐姐。”许嘉杏才不会担这欺君大罪,立刻实话实说。
    吴王后好像忽然来了兴致,声音都高了起来:“行四?可是叫许嘉彤?这事儿今日一定要分明了,快,把许四姑娘请上来。”
    “那就请臣女的四妹妹、五妹妹一同上来,也好还臣女清白。”许嘉岚认准了叫许嘉彤上来一试便知,有恃无恐地道。
    齐尚宫像看疯子一样看了许嘉岚一眼,段氏曾经在她手底下当过几年差,针法如何她很是清楚。即便后来出了宫,有了变化,她也能从锦绣坊历年送进宫里的东西知晓当中的变化。
    许嘉彤是谁,本事如何,齐尚宫不知道,可是花鸟图是不是锦绣坊的人绣的,她可是一清二楚。所以她方才只说花鸟图是绣坊里出来的,却没有说是从锦绣坊出来的。
    “看你还能狡赖到什么时候。”齐尚宫吩咐了宫女去请许嘉彤和许嘉晴。
    “王后娘娘芳诞祥和,千岁千千岁。”许嘉彤领着许嘉晴行礼,她是被曹氏调教过的,宫中礼节一应周全。
    齐尚宫在一旁点头,虽说清瘦了些,可是气度做派却比另外两位大气,尤其没有了许嘉岚身上那股子张狂。
    “快起来,上前来,让本宫看看。”吴王后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忍住了,没有说太多话。
    许嘉彤起身,依言上前,抬起头笑了一下,又立刻依礼低下了头。
    “你今年……”吴王后刚要说话,身边的泰公公就轻咳了两声,这才话锋一转,“你看看,这可是锦绣坊的针法?”
    “是。”许嘉彤应了,转身去看绣画,一转身就看见许嘉岚正盯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威胁。
    许嘉岚往前凑了一步,声音低得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你认了,我帮祖母求情。”
    许嘉彤笑了一下,仔细看看那绣画,又站到齐尚宫面前,才道:“回王后娘娘和齐尚宫的话,这根本就不是锦绣坊的针法,简直相去甚远,还只是绣娘的练习之作,臣女不明白为何会说是锦绣坊的东西。”
    “你胡说什么?”许嘉岚厉声道。
    齐尚宫手一拦,对许嘉彤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你姐姐带来的绣画,她说自己的师父是锦绣坊出来的,说这绣画是她亲手所绣,用的正是锦绣坊的针法。你若说不是,她就犯了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在王后娘娘的寿辰之上,虽不至于丢了性命,可也活罪难逃……
    许嘉岚大声道:“你可看清楚了,若是说假话,你才是犯了欺君之罪。王后娘娘,齐尚宫,让她当场绣上几针,便知道我的花鸟图用的是不是锦绣坊的的针法了。”